5、[-4-]劫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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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寒下班回家就看到厨房一副狼藉的模样，苏璃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无辜，“小音说她饿了嘛，你知道，做学生是脑力工作不吃点好的不行的，什么外卖啊都是快餐很没营养的。”陆一寒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丢，边卷袖子边说，“所以，你就决定，亲自下厨为她做顿好、吃、的？”故意把“好吃的”三个字加重了语气，停顿了半天。
把苏璃又弄了个大红脸，这红脸的人对正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看两个人斗嘴的林墨音说了句，“走，我们去外面吃去。”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起身去房里换衣服去了。
可陆一寒依旧对此不依不饶，“苏璃啊，你不觉得在出去吃之前，咱们先把这个厨房处理一下会比较好吗？”苏璃承认，她现在最想要做得事情就是找个时光机，把一切都恢复到厨房还是光鲜亮丽的那时候。
苏璃坐在沙发上翻一本杂志，厨房里水龙头的声音就没断过，林墨音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就和苏璃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只不过苏璃看得是时尚周刊盘算着去淘宝上买一件差不多的衣服，而小音则是翻着本小说也没说话。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陆一寒从厨房里出来，苏璃站起来半伸着腰歪头看了眼整整齐齐的厨房，非常满意陆一寒的劳动果实，把外套扔给他，对林墨音说了句“我们走吧，饿了吧。”男生伸手接了衣服，也没穿，看起来刚才那一番周折动得还不小微微出了点汗，苏璃和林墨音站在门外等他，陆一寒锁了门，苏璃献殷勤的帮他拿外套，说，“对了，小寒，我现在接一些简单的case做，这样我们又可以多一笔收入了呢。”
陆一寒试验性地拉了拉防盗门，听到苏璃这么说，转身想就这么抱一下她的，但想到小音还在场，就顺势拉住了苏璃的手，“如果太辛苦的话，就不要接。”苏璃虽然向来没心没肺，但此时还是知道陆一寒是关心她的，便轻轻摇头，没再说什么，用力回捏了他的手。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餐馆里的人一点都不见少，等了好半天，要的咖喱饭还是没有影子，陆一寒问了几句林墨音学习上的事，苏璃大力拍拍男生的肩膀，“你别看他这个样子，他可是个理科能手噢。”林墨音小心点点头，“以后数学啊什么有不懂的我会问小寒哥哥的。”
林墨音和苏璃差几岁，苏璃和陆一寒差几岁，可就这样几岁与几岁之间的距离，把三个人隔成了“陆一寒、苏璃”和“林墨音”。
因为就是在这个城市念得大学，苏璃往家跑的几率要比在外求学的孩子要高得多，偶尔心情不错还会接林墨音放学，两个人一起去吃个麦当劳肯德基什么的，林墨音话不多，无论是两个人在一起还是三个人在一起，她都是沉默的。
苏璃和陆一寒乱七八糟的聊天，从刚看的微博段子到苏璃学校的室友有多极品到陆一寒上班的地段多拥挤统统容纳在等饭的这一段时间里。就连饭上来时陆一寒吃一口后的评价都是：“怎么这么难吃，跟日本的咖喱饭简直没法比。”皱着眉头，厌恶无比的样子，苏璃笑他觉得有的吃就不错了，挖起自己盘子里一大口饭塞进他的嘴巴里，“快点吃啦，废话那么多。”
在林墨音的同学还在幻想着所谓骑白马的王子时，她就觉得自己落伍了。或者说，和苏璃他们在一起久了，思想也总是偏成熟的，以至于和同龄的孩子聊不到一块去，她们在讨论着高年级的学长哪个更帅，星座书上说这个礼拜白羊座要注意什么，喜欢的写手又出了什么新书（而这所谓的新书在林墨音的眼里完全还是在重复着上两件事情）。或许应该叫班里的同学来看看眼前的这一对人，什么叫生活，大约也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陆一寒早就不属于青涩的少年，有着成熟男性的胡茬和对待他人冷若冰霜的态度，不太好接近，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偶尔会在周六的早上带着黑眼圈回家；苏璃大大咧咧地同时也会为生活的各种开销而烦恼。林墨音觉得自己很米虫，但除了念书上学好像又没什么她能做的事。这些事令她早熟，小孩子懂得太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件好事情。
小餐馆热闹非凡，表面上的一派祥和，其实是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吃完饭从餐馆里出来，苏璃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林墨音默默地说了一句还要回家看书，苏璃了解的把钥匙给了她，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其实陆一寒也明白，林墨音是想给他们两个人相处机会的同时，也能让自己安静会儿。
“今天周六哎，你怎么也加班？”
“当然是有些细节上的事情迫不及待了，我也不想上班好吧。”陆一寒拍拍她的脑袋，牵起她的手，“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是看画展还是看电影？”苏璃也不知道干什么，拿出枚硬币扬扬眉，“猜正反？”
“好啦，我们去看画展吧。”陆一寒不由分说，把硬币塞进她的口袋里，急着过马路去坐公交车。表面上是着急于一辆赶不上的班次，其实是苏璃每次抛硬币都接不住，在大马路上追着枚硬币的样子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过了孩子们上学放学的高峰期，公交车里也没什么人，苏璃一坐上车就安静里，不太想说话，刚刚吃完饭一旦坐下来就特别想睡觉，陆一寒揽着她，额头贴在他的下巴上，被胡茬扎得有点不舒服，可还是想睡觉，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就完全闭上了，光听见车窗外大街上的人声，意识是模糊的。
苏璃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梦，只是被陆一寒拉下车时还是很想睡觉，像抱家里的打工仔一样撒娇似的抱着陆一寒，男生有些不好意思，抚摸她的脑袋，“怎么又耍赖了……”苏璃抱着他往他怀里又拱了拱，也听不清说了什么，陆一寒猜大概也就是想睡觉这类的话。
这样的状况大约持续了十分钟，苏璃才从这种小孩子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揉了揉红红得眼睛，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说话也带着浓厚的鼻音，“去看画展吧。”
总觉得苏璃还没有苏璃还没有长大，小孩子天性，爱撒娇爱耍赖，还会冲着他发发小脾气什么的，可一旦工作起来，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的认真劲，会让人有一种是OL的错觉。陆一寒拉着她往展览馆走，是有一种在托着她走费力得很的感觉，回头看她，果然还是睡眼惺忪一副谁不让我睡觉就不要怪我不客气的气场。
直到进了会展中心，苏璃的眼睛才慢慢变得清澈起来，看来这些作品对她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也算不上是什么名画展，是这个市区为了促进和谐社会的标语而举行的全市规模的征集画稿，从国画，水粉，素描，几乎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会馆里莫名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苏璃总觉得这些有着画师们心血的画作们是有灵魂的，从很远很远的过去到很远很远的将来，苏璃，一直这么坚信着。
一副渐变的单色油画吸引了她的注意，从接近于橘红色的色彩到淡淡地金色转变，只在画作右下角留下了画师的签名，龙飞凤舞的样子苏璃还看不太懂。陆一寒拉着她往后面走，只得默默记下了画作的编号。
在出口的地方拿到了画展的宣传小册子，苏璃根据记忆里的数字找到那副作品，问一边的工作人员，“请问…你们有这幅画作者的联系方式吗？”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那副画凭着记忆翻着一个厚厚的本子，“啊，有了…”那人指着一串手机号码，“就是这个。”
苏璃拿出手机记了号码，说了声谢谢后把本子递还给工作人员，就预备着和陆一寒一起回家。男生倒没有立即回家的打算，“就这么回家了？难得两个人一起出来一次。”苏璃敲敲他的头，“好啊，那你给我买枚钻戒吧，这样我就可以考虑考虑回家晚一点的事。”陆一寒在得到了她没有开玩笑的眼神下，就真的拉着她往珠宝店里走去。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反而是苏璃变得胆怯起来，拽住了想要进去的陆一寒，灰着个脸挥挥手说，“好啦，别开玩笑了。我们回去吧，小音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陆一寒用额头抵着她的，“不要钻戒了？”苏璃点点头，“我们回家吧。”
两个人特意提前了两站下车，苏璃也没了想睡觉的意愿，边拉着陆一寒的手边踢石子，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没一会儿已到了小区门口，这段路在今天走起来格外的短，陆一寒看出她有心思，也不多问，有时候拥抱和亲吻是比语言更有效果的工具。
是林墨音来开得门，如果除去眼前这个人的名字，苏璃有时候真的会分不清楚她的性别，剪得短短头发，无论男生女生都可以穿得卡通熊睡衣，没有明显的第二性特征，怎么看都像一个精致的娃娃。
小孩去自己的卧室，上网还是看书，苏璃和陆一寒也不管，苏璃特别懂不想做一件事偏偏被人逼迫做时的反感情绪，所以林墨音一旦回到卧室里，除非她有要求，一般苏璃他们都不会去打扰她。而此时的苏璃和陆一寒洗完澡也一起钻回卧室去了，屋子里安静下来，甚至黑漆漆一片。
苏璃照例睡觉之前上会儿网，陆一寒也和平常一样抱着本不知道是散文还是小说看得津津有味，她时不时捣捣他，跟她一块儿看个搞笑视频，或者看到某个好笑的段子就直接念出来希望陆一寒和她一起乐呵乐呵，由于明天是周日，他头一次没催着她早点睡觉，苏璃在关电脑前看了关于之前接下的那个工作的资料，关于木乃伊的文字描述什么的，她假装掐着陆一寒的脖子，“快把你的心肝给我吃了，不然就吃苏璃的！”
陆一寒收起书本敲敲她的脑袋，“木乃伊大人，你应该考虑怎么复活而不是吃人心肝，吃人心肝是您该做的事情嘛！”说完，还没预兆的关了床头灯，电脑关了之后屏幕暗下来，苏璃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带入一片黑暗之中。
苏璃下了狠劲敲了陆一寒一锤子，“你就不能跟我说声再关灯。”对方在黑暗里疼得龇牙咧嘴她都能听得到他倒吸凉气的声音。苏璃熟练地搬下懒人桌放好电脑，钻被窝的时候就看到陆一寒那双眼睛在黑暗里亮晶晶的看着她。
有时候不说话也不代表什么，是生气了，是太劳累了，是觉得厌烦了，还是嗓子痛了……这些都够不成现在的假设。苏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抱着陆一寒也不说话，单纯觉得他的胳膊枕起来很舒服，陆一寒拍着她的背开玩笑地说，“要不要唱首儿歌哄你入睡？”
电话打通的那一刹那，苏璃是紧张万分的，在接着“喂”之后的是一个略显慵懒的男声，苏璃在说明关于来电的含义，提起那副画，总觉得对方有恍然大悟般地感觉，在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后，她感觉快有些呼吸不过来。
记忆是倒转的录影带，是年少的自己指着不断变化的蓝色说“啊很喜欢这种渐变的色彩，总觉得特别美呢。”是同样年少的对方特别不屑一顾地说着“这有什么难的，改明儿我也画一幅给你。”
苏璃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等那个素未谋面的人，这次特意没有选在窗边，她怕又像平时那样东张西望以至于错过了那人。从那人进门时抱着物品形状，苏璃大约就猜到是他，刚准备打招呼说我就是苏璃的时候就看到的对方微笑着向她走过来。
“是苏璃小姐吧。”在用点头回答之后就看到那人笑起来，“因为我一进来，整个餐厅只有你一个人用热切的眼光看着我啊。”苏璃了解的点头，难怪说眼神总是能出卖一切的东西，对方看起来也不过和苏璃差不多大的年纪，或许稍大一些，笑起来的样子很阳光，也不怯场，很健谈的模样。
——我叫夏汐，潮汐的汐。
——是不是拥有着这一类的名字的人都有着相同的魔力。
——是不是，这样呢？
在东拉西扯了半个小时以后，苏璃终于开口把话题转到关于这幅画上来，说着也无非是很喜欢这幅画，如果可以得话，能不能把这幅画卖给她这一类的说辞。夏汐喝了口咖啡然后问她：苏小姐，你喜欢这幅画的什么？
该怎么样用最最简单的语句说清楚关于这幅画的故事，是纪念了最美好的年少时光，是每个女孩子心中在青春期都曾喜欢过的那样一个少年，还是开玩笑后说着“以后我也画一幅送给你”之后无法兑现的承诺。
眼前这个和记忆里有着重叠的男生，笑着扬起眉，“既然你这么喜欢，送给你就是了。就当是交一个朋友好了。”完全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夏汐说，“我总觉得，如果问起来，这也许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苏璃抱着画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夏汐开着车从她身边路过说可以载她一程，苏璃遥遥头说谢谢，玻璃窗摇下来阻断了那张阳光的脸，她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停下来撕开包裹的牛皮纸，就看到色彩鲜明的展现在自己面前。
苏璃隔着玻璃抚摸着那些色彩，她想着会不会像偶像剧里那样不小心打破了画框，在画作的背面看到类似于“FOR 苏璃”而署名是“夏泽”的狗血剧情，苦笑着骂自己是个大傻瓜后收好画作重新往家走去，她想着关于这一切的一切，总觉得夏汐的那一句“悲伤的故事”让苏璃特别难过，她想，她想。
她想，爱上你，大概，是我的劫难。
End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4-]劫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