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盗贼猖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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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韦英杰与官差下楼急乱的脚步声响起，邓静才如梦初醒一般地追到房门口，却怎么也踏不出下一步，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手指在门框上不住摩挲。
伊昕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说：“韦公子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邓静重新笑弯了眼，盈盈水光在眼中轻漾。
下面的客人早先被浩浩荡荡前来的官差吓得不轻，而今看他们走远终于松了口气，继续吃饭喝酒的同时也不闲着，谈论起来：“刚才那位小哥，不会就是昨天偷余大人家的那位吧？”
“有可能，”另一名酒客饮了口酒，娓娓道来，“我听说，昨天那小偷腰间中了一刀还跑得老快，方才被抓走的人身体看着挺壮实，可能还真是。”
抓走？伊昕不解了，官差的动作怎么也不算粗鲁，如何能让人想到“抓”这个字眼？她还没弄明白，身边的邓静就忍不住了，三两步就下楼走到大声瞎嚷嚷的酒客旁边，啪的一拍桌子，厉声道：“你哪只眼睛瞧见他是被抓走的？没见着那些官差点头哈腰的吗？是‘请’！是‘请’！”
酒客显然被吓了一跳，“我真没见着啊，他们走得那么快，差爷们又用手抓着那位小哥的胳膊，这不误会了嘛……”
邓静心满意足，甚至还帮他倒了杯酒，巧笑倩兮，“大哥您真明事理，这杯我敬了！”
“哈哈，小姑娘有意思，变脸比变天还快。”酒客也不计较，畅快饮下。
觉着酒客好说话，邓静索性在空位子上坐下，继续微笑，“大哥，你刚才说余大人家中遭贼，是怎么一回事啊？”
“噢，就是昨天晚上一个小偷去余大人家偷东西，倒霉被发现了，腰间被砍了一刀，连累今天坤州所有药铺医馆都被严查，不过这小偷命真是硬，都伤成那样了还逃得走。”
接下来邓静和酒客聊起天来，伊昕看时候不早，就没有听下去，和邓静打了声招呼要走。沿着小路回去，她再次经过那家药铺，大概也听到了风声，依旧大门紧闭。在附近摇着扇子独自下棋的老爷爷温和笑道：“小姑娘，他们一家今天做成了大生意，可以关门养病很久了。”
伊昕道了谢，心里为老板一家人高兴，他们也没想到会因为这小偷而得福吧，但又想这大主顾来得真是巧，她和邓静往返客栈与这间小药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也没见着他人。
想着想着就回到了家，等瞧见自家的大门伊昕才顿悟，赶紧拐到侧门去。出门的时候还是大清早，没有人注意所以她能从较近的正门走，现在只能靠小翠来帮侧门帮忙让她溜进去了，暗号是猫叫。可是情况比她想的更不费功夫，因为侧门居然是虚掩的，一碰就开。
伊昕当下起了疑心：一般这个侧门由于地处偏僻，向来少人出入，再联想近来宵小猖獗，都偷到了余大人的府里头，不得不防。
她进去一看，果然，侧门本来一堆杂物被踢得乱七八糟，几个乌黑的脚印在墙上尤为显眼。
原打算是先换身衣裳再去报告有贼，伊昕发现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多想，她还未走到房间就听见翻箱倒柜声某处传来，再仔细一看那里存放着家里收到的贵重礼品，心想这贼找得真是准，这间房与别间相比无特殊之处，可能连住在伊家的下人都不知道。
抄起院子角落里的扫帚，伊昕轻手轻脚地行至那间房门前，此处门窗紧闭，里面的声音在外头听来一清二楚，而再听她发觉翻找的动静渐渐弱下，偶有几下脚步声，就躲在门边等着那人出来，若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便立刻打倒。
“咿呀”的开门声骤起，里面走一个矮小的男子，身着材质不错的黑衣，肥肥胖胖，才出门就立刻四处张望，侧面她看着就毫无印象，动作在她看来是十足的做贼心虚。目光移至他手上看似昂贵的红色锦盒，伊昕不多想，马上就将扫帚往男子身上招呼！
“哎哟，哎哟！”男子抱头鼠窜，不住大叫。
伊昕不忘控制力道，毕竟小偷罪不至死，可未想到这样一来居然连个小偷都打不晕，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加些力气就要下手。忽闻一声“住手”，她只觉微风拂过，手上被一股巧劲推开，并未感觉到疼痛脚下却离了几步，再被人拉着才勉强站定。
“乔楚？”看清拉着她的人后，伊昕大惊。
并未应答，乔楚放开了她的手，先快步走至躲在一旁的男子身边，关切道：“余大人可有伤着？”
脑中唯有五雷轰顶之感，伊昕惊掉了扫帚，她刚才打的人居然是坤州知县余大人？反应过来后，她赶紧过去帮乔楚搀扶起叫苦不迭的余大人，口中不住道歉。但随着余大人抬起脸露出满头青紫，伊昕渐渐说话越来越小声，也愈加不安。
余大人站起来没顾满头包，仔细查看了怀中锦盒，确认锦盒完好无损松了口气。之后，他就按着脑袋不住叫疼，“小姑娘，你为何打我？“
“我以为是……”这个“贼”字伊昕没有说出口，说余大人像贼更易惹怒对方。
“罢了罢了。”余大人摆摆手，“我自认倒霉了。”
这时伊正虎、刘管家和几个官差闻声赶来，见着如此场面都慌了神，幸而余大人一直说“没事没事，一场误会”，还与伊正虎说不必在意。
“多谢大人了。”伊正虎表面愧疚不已，嘴上说了好一通，却在她要下跪的时候轻拉了一把，摇头。
余大人看在眼里也没有计较，只劝了她几句“以后得谨慎些”后，道谢：“今天就谢谢伊兄弟帮忙了。”
“这点事算什么，好说好说。”伊正虎笑容略嫌僵硬。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伊昕看两个长辈你来我往的恭维客气，猜到她爹帮了余大人大忙，余大人不会过于责备她。
送走了余大人一行，伊正虎脸登时就拉了下来，忙把乔楚招过来问：“还剩多少？”
“一支。”乔楚从衣袖中拿出锦盒，形状颜色与余大人带走的一模一样。
伊正虎拍了拍脑门，呼天喊地，“我的千年人参啊，就这么白给了那个……狗官。”最后两个字几不可闻，但话出口时拳头握紧了几分。
恭敬将锦盒奉上，乔楚问：“老爷，这个要放回去吗？”
“不成不成，”伊正虎一把夺过，抱在怀里，表情悲壮，“我得换一个地方藏。”
原来余大人拿走了伊正虎收藏的一支千年人参，那可是他走遍大江南北，重金托人带回来的，怪不得方才伊正虎虽然表面有礼，偶尔趁人看不见还是咬牙切齿低声咒骂。
“乔楚，幸好你藏得快，不然两支都没了，有赏有赏。”伊正虎和刘管家交代了几句，就要走开，末了回头对她慈爱一笑，“昕儿，打得好。”而后他径自离开，连伊昕衣着有异也没注意，心都放在了手上幸存的人参。
“……”伊昕无语了。
只剩下她和乔楚在原地，乔楚并没有走的意思，默默地看她。
“我……我先走了。”伊昕被瞧得不自在，加上上次的事情，她还是很想尽量远离乔楚。
乔楚微微侧身，抬起手臂挡住她的去路，“把手给我看看。”
不明所以的伊昕依言抬手，才感觉到些微的疼痛——她拿来打余大人的扫帚十分扎手，出于抓贼心切她居然毫无察觉。现在仔细一看，她的手上有些红肿，扎入了些难挑的小碎屑。
“以后小心点，出事大声叫嚷就好，自有人帮你做。”乔楚皱眉，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握着她的手挑起碎屑来，同时柔声责备。
愣在两人接触的双手中，伊昕本有些恍惚，他的话一下子让她抬起头来。近在咫尺的眉眼，说话时吐出的气息，轻微的呼吸声萦绕在她耳边，悉数直直侵入心里，扰乱一池春水。
她慌了，顾左右而言他，“余大人为什么会来？”
“他说家里遭贼，余夫人受了惊，得用人参补补。”气息似乎愈加靠近。
欲偏过头去避免尴尬，不料她因此把几缕头发扫到了乔楚的手上，讪讪用另一只手将头发撩开，说话结巴起来，“那……那……你怎么……怎么保住人参的？”
“将一个盒子藏到袖子里。”乔楚仿佛没发觉她的窘迫，神色如常，还低了头，让两人距离更加接近。
再也呆不住，伊昕抽回了手背在身后，倒退几步，赧然垂首，“我……我回去让小翠挑就好。”
“嗯，那快回去歇息，”乔楚笑中带了些无可奈何，“记得让小翠检查检查，这身衣服肯定伤到你了。”
不管他说什么伊昕都点头，飞奔回了房间将门紧闭，才后知后觉：衣服怎么会伤到她？
撩起硬邦邦的衣袖，伊昕才发现这身衣服对于她来说太过粗糙，在她和邓静跑步的时候皮肤被磨红了些。本不在意的她之后沐浴才知若不碰水还好，一碰就有些疼。
“都是小翠的错，小姐你以后别穿这种衣服了，”帮她张罗来这件的小翠懊悔不已，“这可怎么办啊。”
她笑道，“没事没事，现在擦擦药就好。说来幸而乔楚提醒，不然我如平日一个人洗，肯定注意不到。”
“都是吃苦长大的，懂得多些，”小翠跟她久了，口无遮拦了些，“小姐你是千金之体，未曾留意也是当然。”
大约是氤氲的雾气让伊昕迷糊，她喃喃，“是吗，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啊，以前一起玩游戏，一起打闹……”
小翠笑笑，“奴婢穿这衣服，绝不会伤着。”之后不再说话，专心服侍。
“但那时我连磕着绊着都不曾，还总是赢家。”将剩下的话念完，伊昕垂首，觉着自己水中的倒影，与脑中邓静的沮丧小脸渐渐重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盗贼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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