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几度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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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谈结束，程泉瑞推托掉校方的午餐邀请，开始收拾公文包。视线不必再与对面某人相交，他心里暗自舒一口气。再抬头，见那人竟绕过会议桌走了过来。仍是满面的笑，春风般和煦，却教他被压迫得说不出话来。
“程先生。”“嗯……”他勉强站起身，左手紧紧抓着桌沿。
“这是我的名片。”
接过来匆匆一扫，眼睛只落在“张致维”三个大字上。咬咬牙，把它收到公文包里。
“你的名片方才我已有了，那么……以后要保持联系！”张老师声音洪亮，还光明磊落的伸手过来。
程泉瑞似做贼般，迟疑着伸手回握，眼角余光却望向正步出会议室的众人。
“一定啊！……瑞”手上温热力道忽地加重，话音末尾那似有若无的称呼也着实令他一惊。急急缩回手来，对面的人却并不介意，只略点了点头就转身而去。步伐稳健有力，并不张扬。举手投足间，质地良好的衣料呈现出优美的肌肉线条。待站到门口，又回首望来，与旁人一道等着瑞。
泉瑞与他擦肩，也笑得虚浮。心跳与呼吸，却都不再急促。径直出门，头也不回。
——就在刚才，看见他的背影才想起来。三年前，他也曾转身而去，并未回首。
早该明白的。瑞站在教学楼下，再没有抬头仰望的力气。既然当初选择了不一样的路，分道扬镳，如今已是路人甲乙丙丁。
继续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两旁的景象仿若倒带一般。起先擦过肩膀的低矮树木再次擦过，只是——来时是左肩，此时却是右肩了。
还未到校门，看见众多学生潮水般涌出。抬腕看表，才知已是放课了，于是掏出手机来。手指才摁到键上，忽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瑞！！”撞他的人，正是何飞学。抱着满满一大包衣服，背对阳光咧嘴笑。
也不知是阳光太烈，还是被撞得不轻，瑞抬起手来轻擦了下眼睛。
“吃饭吃饭！！”
“吃饭抱这么些衣服做什么？”
“让你带回去洗啊！”
何飞学理直气壮，又立马讨好似的拿胳膊轻捅他一下，嘿嘿假笑。
瑞摇摇头，避瘟神般快步向前，只当做不认识这个无赖。可惜无赖手长脚长，紧紧跟上了，开始向他谄媚。
吃完午餐，泉瑞送飞学回学校。飞学的大包衣服已经到了瑞的手上，他双手插兜、吹着口哨。走在大街上，两人没有多余的接触，只是紧紧靠着肩膀。
瑞的心情，变得很放松。从早上到社工系后一直沉默的心，似乎在口哨声中复苏了。偶尔与飞学眼神交汇，看见他也紧抿着唇，偷偷地笑。
“笑什么？”
“感觉很像做贼哎~”
“说什么呢？”瑞略略皱眉，“我们一没偷二没抢，走在一起哪有犯法？”
“可这就叫偷偷摸摸啊~”飞学挠挠头，没心没肺。
“瑞，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怀疑我们学校有个老师也喜欢男生哎！”
“哦。真八卦。”
瑞淡淡的，把怀里的衣服又往上提了提，无甚兴趣。
“可是，他已经结婚了。还得过学校‘五好家庭’的牌子，啧啧，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开头口沫横飞，讲得津津有味的飞学，忽然间被电打了一般表情扭曲。这是来不及换下八卦表情，摆上惊讶模样的结果。他偷偷向前指了指，示意瑞看前面走过来的一对夫妇。
瑞也站定了。烈阳下，有些头晕目眩，只好神经质地再把怀里的衣服往上提了提。
对面慢慢过来的夫妇，太太穿着淡紫色短袖罩浅色连衣裙，手里提着当季的品牌手袋。而先生，则穿着整洁的浅色短袖衬衣和长裤。和早上不同的，只是他手里的文件夹换做了新买的菜肴。
先生在他们面前站定了，旁边的太太虽然疑惑，却也只好停下脚步。
“瑞，又见面了。”
“是，你好……张先生。”
“这位是……？”张太太与其先生一样，极是礼貌，侧头微笑。
“我朋友。年轻有为的慈善家，今天来校谈合作呢。”
张太太表现出赞许的神色，泉瑞条件反射般谦虚起来。只得庆幸张太太并没要求握手，否则他只能尴尬地把衣扔回给飞学。
“这位，是你朋友么？”张致维望着何飞学，眼神不动神色的从上到下打量。
“是，极好的朋友。”
沉默。随即是短暂的寒暄。再然后，交错而过。
何飞学大拍胸口，这才想起瑞上午是到社工系来会谈，不禁大吐舌头。还一面埋怨泉瑞为何不早说认识。
瑞照例对无赖不予理会：“我怎知你说的是他？”
“好好好。你说什么我就信好了。”总算到了校门，飞学摊摊手，将无赖进行到底，“总之，衣服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身旁之人早已大步向前，似充耳不闻。不过才几步，却又停下，回过头来。两人隔着来来往往的人流，一个痞子般的笑，一个静静的望。只是一瞬间，泉瑞忽然也笑了，朝他点点头，重新离开。
他就这样一面提着公文包，一面抱着大包衣服的前进于人海车流中。才数十步，又停下来，再回头，正看见飞学转身向校内走去。
渐渐地，消失在校园绿荫中。
“嘀。”手机轻唤一声，瑞大皱眉头。在这种时候收发短信，还真是麻烦。东挪西腾，好容易翻出手机打开来，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今天下午有空吗？四点钟，到老茶楼，见第三次面吧。
呼~他叹气。极小心地打好字，发送回去。
回复的短信只有一个字。
“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几度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