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之泪》冰痕

9、裂痕

　　“还好，我又不是千金小姐，哪有那么娇气？小晴……她回H市了，过一段时间会回来。”
　　“我去给她打个电话吧？”
　　“不，不用了，现在她也正忙着，何必又让她担心？”蓝雨说完，忽然叹了一口气。
　　正忙着？阿宣猛的记起蓝雨说过踢完这场球就要到H市去找工作的，但现在……“医生怎么说？这伤什么时候能好？”
　　“小腿骨折，三个月后拆石膏。”蓝雨的回答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脸色却白了。
　　三个月……，找工作？H市？每年都有几十万上百万的毕业生挤破头想去的地方，现在正是求职的高峰，三个月后？……看着他苍白的脸和腿上重重的石膏，阿宣的心一点一点地直往下沉……“蓝雨，我……”但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阿宣握住蓝雨的手，难过地低下了头。
　　“球场上的事，谁也不知道……就象是命运……宣哥，你不用太自责了。”蓝雨反过来安慰阿宣。

　　阿宣冷静下来，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好好照顾他，让他早日康复，而不是婆婆妈妈地解释道歉。“蓝雨，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些吃的来，你喜欢吃什么？”
　　“那……宣哥，给我带瓶二锅头，好吗？我想喝点酒……”蓝雨想了想，有点犹豫地说。
　　阿宣听他要喝酒，愣了一下，但想到他骨折了疼痛难耐，喝点酒也许能缓解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阿宣到学校附近的酒家要了一只热腾腾的山珍炖乌鸡，买了只保温杯装了，又买了一瓶二两的二锅头带回来。蓝雨拧开瓶盖，就着酒瓶喝了起来，让阿宣也喝点，阿宣从来不沾白酒，喝了一口就呛得不住咳嗽，咳得眼泪长流，胃里一阵火辣辣的。蓝雨大笑，不再勉强他，自己喝光了剩下的酒。“宣哥，你也忙了一整天，早点回去休息吧！”蓝雨喝了些酒，骨折的地方也不那么痛了，头晕晕地只想睡觉。
　　“好，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但第二天蓝雨醒来的时候，发现阿宣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蓝雨受伤彻底打乱了阿宣的计划，他停下了申请学校的事，又向老板请了病假。每天到医院去陪着蓝雨，一日三餐送饭，端茶倒药，又自告奋勇地帮蓝雨准备求职的自荐材料。作为独子，家中宝贝，他以前很少做这些事情，但这次照顾蓝雨却是心甘情愿。

　　这天清晨，星星点点地下起了小雪，阿宣打印了几封求职信帮蓝雨寄出去，回来时看到校门口有人摆摊，热火朝天地卖着五颜六色的圣诞树、贺卡和小礼物。阿宣想到蓝雨卧病在床，情绪低落，该卖点儿礼物送他，便过去挑选，正选着，“嗨！”肩膀上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清明。“老大，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好多天都不见人影？听说上次你在S大那边踢球，踢断了人家主力前锋的腿，你也太猛了吧？是不是怕人家寻仇，躲起来了？”
　　“呃……我，这个……一言难尽，回头再说吧。”阿宣匆匆给选好的一棵小圣诞树和一只音乐盒付了钱包装好，打算溜之大吉。
　　眼尖的清明一把抓住阿宣的礼品盒，“啊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宣哥你从来不买这些玩意儿，原来如此！是忙着追那家的MM？快点从实招来！怎么还骗你老板说是病了？我看是心病吧？”
　　阿宣象是作贼被当场捉住，立刻满脸通红，抢过礼品盒：“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拔腿就跑，只留下清明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一件事，对着阿宣的背影大叫：“下周有考试，不要忘了啊！”

　　阿宣急急忙忙地赶到S大的医院，刚到楼梯口，差点和上面下来的一个女孩撞个满怀，阿宣忙往旁边一让，等她过去了，阿宣才发现竟然是小晴。“小晴！”阿宣叫了一声，小晴却不回头，径自走了。

　　阿宣有些吃惊，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去，打开病房门一看，蓝雨正坐在床上发呆，阿宣进去他也没察觉到。“蓝雨，我在楼下碰到小晴了，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昨天回来的吧！”蓝雨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阿宣担心的问。
　　蓝雨仰望着病房白色的天花板，好半天才又开口：“她说，她父母已经帮她在H市找到工作了，但他们不同意我们好，要她和我分手……”蓝雨停了一下，又说，“她是H市人，家里又只有她一个女儿，我家在小县城，她父母一直都不赞成……”
　　“那小晴的意思呢？”阿宣忙问。
　　“小晴……她想我尽快找到H市的工作，不然……本来这次是要去见她父母的，她却一个人回去了……”蓝雨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阿宣猜到一定是蓝雨这次没有一起回去，小晴抵不住家里的压力，难免有些怨言，刚才两人多半是为这个不欢而散。想到这些都是因自己而引起的，阿宣心里十分内疚，徒劳地想安慰蓝雨，“蓝雨，你别着急，我把求职信都寄出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吧？”
　　“嗯，谢谢宣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蓝雨岔开话题。

　　“哦，圣诞节快到了，送给你两件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阿宣说着拿出一棵两尺多高的圣诞树，接上电源，挂满彩色小灯泡的圣诞树就开始闪闪烁烁。接着又打开音乐盒，当“铃儿响叮当”的音乐响起时，蓝雨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去年圣诞节前夜，我们班的同学都跑去教堂玩，看教众们做礼拜受洗礼，真有意思。回来后我们去酒吧开party，点着烛光，唱英文的‘铃儿响叮当’，我怎么都唱不全，呵呵。”蓝雨轻轻地随着音乐哼了几句，“谢谢宣哥。”
　　“你要把我当朋友，就不要一口一个谢谢。”阿宣有点恼火，蓝雨的一举一动都是无可挑剔的，他彬彬有礼，不计前嫌，言必称谢，而且，哪怕痛得睡不着也不肯在自己面前呻吟出声，他似乎在刻意制造一种冷淡空气……去年圣诞节，还不认识他，看不到他的笑容，今年，他躺在医院里，明年呢？也许又隔了几万里，都不会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