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Maryanna

5、4

　　白展堂缓缓的吞了好几下口水，一点一点一点的慢慢顺着律香川的视线开始转动脖子。他眼睛眯起，就留条缝模模糊糊的偷眼看，好容易要转到了。

　　“快走吧，我不做无利可图的事，帮死人可没有丝毫好处。”

　　律香川一句话白展堂鼓起的勇气全没了，立马回过头又看着他，结果律香川也调了视线对他笑笑。

　　“展堂怕了？”

　　怕个大头！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白展堂心火往上蹿，猛一回头……啥都没有。

　　盗圣一捋袖子回头一脸没好气，“我说你不带这么开玩笑……”

　　律香川的视线又移回刚才那个位置，理都不理发火中的白展堂。

　　他手扬起，银针在他指间晃动着光芒，白展堂觉得这针好似有什么不同，凑上去看了看，针尖抹了一层薄薄的朱砂。

　　“还不走么？”

　　白展堂皱起眉头，“你到底？”

　　“我只用银质的暗器。”律香川这样说了一句，白展堂越发莫名的看着他。然后律香川站起来，仔仔细细的整理一遍自己的衣裳，抹平每一处褶皱。

　　白展堂仰头看着他，竟发现律香川在这样居高临下的视线里，依旧能让人觉得他眼里满含着水一样的温情。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显的身份矜贵？”

　　律香川看着白展堂露着口白牙，脸上是傻乐傻乐的笑容。于是他眼神又柔了几分，略略俯下身，发梢落在白展堂脸颊上，一阵酥酥的发痒。

　　“我命格至阴，即使我不愿意，也会被不好的东西缠上。这种日子不好过，所以我开始看一些不足为道的杂书，自己研究一些让日子好过一点的办法。银器能辟邪，沾了丹砂的银器很好用。”

　　白展堂脸上发痒，却也不敢乱动，稍稍屏住呼吸轻声问。

　　“你真是说真的？”

　　律香川将那缕落在他面上的发丝拈在指间轻轻搓弄，唇边勾起一个惑人的弧度。

　　“你看不见，它们还是会存在。”

　　白展堂盯着他的眼睛，视线交融，白展堂觉得他漆黑的瞳孔深处像是一个平静却深邃的漩涡，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于是他率先避开视线，“那刚才……有我看不见的东西，有求于你？”

　　“这种事详细说起来……其实很复杂，总之，我尽量不让它们觉得我能看得见，因为那很麻烦。一旦它们知道你能看见，无论好的坏的，都会缠上来。但有时候，不小心眼神对上了，也在所难免。”

　　“你不想帮忙？”

　　“我不想惹麻烦。”

　　律香川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讨论，他直起身问还赖在地上没起来迹象的白展堂，“饿不饿？”

　　白展堂透过帐篷唯一的小窗口的布帘子缝隙，略微估算了下天色，摸摸肚子，“饿，饿死了。”

　　点点头，“带我们来的族人说，给旅人用的大厨房在湖水另一边。”然后律香川撩开门帘走出去，白展堂听到他跟自己说，“你等我一炷香。”

　　一炷香后律香川回来，端着个托盘，在案上放下两个菜一壶酒一碗饭一双筷子，“去晚了，东西不多你随便将就一下好了。”

　　白展堂看着一碗饭一双筷子，“你不吃？”

　　“我不饿。”

　　白展堂拿起筷子，笑开花，“不将就不随便啊这个，沙漠里还能吃溜肥肠和爆腰花儿多美啊？”

　　律香川托着下巴，手指曲起掩在唇边，“嗯，你觉得不委屈就好。”说完瞥了眼那两个菜，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他也不是不饿。不过就算是心狠手辣如律大总管，也不可能在刚受过视觉刺激的情况下毫无阴影的吃肥肠和腰花。他一进厨房看见就剩这两样东西的时候，便已经恶心过了。

　　白展堂吃了大半，抬头看看律香川，发现对方皱着眉头一脸微妙的表情看着自己和桌上的菜。

　　“你真不吃？”

　　“你如果知道之前在这里我看见的是什么，就不会这么问了。”

　　“不就是我看不见的东西么！”

　　由于白展堂没心没肺的吃相，律香川决定要报复他一下。

　　“你看不见而我看见的东西呢，它肚子破着大洞，肠子拖了一地，就剩一截挂在肚子里，腰子啊肝啊心啊都露在外面，腐烂流着脓水，紫红黑红的还爬满了蛆虫。”

　　虽然律香川用了很轻描淡写的口气，但是白展堂还是觉得喉咙深处有一种作呕的恶心感，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想象力那么丰富，脑中勾画出了栩栩如生的画面。这种画面本来不是吃饭时候听到就很恶心了，不要说现在他正在吃饭，而且吃的还是溜肥肠和爆腰花！

　　盗圣一扔筷子怒瞪双眼，“律香川你丫故意的是不是？”

　　“我又没想说。”律总管抿了下嘴唇，露出点颇无辜的神采，眉目间蕴着几分天真做派，竟也不显一丝做作维和，“不是你问起了么？”

　　这人……白展堂真是觉得拿他没办法，真是总有法子让自己一点火星都冒不出。

　　律香川眯起眼笑了笑，又恢复了惯常的神情，伸手轻轻抚着白展堂左眉骨哄孩子一样口气说话。
　　“你啊，记着这几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多管闲事。”

　　白展堂有点想把右边的眉骨也送上去给他摸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