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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一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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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日子李逵兄弟该回来了。”宋江检视过正在训练的士兵对柳画桥道。
“是,孔明孔亮兄弟前日便归来了。”柳画桥道,“说是那歌谣已经确保在市间传开了。”
宋江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柳画桥知道他想的什么,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却教三郎又能如何?”柳画桥伸手去抚他眉间折痕,“不要紧的,无论如何,你便仍是你的深明大义的宋公明,有朝一日,这里、这天下、这民心都是你的。得三郎一朝相许,小桥愿替你背负骂名。”
“你……”宋江握住柳画桥的手,举在唇边深吻,“宋江此生能有小桥你相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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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便下山去凌州曾头市一探究竟的李逵回来的时候正是二月二龙抬头之日,他还带了两个形容奇特的好汉一同上了山来。李逵给大家介绍,一位是丧门神鲍旭,另一位唤作没面目焦挺,皆是去凌州路上遇到的意气相投之人。
晁盖便问李逵情况,李逵大口喝了一大碗水,才道:“俺铁牛扮作过路的贩夫,去那曾头市上,却是不看则已,一看大事不好!他聚集著五七千人马,扎下寨栅,造下五十余辆陷车,正发愿要与我们水泊梁山势不两立,定要捉尽我山寨中头领,做个对头哪!”
“岂有此理!”晁盖拍案大怒,“想我水泊何处惹动了他!”
李逵继续道:“还不止这些!更有一般堪恨那厮之处,杜撰几句这语,教市上小儿们都唱甚么:摇动铁铃,神鬼尽皆惊。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扫荡梁山清水泊,剿除晁盖上东京!生擒及时雨,活捉智多星!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没一个不唱,真是令人忍耐不得!俺铁牛听得生气,放翻了几个方才回来的!”
“铁牛你忒性急!你这样胡来不是打草惊蛇了。”吴用责怪道。
“反正他们那里已经明着要与我水泊梁山开战,俺铁牛先放倒几个有什么了不起!”李逵不服气道。
晁盖道:“既如此,那我即日点兵去夷平曾头市,教训教训那猖狂小儿!”他转向宋江,道,“公明,你前日连番征战,此番哥哥我便走上一遭,贤弟你受累把守山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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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盖令吴用为军师,豹子头林冲为先锋,安道全为军医总督管,自己本队带领鲁智深、杨志、武松、李应、徐宁、杨雄、石秀、阮氏三雄、李逵、段景住等人率八千大军前往曾头市。施维络因为照夜玉狮子的缘故,也要求跟着去,晁盖便允了。
段景住此番还是上山来之后第一次见到施维络,不禁吃惊道:“你……是……”
施维络耸耸肩,道:“我听说啦,你便是偷走我的马的金毛犬段景住吧!”
晁盖大笑道:“段兄弟,这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段景住十分尴尬。
晁盖道:“小络也不是小气的人,我就做个主,你偷她马的事情便就此了了。”晁盖转向施维络,“小络,你意如何?”
施维络道:“我本也未曾有怪罪之心,如今段大哥也是梁山兄弟。马乃身外之物,夺回便可。段大哥你也不必心有芥蒂啦。”
段景住闻言,向施维络一礼道:“姑娘,惭愧。段景住必夺回此马亲自送还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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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跟着我去了。”出了聚义大厅,施维络揪着花荣的袖子道,“我就跟着凑凑热闹,那么多厉害的哥哥,也用不着我上阵,你的身体因为我,到现在也没养好,你好好在家养身子吧。”
花荣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笑望着她。
“哎,没事的,我就是想第一时间把你送我的马……”施维络话音还未落,便被花荣一把揽入怀中。只听他道:“那马,不是我送的。去吧。”
“马不是你送我的?”施维络抬头看他充满笑意的浅棕色眸子,“那为什么……马是苏杏儿的马?”她忽然反应过来了。
他点了一点头。
施维络撅起嘴来,道:“那你爱苏杏儿还是爱我?”其实她心中何尝不知道这答案,只是想从他口中听到回答。
“这世上哪里还再有苏杏儿?花云踪此生也只爱施维络一个。”他说。
施维络有些发愣地看着他。他是知道苏杏儿已经永远的不存在了的么?
“有些事,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花荣轻轻亲昵地拍拍她脑袋,“我已去央公明哥哥保媒,便要向你二哥提亲,然后娶你过门可好?”
“我不要做小。”施维络说道,“我听说后进门的结婚那天还得给先进门的奉茶,然后每天还得去请安。我不喜欢崔慧娘,我不想天天见到她。”
花荣垂眸。施维络接着道:“我知道我这样说叫你为难,但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我不想现在忍着这口气进了你的门,以后因为小小的摩擦将这怨气无限放大,最后不欢而散。”
“你进门做平妻可好?不用奉茶,不用每日请安。”花荣道。
施维络摇头,道:“你先将养好身子。等我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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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络,我觉得这一趟你还是别去了。”柳画桥与施维络一块儿吃午饭的时候道。
“怎么?”施维络夹了一筷子鸡肉。
柳画桥看了看琼儿出去打水了,压低声音道:“你忘了,晁天王中箭曾头市。”
“也许他死不了呢。”施维络道。
柳画桥停了筷子,低头道:“小络,他不能不死。”
“啊。”施维络也停了筷子,望着柳画桥。
“小络,你不要干预这件事情好么?”
“那你……干预这件事情了么?”
柳画桥摇头。
施维络看了她一会儿,道:“我就去看看。我不阻碍你的计划。你知道我喜欢凑热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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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施维络便跟着大军出发前往凌州曾头市,宋江与柳画桥、公孙胜众头领就与晁天王山下金沙滩饯行。正饮酒之间,忽起一阵狂风,却把晁盖新制的认军旗半腰吹折。
众人见了,尽皆失色。吴用看了看那旗,向晁盖道:哥哥正待出军,风却吹折认旗,乃是于军不利。不若停待几日再去。”
晁盖大手一挥,气势豪迈道:“天地风云,何足为怪?趁此春暖之时,不去拿他,直待养成那厮气势,却去进兵,那时便是迟了!你且休阻我。不论怎地,我都要去走一遭!”
吴用轻叹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站在一处的宋江与柳画桥,便随晁盖引兵渡水去了。
柳画桥目送晁盖、施维络众人远去,山水烟光里忽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孤独感。这感觉一出现,便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一般层层扩散开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宋江欲收队回山,转头却见柳画桥脸色不对,柔声问道:“小桥,你怎么了?”
柳画桥攥住他手,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宋江搂过她瘦削的肩,声音平缓却坚定道:“小桥,什么都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柳画桥靠上他温暖厚实的胸膛,那寂寞的感觉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他的体温却让冬日里的她觉得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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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盖领著八千人马并诸位头领来到曾头市相近,对面下了寨栅,晁盖营寨方才扎下,有士兵来报先锋官林冲率兵马回转。
原来林冲早于大部队先到,便去察看那曾头市。林冲立马正看之间,柳林中飞出一彪人马来,约有七八百人。当先一个豹头环眼的汉子,高声喝道:“尔等梁山泊反国草寇!我正要来拿你解官请赏,原来天赐其便!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口中喊着便上来直取林冲。
“尔乃何人?林冲枪下不死无名之鬼。”林冲不慌不忙挺枪拍马迎上。
“吾乃曾家四子曾魁是也!”对方报上姓名,与此同时,两个已然交马。约斗了二十余合,曾魁料道斗林冲不过,掣枪回马便往柳林中走,林冲勒马,也不追赶。见曾魁去得远了,再望不见,方才率队回迎晁盖大部队。
晁盖便在大帐聚集众人商议打曾头市之策。林冲道:“今日之战乃是浅尝辄止,曾魁武艺一般,也未带来大队人马。还须得来日直去市口搦战,就看虚实如何,再作商议。”
次日平明,晁盖引领八千人马向曾头市口平川旷野之地列成阵势,擂鼓呐喊。
只见曾头市上炮声响处,大队人马出来,一字儿排开八员将:正中间一位头戴一顶金镶的象鼻盔,看不清面貌,只隐约看出年纪不大;象鼻盔边插两根雉鸡尾,左右飘分着;身上是一袭大红的织锦绣花袍,外面罩一副黄金嵌就龙鳞甲。这位不仅装束富贵,手拿的兵器也是华丽无比,乃是一柄螭尾凤头金雀斧。此人□□坐骑正是施维络的照夜玉狮子马!
“噗——他以为他是齐天大圣么!”施维络见了那人打扮,自言自语道。
段景住凑在晁盖身边道:“晁天王,中间这人却是未曾见过,不知是个甚么人。他左边便是那都教师史文恭;右边是夺我马匹的副教师苏定,再下首是曾家长子曾涂;左边曾密,曾魁;右边曾升,曾索。”
晁盖点了点头,却听对面三通画鼓,曾家阵里推出数辆陷车,放于阵前。那曾涂指晁盖这边骂道:“梁山反国草贼,见我曾家的陷车么?今日我曾家府里杀你死的,那不算好汉!我一个个直要捉你活的,装载陷车里解下东京,方显是我五虎手段!你们趁早纳降,还有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