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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薛宝钗 ...

  •   三.薛宝钗

      “真是可怜。”在少年走远之后,廖馥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他将马拴在一截断竹上,脱了外衣搭了个极为简易的雨棚,招呼姬野去避雨。

      姬野没有自己享福却放身边人受罪的习惯,她也脱了外衣,拧干了往廖氏雨棚的边上一搭,向廖馥做了个请的动作:“你刚刚说谁可怜?”

      廖馥眉头一皱,道:“你一个姑娘家,有伞不撑却偏偏要脱了衣服遮雨……”话说了一半,他摇摇头,叹了口气,继续方才的话题,“我说花白凤的儿子。”

      姬野哼哧哼哧地搬来几块扁平的石头:“屁股挪一下……坐!”她毫不在意地坐在潮湿冰冷的石头上,鞋子一脱,大喇喇地揉着被积水泡得有些泛白的脚,“我还以为你说我们呢,一男,一女,一匹老马,在大雨天的竹林里,没、饭、吃,好惨,真的好惨。”她咯咯的笑声如皓腕上的金铃一般动听。

      “……惨你还笑?”

      “可是哭的话不就显得更惨了。”姬野不以为然地说。

      廖馥自嘲地哼了一声,又道:“那少年去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吧……我现在倒是希望花白凤永远不要见我们,最好连马也不要还回来,因为认识你之后,他一定会更可怜的。”

      “我和他已经认识了。”

      “你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

      “那他知道你的名字?”

      “应该也不知。”

      “那怎么能算认识?”
      少女莞尔一笑,偏着头说:“那就算不认识好了,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认识’的,因为我知道凤姨一定会见我。”

      她说得极其肯定,所以廖馥也并不怀疑——在大漠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姬野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姬野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

      明明就只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女。

      姬野这两个字在大漠早已被神化,她的各种善行赢得了人们的赞美和祝福。当她与她的白马踏过黄沙或是草甸时,就一定会有人高呼她的名字。

      明明就只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女。

      她宛如一坛陈酒,引得所有人为她而醉;她宛如一块磁石,吸引所有人不自觉地向她靠近。

      明明就只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女。

      她总是温柔地笑,不会大声说话,更不用说讽刺或侮辱他人。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经常宁可自己吃点亏也要照顾到每个她所遇见的人。

      明明——就只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女。

      廖馥起先觉得她可能会什么苗疆秘术,给身边的人下了什么迷心蛊之类的,后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如此肤浅实在可笑。

      如此善于猜测别人的真实想法,如此妥善地处理和每个人的关系,如此心思缜密地做好每一件事情,外加上姬野平日里那副老成的拿派……廖馥想这姬野若不是山林间的千年老妖定然就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廖馥喉结微动,此刻,不安、惶恐、害怕……那些因为长久跟在姬野身边而产生的负面情绪又开始悄悄蔓延了。

      >>> >>>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竹林间终于响起嘚嘚的马蹄声:少年还是那个少年,马还是匹马。少年看见只穿着单衣的姬野颊上飞起几不可见的淡淡红晕,可当他看到同样褪去了外衣的廖馥时,神色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好半天,他才在姬野期期艾艾地眼神的注目下问道:“我娘问你们是不是冯捡和薛姜?”

      姬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廖馥也苦笑地摇了摇头:“大公主未免也太小心了,她是姬野,我是廖馥。”

      “那现在未免可以去你家了吗?”

      少年点点头。

      于是姬野便将外衣一批,灵巧地翻身上马——却是坐在少年身后。“谁规定共骑时女孩子就一定得侧坐在男子怀里?”大概是瞧见少年有些发愣,她眉毛微挑打趣地笑着说。末了,又一搂黑衣少年的腰:“挑平坦的路走吧,别让我跌下去哦!”

      姬野的身子很冷,可当她靠过来时少年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燥热。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的感觉。他想细细品味,可那种感觉却流星一般转瞬即逝,再怎么努力也揪不住它的尾巴。

      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提着刀,但他突然很想摸一摸环在他腰间的那双皓腕。

      但他不能松开缰绳,因为这样会让他们俩跌下马去。

      那他能不能放下手中的刀呢?

      当然……不能!

      >>> >>>

      大概是特意挑平坦大路走的关系,等花白凤的小楼出现在视野尽头处时,已是凌晨时分。姬野的衣衫本已干透,却又被夜露沾湿,她发件的那朵桃花更是早就簸落。她把额头抵在少年的背上,小猫一般地蹭了几下。

      不管是谁瞧见了她昏昏沉沉、连指尖都泛红的样子,都会知道她在发烧。可一直看着前方的少年却没有留意到,是故他翻身下马时姬野理所当然地跌落下来。

      但她却没有沾到一身泥泞,因为有一双手在她落地之前接住了他。“请——”廖馥将姬野打横抱起,对尚有些发愣的少年说道。

      少年看了他们一眼,表情有些奇怪,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依旧拖着那奇怪的步子向竹屋一步步挪去。

      竹屋前站着一个黑衣的女人。

      她的衣是黑的,鞋是黑的,甚至连发上挽着的珠花也是黑色的。唯有她的脸,是苍白的。

      “娘。”黑衣少年低声唤了句,在女人冷着脸颔首之后便低着头走到她身后。他们母子二人站得那样笔挺,却又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像是迎客,倒像是守灵。

      抱着姬野的廖馥不方便行礼,他只是冲黑衣女人点头示意:“多年不见,大公主。”

      听到这样的称呼,女人唇边勾起一个凄然地笑:“我早已不是什么魔教大公主了,廖先生不必如此唤我……”她顿了一顿,眼角地皱纹已经非常明显了,“她就是姬长虹的女儿?”花白凤指着姬野问。

      “是。”廖馥又点头。他并不是少言寡语之人,但他却也不愿与眼前的女人多费唇舌。

      花白凤眯起眼,她仔仔细细打量着姬野稍显犹豫,于是廖馥也不催她。

      良久,女人才道:“后面有间空厢房,你们可以住在那里。等她养好病,你们便离去吧。”

      >>> >>>

      厢房并不算大,甚至因为近段时间一直下雨的关系,还泛着淡淡的霉味。不过,幸好还算得上是干净——或者换句话说,这整间屋子里除了地板、床铺和一套桌椅之外便没有什么多余的用来积着灰等待不知何时才会来的客人的物件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足以让廖馥惊喜的了:“不错不错,我原以为大公主会让我们去睡马厩或是柴房。”他发出类似满足的叹息。

      少年没有过多的反应,好像无论廖馥说什么都与他无关似的。他沉默地抱了床被子来——他将被子用右手抱着,夹在腋下,左手依然握着刀。

      看着他吃力的样子,廖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不放下刀呢?”

      对方没有回答。

      或许他也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

      廖馥长叹了一口气,他替姬野脱下湿透的外衫,又帮她掖好被角,才问:“我住哪儿?”

      “……没有厢房了,娘说你只能住柴房了。”少年冷冷地说。

      廖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无奈。良久,苦笑道:“那边走吧。”

      少年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姬野依然熟睡着。

      脸上是因高烧而晕起的绯红,双目紧闭,呼吸轻而稳,可待廖馥两人离开一段时间后,被褥中却伸出一只带着金铃的纤细小手,迅速而准确地掐灭了桌上的火烛。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玄幻文,女主她……不是妖怪……她只是心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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