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数（冤家）》野焰

13、热干面第五碗

　　帅文勉,离开工厂,已经半年了,厂里已经给他办了停薪留职,这是厂里看在他业务能力上,对他是最轻的处理了.
　　痞子还是在后勤科里的女人堆里混.生活无惊无险的进行着.
　　按部就班的生活,或许会让不太安分的心灵枯死,痞子就快觉得自己要死了,工作没有前途,也没有更多的收入,这样的耗日子,让他的心不再有任何激情.精神萎靡得都快发霉了.
　　反正,一切都不对劲.因为痞子的劫数不在身边。。。。。。
　　在心里将门面骂道183次,在秋风劲扫秋叶时,帅文勉终于回来了.
　　这次,门面是绝对的衣锦还乡.
　　当瘦削的帅脸写满沧桑;当曾经白嫩的手长满倒刺;当健壮的身段只剩排骨.......风光回归的代价却是如此的大!帅老娘惹得一月哭了18天,剩下的12天就在麻坛搏杀.无论大小胡全数通吃.麻友们都笑她"赢钱买米".她也一概置之不理.
　　帅老爸也在家奋起码字,希望可以赚点稿费,给儿子减轻负担.
　　只是......所有的人都不懂:不懂曾经的潇洒帅文勉,怎么会突然钻进钱眼，爬不出来了？
　　可是,就算所有人不明白,门面相信只有一个人绝对知道!只是,那个人在他回来之时,就消失不见了!
　　风尘仆仆回来的人,心里的话有一大筐,想倾诉.可是,倾诉对象却不在!门面的心里要多沮丧有多沮丧!

　　门面在痞子老娘的双关语下,闷声不响地回到家,把激动得一团火的爹娘瞬间凝结成冰棍.杵在原地好久不动.
　　梅家的小子,帅家夫妻也是看着长大的,和自己儿子不清不楚的关系也是两老的一块心病.只是,现在的孩子,还有几个能够听进家长的劝解
　　家长,在孩子的眼里,已经完全没有控制权了,只要不走歪路,也就谢天谢地了!其他的。。。。。。还是顺其自然吧.
　　张国荣,不就是被人逼死的么帅家对于儿子,也只有睁只眼闭只眼，尽管总是心存不甘，可是，儿子喜欢，又有什么办法呢？
　　帅家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可是，到了梅家，可并非如此：
　　“你不要再找一桐了!我让他去他外婆家了!他要停职去珠海了!你也好好地赚你的钱,找个老婆!你们都是大人了,不要做些不体面的事,丢了大人的脸!街里街坊的,也不怕人笑话!。。。。。。”字字带刺,句句夹针,门面的俊脸已经完全挂不住.
　　自尊心,优越感,一点点地被踩至脚下.在痞子的老娘心里,自己成了纠缠她那不正经儿子的罪魁祸首!
　　世道,真的不像自己预计的那样美好......
　　那一夜,门面辗转反侧,把床摇得山响.每一声,都响进了同样没入眠的老娘心里.

　　门面在第二天去厂里直接递了辞职书,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这样的举动，引来单位里不少的羡慕和嫉妒，这样的行为，是需要拿出多大的决心才行啊，大家只得大眼瞪小眼,也难怪,时代不一样了,在厂里混或许只有浑浑噩噩,没有多少前途可言,出去拼拼,说不定另有一番天地.
　　走在街上看着风轻云淡,门面心情很好,辞职这个决定是在见到岔把子之后就有的,只是一直怕痞子不答应,所以不敢实施.昨天听到梅老娘的话,想了一夜,他才决定自己不给自己退路,也给痞子来个先斩后奏.想到这里,门面对于痞子的思念更盛，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他的身边，可是，痞子，到底去哪里了呢？打个电话,没有回音.门面气得将电话一阵蹂躏,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可是想到这样赌气，何必呢，他便不顾垃圾有多脏，直接伸手，拿起了电话。这一举动，再次惹得不少人的围观指点，他只得灰溜溜地赶快离开，烦躁更加强烈：“没了你梅一桐,老子一样可以快快活活!.....只是,....朋友中还有谁呢可以默契相处？心里的落寞,此刻却无法消散.
　　歪歪怏怏地回家;慢慢吞吞的吃饭;凄凄惨惨地看电视,一天光景就恍恍惚惚的过去。
　　看见儿子的样子,帅老子只是无奈地摆摆头,依然进屋去写自己所谓的混稿费豆腐块。
　　帅老娘却意外的今天不去打牌,见他在客厅将遥控器当成爱人,一再宠幸.走进身边坐下,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帅儿子:“你个老子,又有啥裹筋[麻烦]的事了”
　　“没有,只是。。。。。。”想了一下,顶着被老娘打死的危险，门面说：“我今天辞职了!我要做生意,不想在单位里混了!”
　　“你!你个短阳寿的!人家想进去都不行!你.....你倒好,自己往外跑!我可是削尖脑壳才把你放进去的!你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出来了!.....”啰唆的话参照各家老妈的名言.
　　被嚼得气烦的门面就是一句话堵死文老娘的嘴:“反正我不去了!我要赚钱买房子!”
　　“你又不是没房子住!我两老死了以后,这房子不就是你的你买个屁房子!”
　　“等到你们把房子给我,黄花菜都凉了!我.....等不及!”
　　“你是要结婚还是要带女孩回家你爹妈不是那样不明事理的人,你要带女伢回来,我们自会回避!”
　　“不是的!那女伢我就没个看得上眼的,还都不如梅一桐！”意识到自己说岔了,帅家儿子咽下了后面的话.
　　“我就说嘛,干得好好的要辞职,说到底是为了梅家那小子呀!。。。。。。”尽管文老娘气得哆嗦，可是，不想惹来儿子的烦恼，只得好声好气地诱拐道：“你说说,你干嘛要辞职干嘛要赚钱干嘛要买房让你的娘也长长见识!我也好做个准备!”
　　门面思虑着怎么和老娘说时,丝毫没有看见一个已经在门外静站的人:瘦瘦精精的身板,一双清亮的眸子,除了痞子,还会是谁
　　“我辞职是不想耗费时间,我这次已经找到门路,所以才会辞职......”门面飞快地转着脑子,思考着应付老娘的话。
　　“怎么答不出来”老娘看着儿子：“我来替你说!辞职是怕梅家小子在那里不好做人!赚钱和买房都是为了那小子吧。。。。。。你把你的存折给我看看!”帅老娘突然说道：“你做了几年了多少有点存款吧给我看看!现在就拿给我我看看！”
　　“我,....我都花掉了!没有存款!”
　　“我看都是在梅家小子手里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街坊都在背后议论！指指点点，你老娘一生是个快活人,不会在意别人的流言!可是,你老子还要在街坊为人!你不要坏了我家的门风!那个梅家的老娘也不是一个吃素的角儿!”
　　这句话,让门面没有合适的话来辩解.他,自己最担心的终于还是从老娘的嘴里蹦出.
　　老娘想了想继续说：“哪个梅家小子是好,可惜他是个男的!这世道,终究还是不能容忍的!张国荣那样的名人都会为那事自杀!难道你比他还厉害想开些吧!冷谈一些时就好了,你做生意也好,出去闯闯,就会忘记梅家那小子了!我赞成你出去,开开眼界,找个好女孩，谈谈恋爱就会忘记他了。你有这么想法，是因为你们一直都在一起，除了的对方，没有什么好朋友。。。。。。”
　　“我就是出去后才发现忘不了!妈不要说了,我听得心烦!”丝毫不理会老娘的唠叨,门面走进了自己那件熟悉卧室，哐当一声，震跑了几只墙角的老鼠。
　　门外的人,站在原地，呆愣好久，隔壁的八哥依然机械聒噪地叫唤着：“你来撒，你来撒！”他也没有听见。

　　帅老娘叹气地关上电视,想出去走走,临下楼梯,看见梅痞子的身影寂寞地印在楼道,下楼的脚步有气无力,猜想他刚才大概听到他们母子的对话,于心不忍地对着楼道喊:“一桐呀,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呀你。。。。。。”后面的话还没有出来,宝贝儿子一溜烟地跑出卧室,急切的声音打得出奇:[唉,痞子痞子,你回来了快来啊,我在家里!。。。。。。”
　　“儿呀,他走了吧你还是去打鼾靠得住些!“老娘看着儿子的单衣薄衫心疼地说.
　　“,快来呀!老子回来了,你他妈的也不来看看我!.....你再要是不来,老子一辈子也在不理你了!。。。。。。不，不，是一个月不理你了！哦，错了错了，是一个礼拜都不理你！”连吓带骂的话,让老娘一阵心疼.
　　不紧不慢的脚步,拾阶而上,痞子的手放在夹克的口袋里,漫不经心地出现在楼道里.脸上,完全没有往日的活跃.
　　“妈!你出去晃晃,我有话对他说!“摆摆老娘的衣袖,如同小时候的撒娇。全然忘记自己已经是快要奔三的年纪。也许，自己感觉最紧急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却是孩提时期的耍赖样子。
　　“你不说,我都要出去晃晃,今天没上场,还真不习惯!也不晓得现在还能不能再找个桌子一桐呀,你好生地和我家儿子说说话呀,他可想死你个好朋友了!”故意加强了"好朋友"这三个字的语气.
　　痞子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门面无奈地看了老娘一眼.
　　老娘轻轻地叹口气,随后关上了门。
　　留下两人,各有所思，只有头顶的白炽灯，电流依然吇吇吇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