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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堕胎还是不堕胎 ...

  •   戚少商花了三日,迷迷瞪瞪地回到村子里。
      “我竟然有了!?”他想。
      若是那孙梦蜓一番花言巧语,当即要他付高昂的诊疗费用,再花银子买岛上的特效奇药落胎,那戚少商定当他是江湖骗子收拾了事,偏偏人家分文未取,还光明磊落,胸有成竹让他日后抱着娃娃去付诊费。
      戚少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最后终于认清一个事实——“我他娘的还真有了?!”
      他摸着小腹内的硬块,如今已经知道是小小胎儿,一颗真是心七上八下,比那蛛胎暗结的未婚少女还要震惊。自古少女怀胎羞愤难当,搞不好要去寻死,可是他堂堂九现神龙,总不好因为这个也去寻了短见?不寻短见,放任自流,难道真的等7个月后孩子呱呱坠地?传出去,岂不是成了江湖笑柄?他倒宁肯自己是女儿身,怀了就怀了,生了就生了,反正顾惜朝总得负这个责,他要是跑了,大不了找个冤大头做那乌龟王八蛋,实在找不到,那私生子就私生子吧,女人家生娃天经地义,可他偏偏是货真价实的男子!
      等等,顾惜朝这个罪魁祸首,那夜让他莫要上身莫要上身,他非缠着他,上来就上来,还没完没了的折腾。这下好吧,把他肚子都搞大了!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失身成千古笑柄,戚少商越想越气,脚程加速,只恨不得快快到家,将那混账揪出来一顿好打。
      等戚少商真见了村头那颗歪脖子老榆树,他又犹豫了。
      不行,自己若是姑娘家,大可以吵,大可以闹,逼着顾惜朝三媒六聘娶了自己,可自己不是哇!连二婚再嫁的小寡妇都算不上!让顾惜朝给一个名分,那简直要被那黑心肠的书生笑掉大牙,光笑还不够,说不定作了几首歪诗,流传到江湖上去耻笑自己。
      堂堂九现神龙,一世英名,绝对不能毁在生娃娃这种事上。
      戚少商想来想去,要解决问题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孩子做掉,落了胎就如去了腹中一个瘤子,胸中一块心病,神不知鬼不觉,想来孙梦蜓见多识广,又久居山中,总不至于到处去宣扬病人的隐私。到那时候,他还是堂堂七尺男儿,九现神龙戚少商,绝不会有人嘲笑他竟然怀孕生子。
      主意打定,戚少商又掉转头往流沙镇而去,到积善堂抓了几包堕胎药,揣在怀中,强装镇定地回了家。

      顾惜朝在家中辗转反侧多日,包袱都打好了,准备出门去寻戚少商,却见他如约归来,心中欢喜,脸上带笑:“解决了?”
      戚少商紧了紧怀中的堕胎药,咧嘴笑道:“小麻烦,不足挂齿。”
      顾惜朝问道:“你那情债是怎么背上的,详细说说。”
      戚少商知道说多错多的道理,含糊其辞想蒙混过关,“都是老早的事了,还在红泪以前。”
      顾惜朝掐指一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认识息城主那一年不过十八,还在她之前,那就是未满十八,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就懂得云雨之事,莫非人家给你生了个娃娃?现在亲生儿子找上门来?”
      戚少商耳里听到“娃娃”,“亲生儿子”这样的字眼,简直头大如斗,“瞎说什么呢,我是这么乱来的人?我唯一乱来的,还不是你?”
      顾惜朝被他说得红了脸,半是恼怒,半是甜蜜,心中一番荡漾,也就放过了戚少商,他即不肯细说,想来是说细了,徒惹自己不痛快,既然都过去了,解决了,他顾惜朝是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就不与他计较了。
      两个人当即和好如初,夜里躺到炕上,戚少商心道我明日吃了堕胎药,也不知疼成什么样,几时能恢复体力,这段时间必定不能与他形房,他别起了疑心才好。于是他二话不说,脱了裤子把顾惜朝压到身下,顾惜朝与他做那好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不多推辞,一双长腿绞上来,很快哼哼唧唧舒服似神仙。这样动作一番,戚少商隐隐觉得肚子里的小青蛙跳得厉害,他心中有怒气,拍拍小腹暗暗骂道:“小孽种,还敢出来跳?明日我就吃了药除了你这个祸害!”
      所谓小别胜新婚,顾惜朝今日里兴致还挺浓,在身下舒服够了,一拧腰,一蹬腿,竟然与戚少商调转上下,把人当马骑。
      戚少商面如土色,心道:“哎哟乖乖,他今日再上我的身,这明日的堕胎药都省了,决计不行。”
      “你……你干什么?”
      顾惜朝扶了他的孽根纳入自己体内,低头亲了亲戚少商,道:“你长途奔波,我要上你的身也等过几日。”
      戚少商刚刚要松一口气,顾惜朝挺动腰胯,真把自己当骡马牲口骑了,小腹内一阵绞痛,戚少商只觉得那只小青蛙要造反了。换做以前,顾惜朝这么奔放一回两回,那真真求之不得,戚少商还要念几首淫诗艳词来应景,可是今日里,他只觉得消受不起,简直要被顾惜朝揉搓致死。
      “惜朝,你……你你……你慢点!”
      “怎么了?”顾惜朝一脸无辜,“你不是就喜欢我这样?”
      “这个……我旅途奔波,遇上那神……神经病又拿我好一番消遣,实在很累了。”
      “这样……你早说,我也不勉强你。”顾惜朝说着,从他身上下来,“没事,来日方长,刚刚是你要上来,我还当你兴致高。”
      见顾惜朝背过身去,戚少商心中又烦忧无比,也是啊,刚刚明明是自己要爬上去做那好事,结果没把顾惜朝伺候好,平白无辜点了火煽了风,又把人家推下去,简直岂有此理。顾惜朝正当盛年,血气方刚,自己堕胎以后身子虚弱,哪里还能应付得了他?戚少商想来想去,下定决心以后,被子一掀,把顾惜朝的身子掰过来,然后低下头去。
      顾惜朝一声惊叫,过了一会儿约莫舒服了,他按着戚少商的脑袋,满意地长出一口气,“你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现在顾大公子舒服了,你说吧,说出来我不怪你。”
      “这个……”
      顾惜朝把他的头又是一按,“等会儿说。”
      等了一会儿,戚少商擦擦嘴角的□□,又用桌上的凉茶漱了口,回头再看时,顾惜朝早就呼呼大睡。
      他吁了一口气,心道:“明日去后山,寻个地方生火熬药,这厮鼻子灵过狗,又读过许多医书,让他闻出一个一二来,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天天麻麻亮,戚少商摸着黑,揣着药,去灶披间寻了一个瓦罐,然后偷偷潜出自家小院,到后山寻了一处背风地埋锅煮药。
      顾惜朝清早起来,照例打扫了房间,放了鸡喂了狗,到吃早饭时到处寻找戚少商的身影而不见,只在桌上找到了一张字条。
      戚少商写了一行字:“我去去就回。”
      顾惜朝夹着这张字条,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圈,戚少商若晨起去练剑、采药、出恭,那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何必画蛇添足给自己留字条呢?嗯,有猫腻!
      联系到这几日的反常,顾惜朝决定一刻也不等了,即刻出门去找人,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拿双,戚少商你要是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老子先阉了你,然后到江湖上腥风血雨一番,再娶个美娇娘退隐江湖,也不白当了一回奸人。你若是有难而隐瞒着我,嘿嘿,那是看不起我顾惜朝,那贼人若来寻你晦气,我就在你背后多捅一刀子,看你以后还敢有事瞒我!
      顾惜朝一抖门帘,进屋背上他的布兜搭,左手斧,右手剑,全副武装地这就出门了。到了外面,他吹了声唿哨,“老十仔!”
      “汪!”家养的大黄狗从斜刺里冲出来,到得顾惜朝跟前刹住,然后前腿立正,后腿蹲下,听候差遣。
      顾惜朝从袖子里慢慢掏出戚少商昨日里穿的布袜,让大黄狗闻了闻,“找到他。”
      大黄狗打了个激灵,“咚”一下晕过去了。
      顾惜朝一愣,随即发现是那布袜穿的时间过长,都硬得能站起来了,难怪把老十仔给熏倒了。
      他对着大黄狗一番拍打摇晃,大黄狗这才悠悠醒转。
      “还不赶紧,凭他的轻功,这会儿都跑出十里地去,十个相好的也云雨过了。”
      “汪!”大黄狗一骨碌站起来,“哧溜”一下就朝后山蹿出去了,顾惜朝提气运了轻功,发足狂奔,紧紧跟上。
      果然跑出约莫五里地,就见戚少商在一个背风处摇了蒲扇生火烧东西,顾惜朝一时觉得蹊跷,不敢贸然现身,当即蹲下身子隐在草丛内。
      “他这是煮的什么好东西,却要藏起来不给我吃?”顾惜朝心道,“不会不会,他若是外面有了相好的,倒是可能,除此以外,没必要瞒我什么。我是知道他的,便是一颗长生不老药,他也会掰碎了分我一半。又或者得了什么好东西,煮好了端来,算是给我一个惊喜?我生日还没到啊,今日也不是旗亭酒肆见面周年纪念,那是为的什么?”
      顾惜朝一时想得出神,突见大黄狗已经兴冲冲奔上前去,想要牵回来,却哪里还来得及?
      大黄狗歪着脑袋凑上去,身子都靠到戚少商脚边了。戚少商吓了一跳,左右看看,不见顾惜朝跟来,这才放下心来。
      “老十仔,你跟着我做什么?”戚少商摸了摸它的狗头。
      大黄狗绕着火走了一圈,又左右嗅嗅,没闻尖见肉味,一双黑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戚少商。
      “不是给你吃的。”戚少商苦笑。
      顾惜朝站在上风口,闻不出戚少商煮的什么,但是见大黄狗垂头丧气的样子,显然锅里煮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他想了想,悄无声息地绕过一人一狗,转移到下风口去,动动鼻子闻了闻,夹杂在风里的,有浓浓的药香。
      “麝香、藏红花、五味子、归尾、大黄、巴豆、芒硝、牵牛子……”这分明是很凶狠的堕胎药方子嘛?他怎么跑到这荒山野岭里偷偷煮这个玩意儿?顾惜朝思前想后,越想越气,心一沉,脸一黑,好你个戚少商,什么过去的情债,怕是这几日出去风流快活,这可好,把人家小寡妇的肚子搞大了,现在人家来寻他生事。要问为何是小寡妇不是黄花大闺女,笑话,他那种三十好几还讨不上媳妇的老光棍,也就是耐不住寂寞的风流小寡妇看得上他,跟他在野地里苟合,才有了那么个孽种。真要是双十年华的黄花大闺女,他顾惜朝也不挡他的道,他去成家立室过日子尽管放心去,他顾惜朝从此以后跟他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思及此,顾惜朝“噌”地从草丛里立起身来,大喝一声:“戚少商!”
      戚少商正捏着瓦罐的盖子探看里面的药熬成几分熟,忽然被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三魂六魄顿时去了大半,吓得手里的盖子颠颠倒倒抛了好几回,才勉强接住。
      “你怎么跑这里来,吓死我!”
      “你在干什么?”
      “这个……”戚少商急出一头汗,“干什么,你没瞧见?”
      顾惜朝上前,掐了道边的草棍蘸了蘸药水,凑到鼻子跟前闻闻,“堕胎药,给谁吃的?”
      戚少商原本还存了侥幸心理,以为他闻不出来,届时可以胡诌一番,哪里晓得顾惜朝融书本理论结合草药味道,推敲出来的这几味药,分毫不差,此时顾公子丢了草棍拍拍手,又整理了衣袍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显然已经摆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架势了。
      怎么办?当即双膝跪地三呼“英雄饶命?!”
      那不行,顾惜朝只会拿布兜搭里的小斧劈了自己。
      “这个……我要是说,这个药是我自己吃的,你信不信?”戚少商决定老实交代。
      “啊?”顾惜朝一时没反应过来。
      嗐,不行,戚少商说不出口,“我有了”三个字,娇羞无限地说出来,还不如顾惜朝拿自己一斧子劈死算了。“我近日要练一种神功,这麝香、藏红花都可以行血通脉,助我一臂之力。”
      “那巴豆,牵牛子呢?”
      “大泻可以排除体内毒素。”
      顾惜朝皱起眉头想了半天,随即脸一沉,神哭小斧已然攥在手心里,银练如洗,戚少商一个翻腾险险避过。
      “你他吗拿我顾惜朝当傻子呢?堕胎药就是堕胎药,你给谁吃的,外面哪个女人怀了你的种,是不是?”
      对于迅速升级的家庭暴力,戚少商唯一所能做的就是消极抵抗,他左突右闪,几次劈开顾惜朝的剑,随即大吼一声:“好,你不信,我喝给你看!”
      说着端起滚烫的药罐就要喝下去。
      哪里晓得顾惜朝一个空翻,斜刺里飞起一脚,只听得“喀喇”一声,瓦罐应声而碎,药汁淋淋沥沥洒了戚少商一身。
      “想销毁证据,哼,没那么容易!”顾惜朝冷笑。
      戚少商拍了拍身上的汤汁,半天功夫的努力化为泡影,罢了罢了,大不了回头再煮,他好气又好笑,“你一脚踢烂了,还不是一样销毁证据?”
      “你!”顾惜朝冷笑,“证据?哼哼,不需要!堂堂九现神龙,在我跟前这样子做戏,何必呢?我不知道哪个女子与你苟合,才有了这个孽种,你也别花费心思去堕胎了,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早就自己想办法了,你煮了药上门,岂非逼迫于她?男子汉大丈夫,做下了这种事就要认,光明磊落,才不负你九现神龙的名头。我终究是个男子,不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你要找人去生,我不怨你。如今你既与别人有了,不妨叫她生下来。我出身不好,连自己的爹爹是谁都不知道,我不希望这世上又多一个顾惜朝。”
      戚少商听到这里,一时动容,“小顾,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你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不要吗?”
      戚少商转念一想,是啊?他先头只想着自己要成为江湖笑柄,着急堕胎,却没想到这个孩子的来历。它不单是自己的骨肉,更是顾惜朝的骨肉!自己和他的孩子,多奇妙,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总不至于是三头六臂的怪物,真要这样,在东海的岛上,神医孙梦蜓早该诊断出来了吧?过去他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和顾惜朝生一个孩子!
      于是,瞬息之间,戚少商只觉得周身血脉贲张,四周草更绿了,天更蓝了,顾公子越发一表人才器宇不凡了!一种油然而生的父爱,当然或者也可以叫做母爱,总的来说还是应该算父爱更确切,总之,这种爱的感觉在他身上萌芽了,生长了,他的心柔软异常,简直要化成一滩水,一个长得即像戚少商,又像顾惜朝的小小顽童,举着糖葫芦,蹦蹦跳跳从草地上跑故去了,跑过去了。
      肚子里的小青蛙,不,现在戚少商更愿意叫它小宝宝,总之宝宝又踢了踢他。
      戚少商鼻子一酸,当下决定——不堕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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