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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   大白天就坐在窗前发呆,这种事情恐怕除了孤星不会有第二人有这种闲情逸致。
      窗外咆哮的风将光秃秃的树木摇得东倒西歪。
      但屋内却是温暖如春。花几上甚至奉着大瓶肥大的栀子花,甜香飘飘荡荡。
      孤星记得,林奇最讨厌这种甜香。但她不讨厌。
      其实,她也是很奢侈的,只是比较不引人注意而已。就象这些香花,在春天又有什么特别?但在今天却要以昂贵代价来换。
      不可否认,时至今日,仍靠林奇花销。但既然他不介意,她又为什么要在意?很多事情,很多时候,只不过是钻入自己布的局,苦苦挣扎。
      作茧自缚。
      但若不是这样,人生亦少了不少乐趣。
      就象她,苦苦经营自己的复仇。明知会失去的远超过会得到的。但仍抓住不放。
      她不甘心。年少轻狂原本就易于得到原谅。当然要好好利用。
      但心境,怕已老得面目全非了吧?
      因为她,是没有童年,没有少年的。自认清状况起的那一天,她已一跃成为成熟的孤星。
      每一次挫败,每一处伤痛,都令她的心长上一块厚厚的茧。
      当然,如果她懦弱一点,就可以在“陈氏”的施舍下度过一生,见不得人。
      但自见到林奇的第一眼起,便已没有选择。不允许他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她,所以便用尽所有智慧来反抗。
      如今阳光下坦然的身份是她自己拼来的。
      暮的,窗前多了一张脸,笑意四溅,打断她的思绪。
      是~~楚含笑?
      微一怔凝,她已认出那张被冻得苍白的脸孔。那颗通红的鼻子仍尽职地立在脸孔当中。
      好啊,盯人盯到疗养院来了?!不去参加狗崽队实在浪费人才。
      而吊在三楼窗外的楚含笑,正开心地用指尖轻扣玻璃,示意她开窗。毕竟他不是蜘蛛人,攀在窗台不是好差事。
      尤其还是在有掉下去摔成肉酱的可能性时。
      孤星轻轻牵动嘴角。
      “唰”一声,拉下窗帘,拍拍手走开。
      有人喜欢攀窗,就攀个够好了。何必登堂入室,被她打得满头包?
      反正她对那个姓楚的家伙又不感兴趣。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随手拿起本书翻看。
      耳畔突然有一声巨响。轻轻扁扁嘴,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意。唉,这么快就吊不住了,一定是平时缺乏运动。窗前一分钟,窗下半月功嘛。死挺的下场就是死得凄惨无比。
      摇动手边的银铃。伊恩适时出现,优雅的身姿可篦美专业模特。
      “有什么事吗?”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很乐的笑容——这次,又是谁牺牲自己去娱乐她?他已经很小心地控制这里的人数了,还特意让她住风景最好,却也是最幽静的地方了。
      看来是老天对那个倒霉蛋不满。
      “伊恩,带上你的药箱到楼下看看。”她微微扬眉,“恐怕有人快要摔死了。”
      他学她的样子,也扬了扬眉。“有人爬窗?”
      “林奇没吩咐你,给窗户安上铁栅吗?”孤星坏心地调侃。
      伊恩是林奇的人。唯一的工作就是打理疗养院,随时候她来小住。
      他淡淡笑。他从未告诉过她,他是林奇派来的。或者说,他不完全是林奇的手下,否则林奇怎会让他照看孤星?
      但毫无疑问的,她,林奇一手调教出来的女孩,有着无上的智慧。警惕的眼随时随地分析四周情况。
      即使是在远离尘嚣的疗养院。
      呃~~他是不是该去处理那个爱爬窗的“尘嚣”了?

      “你确定让他们坐在这里好吗?”在房里闷了一个上午的丫丫轻轻问在厨房里煮花茶的薰。
      薰衣草奇特的香味渐渐弥漫在整个屋子里。但坐在沙发上的那两个家伙却未见丝毫放松。
      “那你有何高见?”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研究起花茶的保质期。
      “他们两个,瞪着那扇门已有足足一个上午了吧?”
      “那是彼得。尹瞳已瞪了两天半了。”薰懊恼地怀疑壶里的薰衣草已经过了保质期。否则为什么客厅里那两人依旧是一触即发、剑拔弩张的模样?
      天晓得。这壶茶已经快煮成粥了。为什么嗅到香味的彼得和尹瞳没有一点点要“安神定气`精神松弛”的自觉性?
      这未免太不给面子了吧?!
      “这也就是说,我没下楼的这两天,尹瞳一直坐在这里,用目光轰炸咱家的门喽?”丫丫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为了新公司的成立,她这两天一直都在房里做预算和计划。用餐也只是吞几块饼干而已。
      谁知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一下楼就看见两个目光呆滞的“门神”坐在客厅沙发上。尤其是尹大少,活脱脱是非洲难民的神情:瞪大无辜双眼,好似被上帝遗忘的哀怨小狗。
      可是,只不过是孤星离家几日而已。
      “那么,晓镜呢?”
      “那支‘无尾飞镖’?”薰妩媚地笑笑,顺手倒掉整壶花茶——看来是失效了。“为了躲彼得,昨晚就没回来。”
      这下可好,四个人谁也没去学校,不知发生什么事情。说不定等她们决定去上学时,学校已变成一片废墟。
      丫丫瞄了彼得一眼。自从上次表白后,每天早上8:00,他一定准时来报到,跟在晓镜身后做“连体婴”。无论晓镜利诱、威迫,或者是直接暴揍他一顿,他还是“不离不弃”。丫丫不知道他是何时与国父交流过心得,反正国父革命的精神他已得精髓。
      吓不倒,赶不走,打不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种必胜信念已很可怕。何况再加上彼得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反正丫丫自问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们怎么办?“
      “我想,你可以继续研究预算,我可以上网。如果你已经干完了,就该轮到我为公司的尽早建立出一份力。”薰笑着扳扳两掌。
      电脑中有她的世界。为了公司能在孤星回来前建成,她是否应该向各方面都打一个“招呼”?
      况且,那个叫“楚含笑”的,不是已经追到这里来了吗?她们只好应战了。
      那边厢,尹瞳与彼得仍乖乖坐在沙发上。
      “唉~~”不约而同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似乎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人存在。
      “你也是在等~~”尹瞳眨巴眨巴眼睛,仍盯着门,指望孤星会突然推门进来。
      “恩。”不等他说完,彼得已认定他和自己一样在等晓镜。
      哼,长得倒还可以,难道晓镜会喜欢黑头发的中国人?——不过,这也很难说哦。彼得心中的警报敏感地响起。
      “你是她的朋友?”
      “是男朋友。”彼得马上纠正他,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难而退——不过这个“身份”也是自封的就是了。反正晓镜不在,鬼知道他说了什么。况且,如果他能成功的话,也不过只是提前用了这个称呼而已。
      “男朋友?”尹瞳的目光终于从门上移开片刻,转到身边的人身上。他是孤星的男朋友?那么,小妹应该不是那个什么林奇的情人喽?
      不过,还是要小心提防就是了。
      “我搬来住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怎么从没见过你?“
      唉,才刚认回小妹,怎么就莫名其妙跑出来一堆沾亲带故的人?
      “你住在这里?!”彼得的目光终于也从门上收了回来。该死的臭小子,竟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和亲爱的晓镜同居了。是他太大意了。
      可怜的彼得不会知道尹瞳口中的“一段时间”事实上只有两天半而已。
      “这世上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了,我有责任就近保护她。”尹瞳口中“居心叵测的人”,当然是指围绕在孤星身边的色女和□□大佬。
      “居心叵测。”彼得冷冷地笑。
      竟敢讥讽他是居心叵测的人?很好,非常好!
      正在厨房嗟叹世事多变的丫丫和薰只听到一声巨响,双双自厨房探出头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不太相信自己眼睛的丫丫不太确定地说,“好象要打架~~”
      “不。”薰看了一眼缺根筋的丫丫,凉凉地纠正她,“事实上,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刚刚还一起乖乖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知道为了什么,竟然大打出手。
      而且,一向斯文的尹瞳打起架来,也不是省油的灯,真是看不出来哦。
      薰津津有味地站在厨房里看他们你一拳我一脚地争相“关照”对方。
      恩,比电视上实况的拳击赛还精彩。
      “咔嚓”,有人推门进来。
      “虽然我不介意你们的性向,但是在我家地板上做这种事情,好象不太好吧?”
      打得正难解难分的尹瞳和彼得这才留意到有人进来了。
      “晓镜!”彼得抬头开心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叶晓镜。“怎么啦,你的脸色好难看。”
      “是吗?”晓镜皮笑肉不笑。
      一打开门就看到两个男人相拥倒在自家地板上。会令她有某方面的遐思,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叶晓镜,这个男人是不是神志不清?”尹瞳火大得推开扒在他身上的彼得。“他袭击我!”
      真是莫名其妙!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这个疯子偏偏找上他?
      要命~~
      “你打他?”叶晓镜留意到彼得额角的红肿。
      尹瞳不由打了个冷颤。好奇怪,为什么他会觉得她眯缝的双眼中闪烁点点寒光?
      “是与彼得‘互惠’。”不知何时,丫丫自厨房中走了出来。一边提醒她,尹瞳也挂了彩了。别说得好像是彼得被欺负的样子。
      “~~外面有人找薰。”晓镜突然想起来,指了指门口。
      “不好意思,我已经进来了。”温柔低沉的男音自一边传来。
      她们这才发现离门最近的沙发上,已多了一个陌生男人。
      很难说他是英俊的。事实上,很普通的一张面孔。但眼角眉梢有说不出的柔和。只是并不会教人亲近。因为有淡淡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气质。深蓝色的西服剪裁合身,并不张扬。
      温柔的眼,看着站在过道里的薰,缓缓笑道:“我是来找回逃妻的。”
      逃妻?
      众人动作一致地张大嘴,扭头瞪着脸色苍白的薰。
      “薰!你~~你已经是少妇啦?!”晓镜迷糊劲又上来了。“你不会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吧?”
      天!性感妩媚的薰已经“死会”了?
      “我~~”她深吸一口气,似是调整好心率。“我并不认为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们没有举行婚礼。”
      这个男人微笑起来。“我并没有在婚礼上驾直升飞机逃走啊。“
      驾直升飞机逃走?好奢侈~~
      “我看我们需要单独谈一谈。”薰看了一眼身边呆若木鸡的伙伴,决定还是把这件事暗中解决会比较好。不要白白娱乐了“某些人”。
      他耸耸肩,温柔地笑笑,跟着她上楼。
      清爽宜人的房间刷着淡淡黄色漆。未关紧的窗,泄入一丝寒风,卷起落地窗帘。
      他慢慢走过去,替她关上窗。
      “你还是这样体贴,迪曼。”她的脸部肌肉总算松弛下来。将房内唯一的椅子留给他,自己坐在床沿。
      “你还好吗?”
      薰赞许地笑。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和别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局面发生。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不会急吼吼追问当日逃婚的理由。
      “我在这里过得很快乐。你的国家呢?臣民不会叫嚣着来暗杀我,为你取回公道吧?”虽然只是夹缝里一个极小国家,充其量不过三、四万人。但每人一口唾沫也足以淹死她。
      “他们对我产生怀疑,认为我在开他们的玩笑——薰,能否告诉我,是否想过我?”
      “这对你有意义吗?”她微微侧过脸去,“事到如今~~”
      迪曼轻轻叹口气。
      不必问为何当日逃婚。理由很简单:她不愿。是他忽略她,令她失望。是他的错。
      但,时隔两年,他仍不愿放弃。所以千里迢迢追到纽约。
      “薰,是否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
      “别傻了,迪曼。等着嫁给你的女人多得是,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她笑着拍拍他的肩,“况且,这种三流文艺片的片段也不适合我们,再说下去,就要研究是谁欺负了谁了。事实上,我们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相爱。还是做朋友吧。”低垂的睫毛掩饰眼底慌乱的闪烁。
      房间内的空气似是凝滞。
      她承认,这种做法确是自私。自他重新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刹那,她便知对他仍有依赖。心灵深处的慰藉仍要由他填补。但却不愿再次付出感情,希望他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
      想必,他是无法答应的吧?
      然而,半晌后,却听他轻轻道:“只要你愿意,我不会反对。”
      错过彼此,会是他们这生最大的遗憾吧。
      蓦的,薰有种怪怪的感觉。“迪曼,你的保镖呢?”怎么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浑身不舒服。
      “都留在酒店了。怎么?”
      她的目光移到门上。咦,怎么有条缝?她确定进来时,已将门关上。
      “晓镜,彼得,丫丫,尹瞳,听完壁角不准备进来打个招呼吗?”她冲过去,猛地拉开门。
      惨叫声连天,四个人跌做一堆。
      “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尹瞳急急解释,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
      “恩,原来你们不是路过。”薰颇好笑地看着不会撒谎的尹瞳。只是说句鬼话而已,用不用得着急得满头大汗啊?
      彼得也忙着找借口,忙得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我们是被阵风刮来的。”
      惊愕的目光足以扎死他。叶晓镜更是恨不得一脚踩死他。
      被一阵风~~刮来的?薰忍笑忍得快要内伤。他以为他们是簇柳絮,还是几张纸?被风刮来的,我还是被水冲来的咧~~
      同情的目光不是投给彼得,而是落在叶晓镜身上。
      唉,被风刮来的~~
      “说实话,”丫丫挠了挠额角,“我们只是来看好戏罢了。”
      这才像实话,只是,不太像人话。
      算了,这几个损友没心没肺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推人入火坑是她们的本职,落井下石是她们的爱好。
      她是不是该感谢上苍,魔鬼头子孤星不在这里。否则恐怕早已被玩得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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