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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

      展昭所教的科目是历史。以史为镜,可以明兴衰,但说这话的人早做了古,于是连带治国真理一起,历史更多时候只是渔樵闲话。展昭一个理科生,入大学后硬要转到历史系的原因却是连他自己也说不透彻。只是因为刚过世的恩师兼养父是历史老师,便固执地选择了这个科目,如同因为崇拜而继承父业的儿子一般,尽管展昭从来都不认为他是一个会因为尊敬而产生崇拜的人。

      对于大多数学生,历史课好比宴席上几道开胃冷盘,不管你爱不爱吃,总会存在,但吃与不吃却是取决于心情。当然,将吃饭比上课是高估学生的学习热情,但如同一般人吃冷盘时眼角的余光却仔细地端详着其他菜肴一样,历史课上,学生也通常在做其他科目的功课,偶尔听老师讲讲,调节一下腻烦的胃口。

      不过这一切,一般不会在第一堂课,尤其是任课老师是班主任的情况下发生。可倘若一切都如意料,那么孔明将会恢复汉室,宋国凭着其雄厚的经济基础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而展昭的人生也不会有麻烦。例行公事般训了白玉堂和柳青之后,展昭发现他作为正式老师的第一堂课不如想象中顺利。依旧拜白玉堂与柳青所赐,数年后回忆起此事,展昭称之为冥顽不灵,而白玉堂称之为甜蜜的报复。不过无论历史评价如何,放学后,白玉堂心怀伏怨地在开学第一天却是第二次踏入班主任办公室。

      展昭的办公室是两人合用,另一位则是与他同在历史教研组的范师道。此人与展昭一样,毕业于汴京师大,苏州人,常玩笑说一听自己这名字便知生来就是当老师的命。他说这话时一半骄傲,一半无奈,骄傲是对同事及朋友,而无奈却是对妻儿与学生。

      范师道正在收拾公文包,便见白玉堂趾高气扬地走进办公室,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翘了个二郎腿坐着,嘴里哼哼,仔细一听,竟然是命运交响曲。如果不是在学校,范师道还以为是来收账的高利贷公司。

      “这位同学,是等展老师吗?”范师道问道。

      “嗯。”白玉堂言简意赅点了点头,他这满不在乎的姿态本来是为了供展昭欣赏,不想竟扑了个空,此时的心情,好比舞台上的演员在开演后才发现观众都还没到场一般气恼。

      “刚才校长找他有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范师道提着公文包出门:“麻烦你一会儿提醒他记得锁门。”

      “知道了。”,白玉堂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听说展昭被校长找去,心情大好,仿佛有人替自己出了口恶气,于是他改哼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在白玉堂心中校长找老师如同老师找他一样,绝无好事,想到这里,不由狡猾地笑起来。可惜很快,楼道里传来的笑声让他梦境般的想象再也得不到发挥。

      “好了,你有学生我不耽误了,记得今晚到哦,你曹姐姐做了你爱吃的清蒸鲩鱼和炖莲藕。”这声音白玉堂听了三年,每周升旗仪式难免听几句,再熟悉不过,是以前的副校长,现任校长赵祯的声音。和以前的老刘校长不一样,赵祯是以平易近人闻名,于是白玉堂很快从失落中恢复,开始了新的想象。这是一个笼络人心的圈套,而展昭却是在尔虞我诈中被人利用的傻蛋。

      展昭推门进来,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笑意,白玉堂这才发现,这老师笑起来竟是说不出的舒服,清爽而柔和。白玉堂每每听到谁的作文中比喻某人笑如二月春风,都会暗骂一声俗,平白糟蹋“春风”二字。但眼前这人,白玉堂却想用这词去形容。这笑容扰乱了白玉堂要以同情目光凌驾于展昭之上的计划。于是展老师推门进来后,看到的只是乖巧等待着的学生,抱歉地点了点头,倒了杯凉水与白玉堂。

      “原来与校长是旧识,难怪一来就当班主任。”接过水,为了替已经流产的计划雪恨,白玉堂偏着头,故意露出不屑的神色。

      展昭没有理睬他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只喝了口清茶,关切地问道:“柳青呢?”

      “他今天得去上长笛课。”仿佛擂台上对手突然说今天天气不错,白玉堂一愣,出奇老实地回答了。

      “他还学长笛?”展昭不禁有些惊奇。

      “这很希奇吗?”白玉堂皱皱眉,展昭的态度令他齿冷,如果刚才只是为了同老师作对而故意摆出的姿态,现在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刻薄:“想来展老师眼中,我们更适合打架滋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暗自感叹这学生的自尊心其实强地出奇,展昭从抽屉里取出一套袖珍象棋:“能解释一下吗?”

      “这叫象棋,中间是楚河汉界……”白玉堂指着棋盘,如同老师指着黑板一般。

      “是让你解释为什么上课下?”展昭打断了他,纵使自己天生好脾气,也没必要满足别人的故意刁难,即使是对自己的学生。

      “无聊。”白玉堂摊摊手:“展老师你的课干瘪无趣,枯燥乏味。”本以为展昭听了这话定会火冒三丈,白玉堂抬起头,笑着看向展昭,等待他暴跳如雷。谁知没等到展昭发怒,竟然换来他略微伤痛而暗淡的神色。

      “是这样吗?”展昭虽然不是很擅言词的人,但课却备得极为认真。尽管对于做历史老师,他还未想透彻,可心底却是真想和包拯一样,做个严父般的老师。第一天上课就听学生如此评价自己,无暇顾及这话的真实性,心头竟是一阵难过。

      白玉堂没料到展昭会信以为真,将自己的话当回事,更不知自己的话为何会令眼前这个沉静稳重的人眼底流过一丝伤痛,一时间竟有些无措,甚至懊恼,战胜对手的快乐也因此大打折扣,让他觉得空虚,想热血地告诉展昭并不关他的事,是自己根本没听课。于是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展老师?”

      “我课讲得不好是我的失职。”展昭勉强笑了笑,敲敲棋盘:“但也不代表你们可以上课下象棋。”

      “那要怎样?”白玉堂挑挑眉,果然对敌人的同情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写检讨?请家长?几千字?”

      “和我下一盘吧。”展昭摆弄着棋子:“如果你赢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如果输了以后就……”

      呵呵,白玉堂不禁轻笑两声,顿觉这老师有些意思,初出茅庐的小子倒比老头子们可爱有趣许多:“既然展老师想放过我,我也没理由不成全老师的心愿。”说完挑衅地看着展昭。对于想放过他一说,展昭既没承认,也不否认,只回以淡淡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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