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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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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玉箫喘着粗气从梦魇中醒来,胸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她下意识地摸摸脸颊,上面全是冰冷的未干的泪痕。她颤抖着紧紧用被子包住自己,坐在床上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又哭了?看来,没我你就不行了吧。”低沉好听的男声带着戏谑从黑暗中传来。接着在下一秒,她被拥进一个宽广温暖的怀抱。
玉箫埋着头只顾哭自己的,只是哭得更大声更伤心,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
“哎,真是服你了,别哭了行不行啊?我刚回来,你都不关心我一下?”拉美西斯摸着鼻子苦笑,无奈地轻轻拍着她剧烈颤抖的肩膀。
“你……你……”玉箫的声音抖抖的带着哭音,伸手把他推开。
“说什么,听不到,大声点!”拉美西斯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你……你先去洗澡啦……” 玉箫擤了擤通红的鼻子,自己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丑死了,又哭又笑的。”拉美西斯瞪着眼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去洗澡,你要答应我,不要哭了,在这里乖乖等我。”
“嗯……”玉箫擦干了眼泪,目送他离开。
拉美西斯的身影刚消失,玉箫便跳下床来。她换了一身朴素的白裙,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又拿了一根白色的布条把头发绑成马尾,弄完这一切,她便静静地出了门。
到了菲丽亚的房门外,她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房间的周围站满了白衣的家人和侍女,房间里是菲丽亚生前最亲近的几名侍女,哭得两眼通红的夏米带着卡西和莱丝坐在菲丽亚的遗体边。
空气里满是沉痛的压抑,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人们低着头,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玉箫艰难地一步步走过去,撩开纱帐,看着菲丽亚仿佛睡着了般的遗容,拼命抑住疯狂上涌的泪水。侍女们已经帮她上了浓妆,穿戴好了华丽的衣裙,她看起来就如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年轻漂亮。
卡西病刚好,身体比较虚弱,已经在床边睡着了,莱丝则是睁着一双如小鹿般惊惶的大眼睛看着沉默的众人。
玉箫走过去,莱丝像受惊的兔子般钻进了她的怀里:“玉姐姐,妈妈睡着了,怎么叫她也不醒,呜……”稚嫩的童声里满是哭音。
玉箫默默叹了口气,抱紧了莱丝:“妈妈不在了,还有姐姐照顾你,还有……还有爸爸也在。”
“小玉……”夏米沙哑地开了口,“王妃一去世,我们就派人进宫禀告了法老。法老说,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
玉箫转身,苍白憔悴的面颊上,一对眸子明亮得惊人。她缓缓地对房里的侍女们说:“王妃的尸体必须要尽快火化。”
几个侍女猛地抬起头来,满含着仇恨的眼光直直地射向玉箫!
玉箫后退了进步,平静地看着她们。
“你……你这个妖精……是你害死了王妃!”一名个头高高的侍女气势凌人地狠狠地瞪着她。
“我!?”玉箫惊异地开口,面色惨白。
“不是你是谁?明明是你勾引凯特王子,王妃才会气得生病的!你现在甚至连王妃的遗体都要破坏,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阴狠的女人!”另一名侍女恶毒地骂道。
“我……”玉箫紧紧咬住下唇,无话可说。
“没话说了是不是?王妃一生病,你可得意了,妖精!”一个面色阴沉的侍女上前,不客气地推了玉箫一把。
“我没有得意啊,我也很难受的……”玉箫低下头,泪水悄悄地滑落。
“你害死了王妃,自己想嫁给凯特王子是不是?你休想!凯特王子怎么会看得上你这种烂货?”高个子的侍女不屑地看着她。
“我没有害死菲丽亚姐姐!我没有!”玉箫抬头,委屈地喊出声。
“你还有脸说?”面色阴沉的侍女开了口,“为什么卡西少爷的病好了,王妃的却没好?为什么王妃早上起来还好好的,下午你进去跟她说了话,她就走了?一定是你故意害死王妃的,你还有什么解释?”
“我……”玉箫无法解释,咬得下唇都出了血。她紧紧捏着拳头,手腕上缠着的布条又开始渗出了丝丝鲜血。
“你们够了吧?” 本来一直害怕得缩在一边的夏米站起身来,挡在玉箫的身前,对抗着那几个高大健壮的侍女:“你们什么都不懂,不要乱说话!小玉为了救王妃,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夏米拉着玉箫的手腕,扯开上面的布条,给她们看上面深深的伤口。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弄出来博人同情的,像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什么事干不出来……”那个恶毒的侍女还没说完,身子突然被人打飞了出去!
“你说什么?你们居然敢骂她!我要杀了你们!”拉美西斯天神般英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他像一头疯狂的狮子般狠狠掐住那个摔倒在地的侍女的喉咙,然后一脚将另外几个侍女踢倒!
“九王子!饶命……”那几个侍女吓得魂不附体,软倒在地上。
“来人!把这几个女人给我拉出去狠狠地打,打死为止!”拉美西斯怒气勃发,用力把手中的女人扔在地上。
“饶命啊,九王子,我们不是故意的……”高个子的侍女怯怯地开口。
“你这个贱人给我闭嘴!你们敢欺负她,我就要你们拿命来换!你们通通陪葬去吧!”拉美西斯脸上满是残酷的笑意,深邃的眸子里放出的光如冰刀般锐利地射向那几个怕得发抖的侍女。他高高扬起了手掌,一个巴掌就要打下去。
“安……不要……不要这样!”终于反应过来的玉箫疾步上前,死死抱住他健壮的胳膊,哽咽地开口恳求。
“你为什么要为这几个女人说话?她们刚刚还在欺负你!” 拉美西斯没有放下手,仍旧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女人。
“菲丽亚姐姐刚走,她们只是太难过了才会这样……”玉箫垂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再说,她们说得也没错,的确是我害了菲丽亚姐姐……”
“你……你这个笨女人!”拉美西斯转头,狠狠地瞪着她,“你总是喜欢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玉箫拼命摇着头,泪水落得更快更凶,手腕上的伤口因为用力开始冒血,顺着拉美西斯的臂膀往下流。
“该死的!”拉美西斯看着她手腕上深深的纵横交错的伤口,低低诅咒了一句,眸子里满是掩不住的心痛。他从自己的外袍上扯下一条布条,有些笨手笨脚地裹着她的伤口。
“你饶了她们好不好?”玉箫求恳地望着他。
拉美西斯沉吟了一下,对着进来的几个侍卫吩咐:“把这几个女人赶出去,永远不许她们再进家里的大门!”
“不许说了,这是我的底线了!”他捂住玉箫想继续求情的口,大手抚过她苍白冰冷的脸蛋,冷酷的面容下是深深的担忧:“才几天不见,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刚才由于房间里太黑没有看清楚,现在她的面容在光亮里显得异常憔悴。面颊和指甲苍白中透出青灰,嘴唇像失了血的花瓣般干裂,头发有些枯黄,消瘦的身躯裹在宽大的裙子里,整个人像个鬼魂般没有生气。只有那对眸子还如以往般清澈,但是明亮得惊人,像在燃烧最后的热量。
“快,先去治疗一下伤口,别的以后再说。”他有些惊慌地拉住她的手,她苍白消瘦得仿佛再流一滴血就会倒地死去。他忍不住地吻上她的伤口,似乎这样就能止血。
玉箫惨淡地笑了下,点了几个止血的穴位,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死不了的。”
“你!”拉美西斯瞪着她,挥手叫过夏米,“你看着她去休息,别的什么都不用管了,这里有我。”
玉箫经过这一闹,觉得浑身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于是叹了口气,顺从地在夏米的“监视”下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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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体已经快要到了极限,但是头脑仍旧异常活跃。这几天发生过的所有事乱糟糟地塞在脑子里,像电影片断般不停地回放,就像一场噩梦般不真实。一闭上眼睛,菲丽亚含泪的大眼睛便出现了,她去世前的请求更是让她心烦意乱。
玉箫把头埋在被子里,不知道将来怎样去面对凯特王子。夏米懂得她的心思,但是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坐在床边一声接一声地长吁短叹。
实在没办法,玉箫只得把带来的少剂量安眠药翻了出来,一口气全吞了下去,强迫自己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休息片刻。
她睡得并不安稳,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觉得头像要炸掉了般的疼痛。夏米坐在她的床边,脸上是一副亦喜亦忧的表情。
“怎么了?”玉箫揉着太阳穴问夏米,反正坏消息已经够多了,不在乎这一个。
但是夏米接下来的话仍旧像晴天霹雳一样炸得她头晕眼花!
“……凯特王子昨晚回来了。”她这样告诉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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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玉箫很没骨气地立刻决定——继续蒙头大睡!睡死她算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磨蹭到中午,她还是鼓不起勇气起床,只好继续缩在被子里当鸵鸟。
“小玉……”夏米的声音嗡嗡地传来。
“现在别吵我,我要睡觉……”玉箫咕咕哝哝地嘟囔着。
“可是,他们来了啊……”夏米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人突然打断了。
“你说什么呢……”玉箫烦躁地抓着头发,探出头想看个究竟。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身子就被人从被子里直直地拎了出来!
“你,你们怎么……!”玉箫瞪着眼睛,手指颤抖着指着面前的两人,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是猪啊?我们等了那么久你还没起床,打算睡到明天去吗?”耳边传来的是拉美西斯的标准式大吼。
但是玉箫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拉美西斯身后的那个人脸上。
“凯……”她喃喃道,目光有些饥渴地在他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上逡巡,心跳欲狂,一股热血慢慢涌到脸上,整个人散发出热切的欢喜之气。
他瘦了,憔悴了,满面风尘之色,看来旅途颇为辛苦。他的眸子依然清澈湛蓝,但是却变得如大海般波澜不惊。他薄薄的唇紧抿着,看到她,唇边绽开了一个淡然的微笑。他笑得是那么云淡风情但是疏远,仿佛他们只不过是陌生人。
玉箫惊觉,这个凯似乎已经不是那个会对她温柔会对她笑的凯了,心下不禁一痛。她期待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眸,想在那里面找到一点点的欣喜,可是她失败了。她失望地移开眼神,重逢的喜悦在她脸上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失落和难过。
拉美西斯阴沉地站在一边瞪着她,把她表情的所有变化都尽收眼底,只觉得心里一阵闷得发慌。他没好气地揪了揪她的头发:“快点换衣服,六王妃的丧礼很快就要开始了。”
玉箫惊诧地张大了嘴:“这么快?”
“现在是非常时期,底比斯都还没从瘟疫中恢复出来,只好一切从简了。而且……”拉美西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六王妃的遗体昨天下午已经火化了,所以制作木乃伊的时间可以跳过……”
玉箫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急急地抬头望向凯特王子,他毕竟还是没来得及看到她的妻子最后一面啊。
“凯……对不起,我……”她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手指头用力地绞着衣袖。
凯特王子只是简单地点个头,挥手打断了她结结巴巴的解释,然后就转身离开了。玉箫悲伤欲绝地看着他决然的背影,胸腔里传来的阵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你……” 拉美西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劝她,只是默默地帮她挽了挽披散的长发。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玉箫死命地咬着下唇,泪水又不听话地往上冒,忍不住转身紧紧抱住拉美西斯,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无声地抽泣,泪水浸透了他的外袍。
“你……还是忘不了他啊……”拉美西斯沉重地喘了口粗气,叹道。
“为什么我还忘不了他……”玉箫的肩膀抽动得更剧烈,但是拼命不哭出声来。
“你啊……笨蛋!”拉美西斯把她的头从怀中拉出来,郑重地看着她的脸,许久许久,他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我们……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
“啊?搬出去?”玉箫泪眼模糊地看着他,哭得发昏的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拉美西斯用力点了点头,“我们搬出去,你看不到他,就会慢慢忘了他的。你就不用哭成这个样子了……”说到最后一句,他温柔地凑近她,吻着她布满泪痕的面颊。
“不……我不能!”玉箫心慌意乱地推开他,捂住自己火烧似的脸庞,“安,谢谢你,但是……菲丽亚姐姐走以前,把一切都托付给了我,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拉美西斯搂着她腰的手僵了僵,良久,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总是喜欢把什么事都揽上身,你这个小笨蛋……”
他很快地亲了亲她,然后把她推开:“快点换衣服,你不想去送你的菲丽亚姐姐最后一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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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丽亚的棺材里只有装着骨灰的罐子,和一具用木头雕成的遗体,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一直把她送到了尼罗河西岸的“王族谷”,直到把棺材安稳地送进了她家族的山洞,与她父母的木乃伊摆放在一起,整个仪式才算结束。
众人沉默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拉美西斯进宫去向法老禀告送葬已经结束,凯特王子一句话也没说便走开了。玉箫难过得根本睡不着,只好起来,在偌大的家里漫无目的地乱转。她不能让脚步停下来,一挺下来,心里的痛就要呼啸着把她淹没。
她往那片茂密的树丛走去。那是凯第一次向她表白的地方,从那以后,她每当有烦心的事情时都喜欢来到这里,让那段甜蜜的回忆使心情平静下来。
她站在树丛边缘,轻轻叹了口气,按耐住狂乱的心跳。
树下,落叶飞舞,高大英挺的背影透着亘古的寂寞……这一切美丽得不像是真的,跟一年前的景象是多么的类似啊!
可是,物是人非,凯变了,她也变了。
一年前,她可以像个天真的小女孩那样跳上前去抱住他,任性地索求他的全心全意;现在,她只能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孤单的他,黯然神伤。
因为,她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已经不能那么放纵自己的感情。
看了许久,她还是决定走开,把这方天地留给他一个人。
“别走好吗?”温柔的声音如梦似幻,虽然带着些沙哑,却是如天籁般钻入她的耳朵。
她僵硬地转身,默默地看着凯。他清澈的蓝眸在月光下亮得惊人,俊逸的五官仍旧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已经及腰的金色长发无风自舞……在这一瞬间,玉箫有些迷惑了,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永恒的晚上。
人生啊,曲曲折折,百转千回,最终又转回了梦开始的地方。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了过去,在离他三米的地方站住,垂着头。
“你……”凯开了口,试探地,小心翼翼地,“你过得还好吗?”
如果是在平时,玉箫一定狂笑三声,然后大骂编这段电视剧的导演俗不可耐。但是身临其境,她才知道,这一句问话包含了多少深沉的却又无奈的感情。
她心中柔肠百结,鼻子有些酸楚,许久才勉强自己尽量平静地“嗯”了一声。
然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静得只能听到树叶落地的沙沙声。
“她……她走的时候,是不是只有你在她身边?”仿佛是踌躇了很久,凯特王子还是抛出了这个不啻于炸弹级的问题。
“……嗯。”玉箫的心揪紧了。
“她说了什么?”
“她……她说,希望我能好好照顾卡西和莱丝,照顾整个家,还有……”
“还有什么?”
“……没了。”玉箫心虚地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菲丽亚的最后一个请求让她现在进退两难。还是以后再说吧,她想。
凯特王子一拳重重地打在树上,打得树叶簌簌掉落。他发出负伤的野兽般的低吼,抬起头来,蓝眸闪耀着璀璨的宝石般的光芒。
“我对不起她啊……”他发自肺腑地痛苦地吼出了这一句话,看也没看玉箫一眼,脚步沉重地离去了。
玉箫浑身虚脱地靠着树干滑坐在地,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哭。
凯啊,你在想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PS:下一节,酝酿许久的凯特王子的内心独白终于要出炉了!吼吼,心情真是激动啊!从下一章节开始,凯和女主进入短暂复合期~先别打我!我说过的,凯特王子一定会死,记得不?所以嘛,看在他那么爱女主的分上,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样也得让他幸福一小段是不是?至于拉美西斯,只好先委屈他了,反正女主最后还是他的,怎么虐都没关系了……
顺便罗嗦一句,那个谁,看了文,好歹留个脚印好不?还有那个谁,光打分的,留句话好不?看在我苦命地这么晚还在更新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