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西周小呆

8、愤怒

　　当哥哥把我摔在地上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就连师父都没想到，平日里那么疼我宠我的哥哥会对我这个样子。
　　起因是这个样子：我在林子里玩，哥哥正好练武，我笑着看了，哥哥也是一如平常，对我笑完叫我坐下，我就在那里好好坐着，本也没什么，却是因为我在那里玩，不知怎么的就失了手，失了手也好，可是我在树上，失了手就直接掉下来了，哥哥倒是反应快，接下了我却是对我冷淡了，一直到练完武才拎着我的脖子回去。
　　然后就是发脾气，罪过还在于我的那一根手指，我见哥哥气紫的脸，就是戳了戳，这时一起练武的师兄和闻讯赶来的师父都来了，以为我会出什么好歹，可哥哥却是扬手把我摔在地上，摔得我七荤八素，好在哥哥没太使劲，接着就是训斥，很粗鲁的，很激动的，仿佛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哭得五迷三道，也记不得还了什么嘴，接着第二次摔在地上，这一次我终于背过气去，头就在地上划出细碎的血痕，这个地板到底是锋利些。
　　师父看着茫然不知所措，不知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还是三师兄看见了哥哥嘴角的黑血，说道：“中毒了。”于是一帮人把我忘了，中毒了少抢救一分就可能死了呢，我晕倒了倒是没人记得。
　　果然是，没人会记得我，连我哥哥都不会，反正生和死都是一样的，我唯一响在耳畔的就是哥哥那一句：“我再也不想见你，你滚。”细想想我那样卑微的为哥哥干什么，为哥哥活着么？可是到头来，我有收获了什么呢？种下的无花果本也是开不出花的啊，哪里会有果实呢？
　　我终于醒了，醒着看见了这个世界，算一算，我活了这么久也是哥哥帮的忙，由此死在他手上并不是亏得，算是偿还。
　　我起初看见哥哥的嘴，接下来是哥哥的鼻子，再接着就是眼睛，是很好看，好看的几乎成了女人。“姐姐。”我仍是开口戏谑，“哎。”哥哥应着，生怕一不答应我就着急，“姐姐，你可真漂亮。”我说，半睁眼睛，“嗯。”哥哥答应。
　　我想现在我说什么哥哥都会答应吧。忽然就疼了，头疼。心不会疼，心为什么要疼呢？为一个自己爱了很久却突然恨得人？这不是爱情，在爱情里我或许会恨，恨自己的痴迷，可是对于哥哥，我还能说些什么或恨些什么呢？
　　“棉花，你好些了么？”天大的讽刺，你自己摔得还问我做什么？我想。“好是好些了，不好还能怎么办呢？”我说，“你哥哥是中毒了，才会这个样子。”师父挤过来说，“哦。”我点头，“其实还是对不起的。”哥哥忽然很小声地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我与你有血缘关系仅此而已。”我说，“真的是对不起。”哥哥不恼也不怒，若是平时我如此说，恐怕会是挨打吧。
　　“棉花。”哥哥一早跟问安似的，我早是烦的不耐烦了，已是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仅仅剩下的就是那么单薄的一点血缘支撑着了，支撑着我与哥哥不翻脸，支撑着我所有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