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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Section 6 界师 ...

  •   “带我去!”
      “不要!”
      “要!”
      “不要!”
      “你不带我去我就把你的行李扔到街上去!”
      “我会告诉伯母她儿子又做这种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我要把你的那些符咒都烧掉!”
      “小心晚上有东西找上门。”
      “哪……我要把你那些书都烧掉!还有你那个什么客户登记本子!”
      “你先问问你老爸同不同意吧,他可是肖想这个本子很久了,我相信他会很乐意用儿子的使用权换它的……”
      “你!你!带我去嘛!我要去我要去!”
      “我说你干嘛这么执着啊,也没见你对什么事情有这么大兴趣的……”
      “那是啊,界师耶,传说中无比神秘的一族诶,我当然要见识见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虽然已经到了九月,但是那天还是太热了,我们的大河又是绝对的自然派,连电扇都不太乐意用,于是在室温三十五度以上的情况下做完预约记录后,热的头晕脑胀的状态下,终于忘记把记录本收好,以至于让游泳回来的铃生逮住机会翻了个彻底。
      本以为对非常态的事物几乎是无知的铃生,却在看到“界师”这两个字时意外的兴奋起来。大河深感失策,却也无可奈何,这孩子一旦决定了什么就真的很难让他放弃,或许这也是那种能力里的一个特质吧?只是到现在大河还是无法确定那孩子真的具有那种能力,因为,无论如何,怎么看这孩子也和有记载的那些前辈们相差太多。不过眼下,大河已经不可能有任何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这会儿铃生已经关了门窗开了空调把电扇开到最大,然后像个秤砣一下挂在大河脖子下开始晃荡:“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带我去……”仿佛咒语一样的反复三个字,几乎让大河真的眩晕起来。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大河才发现,铃生的性格完全不像初见面时给人的印象,真实的铃生根本就是个毛躁冲动孩子气超重的19岁超龄小孩子。尤其是一旦面对某些他突然之间想要得到的东西的时候,那种固执任性真是异乎寻常的强烈。
      所以,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界园是个分了里外两层的酒吧,外面偏大些,是个常规营业的普通场所,里面就比较难找,要沿着男女洗手间中间那条差不多只有三十公分宽的、怎么看都是普通墙与墙之间的夹层的甬道挤进去,一直到底,就能看到入口的门了。铃生初看到那条通道的时候心里是着实嘀咕了一番的,实在那样窄的通道,他也没把握能挤的过去,不过当大河捏碎一张符撒向通道口之后,铃生就明白了,这个看上去狭窄无比的通道只是防止普通人随便就找到入口的障眼法而已。
      与外面的霓虹闪烁乐声震天不同,这里昏暗而安静,除却吧台边一点仿佛摇曳的烛光般微弱的光芒和吧台里的那名面目模糊的酒保,整个空间里再见不到一个人或者一丝光亮。然而空荡荡的感觉还是萦绕在周围,这里空气很清爽,简直就仿佛是在开阔的平原上一般。
      拉着铃生在吧台边坐下,酒保随手推了一杯暗红色面上浮金的饮料过来,显然大河是常客,而铃生的饮料是等了好一会儿才被拿过来的,并且有两样:一杯是牛奶,一杯是果汁。
      气呼呼的鼓起了腮帮子,却因为整个空间里的奇妙氛围而不敢就这样发作出来,铃生赌气的把杯子一点点往前推——嗯,他还没有那个胆子明目张胆的推出去啦,如果那样做,还不知道大河会怎么教训他。
      “小朋友是和你一起来的?”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的笑着,这样说到。然后,大河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从头到脚都被斗篷遮的严严实实,只能看到露在外面托着杯子的那只手,洁白细腻的肌肤,修长美丽的手指。不知为何,看着那只手,铃生控制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
      “嗯,他非要跟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嘛,还问。”大河也轻轻的笑起来,抿了一口杯中金红色的液体,隐约的,仿佛有流动的火焰顺着酒液进入了他的口中。
      “你还是一样喜欢烈性的东西。这个小朋友也是么?一点看不出来哪。”斗篷轻轻的颤动着,男人又嗤嗤的笑了一声。
      铃生终于从惊讶中醒过神来,难、难、难道、难道这个男人就是界师?
      激动的大喊还没来得及出口,脚面上就挨了重重的一下,大河可真是下得了手,他那双大头皮鞋得多重啊,很痛诶。铃生斜睨了大河一眼,眼里泪光蒙蒙的。大河理都不理他,还在和那个男人交谈:“你今天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认识小朋友么?”
      “你这人哪,包庇的也太明显了。”男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斗篷的兜帽随着晃了两下,“今天来是想请你帮我弄点情人泪。”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大河的口气很有点轻率,铃生不由在心里替他暗叹多没礼貌啊。然而还没叹息完,大河突然就紧张起来:“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
      “嗯,”男人轻轻的回应,又点点头,一缕乌黑的发丝从兜帽下滑落出来,在吧台那昏暗的光线照耀下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不着痕迹的显露着主人精深的修为。
      “你听到的应该没错。你知道,那种东西总是很危险的。情人泪啊……谁让我这些年来都已经完全无法和世间的人打交道了呢,唉……”男人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转了下手里的杯子,杯子里原本透明的液体跟着缓缓的转动,点点银光仿佛颗颗水钻。
      “你还要抱着你那个六界的头衔不放到什么时候?早可以去考十六界了吧?就算你不想,考到十二界对你也没损失啊,过了九界这些东西就都有固定分配定额了,也不用整天跑承包商的见鬼任务。”
      “嗯嗯,你错了,超过六界以上的都要登记在册,然后界师会每年都会有比承包商的任务更狗屎的任务分配给你,每年都有定额的,虽然十二界以内不用接受界师会的职务,但是就是这些任务也可以磨死人了,我才不要。”
      “你那些承包商的任务就能好到哪里去了?”
      “确实未必好。不过承包商完成任务是没有定额的,我可以接,也可以不接,还可以接了不做,或者接了做了最后却没完成,接了而且完成了,还可以按我自己的喜好开价。好处多了。”
      “你就扯吧,谁不知道你不考其实是有原因的吧,那个。”
      “你什么时候也成了刺探他人隐私的家伙了?”
      “我不刺探,你给我讲讲这次的事情吧,具体的,就当我给你弄情人泪的报酬。”
      “你居然会想听这个?”
      “嗯,我想听。”
      铃生听着他们一人一句的对白,再也忍不住了:“大河,情人泪是什么?”
      “回头你就知道了。现在先闭嘴,听故事。”大河一边说一边连看也没看一眼铃生这边,就抓起了那杯牛奶塞到铃生嘴里。被大河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到手忙脚乱的铃生果然没办法再打岔。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斗篷下的男子又嗤嗤的笑了两声,肩膀一颤一颤的,仿佛见到了非常有趣的画面。
      “咳咳,那好吧,你知道,那次我去抓的是蜃。”随着男子开口,周围的一切渐渐退去,一片小小的花园显现了出来。
      仿佛是黎明前的蒙蒙天色,有点点压抑,空气里还带着丝丝水气。牤蹲伏在草丛里,不动声色的盯着眼前不远处那团隐约的灰雾。那就是蜃,在它还没有正式显现出形体之前是没有办法活捉的,硬要抓的话就只能干脆的驱散也就是把它打死。
      牤耐心的等待着,天色又稍微的变亮了一些,那团东西似乎开始有点慌张,牤知道时机快要到来,于是开始念起咒语,手里的网也慢慢张开。
      随着牤的动作,明明是没有实体的东西,却不知为何让人能感觉到它向牤这里看了过来,并且轻轻的颤抖了一下。随后,浓雾逐渐的清晰,一个女人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
      牤心里有点激动。蜃是种很胆小的东西,基本上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消散在空气之中无影无踪,这也是他蹲在这里动都不敢动的原因之一。显然他的埋伏还是有效的,在那只蜃看来他的存在还没有构成真正的威胁,所以它开始试图用幻影去迷惑他,进而逃跑。
      只可惜这只蜃并不清楚在这里的这个男人并非普通人,它所幻化出来的美貌裸女在牤的眼里和它的本体完全没差。牤加快了念诵的速度,手上的网因为咒语的作用开始闪烁出晶彩的光芒。
      眼前的女子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就在牤的咒语完毕纵身扑出的瞬间,视线中女性的形象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晶莹的鹿。
      这应该是头成年的牡鹿,有着长而坚实,形状非常漂亮的鹿角,流线的身材和线条优美的肌肉,身上还隐约有着梅花型的图案,但是因为通身都在微微的发出光芒,所以那些花纹看不太真切。只不过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因为牤在直视向这头美丽的鹿的时候,已经无法遏制的跌入了那双大而黝黑的鹿眼的光芒里。那双眼里有着满溢的温柔,哀伤,柔顺,甚至还有着怜悯。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凝滞了,牤看着它向着远离自己的方向跑出了几步,又回头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接着就这样跑出了他的视线。

      “所以,你还想再找到那头鹿。”被大河低沉的声音打断叙述,铃生恍惚了一下,才突然意识到刚刚所见到的并不是自己的亲身体验。然而那头鹿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所包含的深沉情感让他也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很能理解眼前这位名叫牤的界师对那个生物的那种执着。
      “你要情人泪难道真的是想用那个咒术?”不知何时大河杯中的酒已经喝完,柜台后沉默的酒保又推了一个高脚杯过来,这次的酒液是绿色的,从上而下由深至浅的绿色,最上面的绿浓重的几近黑色。
      斗篷下的男人又发出了那种嗤嗤的笑声,铃生觉得自己应该听到了他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然而从男人的话里完全感觉不到那种无奈:“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很多事情都是不知道才最好,对吧。”
      “我是不想管你,但是那家伙呢?要是知道我是帮你做献祭的那个人,他肯定会把我拆成散装排骨的。”
      回答他的是长时间的沉默,时间长的铃生已经把面前的牛奶喝完,转而开始研究另一杯果汁到底是什么水果口味的。牤始终不置一词,最终大河只能深深的叹息了:“你啊……这种执着过头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啊……”
      男人又笑了,仿佛大河说了什么很有趣的笑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这个忙的。报酬我放在老地方了,东西拿到了就给你钥匙。你这次需要多久?”
      “东西倒是简单,之前有人打算偷渡,我路过的时候顺手就抓了他,他正好带了很多。”大河眯眼看了下自己酒杯里的液体,吧台里昏暗的光线在杯中折射出迷离而虚幻的色彩。“秩序者的逮捕抽成规则还是很贴心的。”
      嗤嗤的低笑声再一次响起,铃生发现这位界师真的十分爱笑。“既然这样,这是钥匙,东西给我吧。”
      大河没有去拿摆在吧台上的那把水晶小钥匙,而是深深的盯着牤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长长的吐了口气:“给你。但是以后无论谁问,这件事我都完全不知道。”
      “那是自然,放心。”修长白皙的手指弯起美丽的弧度,将大河释放出的一个小小的光球轻轻握住,男人略略点了下头,“那么,我走了。”
      “走好,”大河向他举起酒杯示意,铃生呆呆的看着他们的互动,“希望下次还能看到活着的你,而不是终于被那家伙变成了他的使魔。”
      “放心吧,就算变成了他的使魔,他也会让我保留自主权的,这点我确信。那么再见了,祝你和你的小朋友生活美满,嗤嗤嗤……”一边笑着,男人的身形就这样消融在了空气中。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文是不是从大家的眼前神隠掉了(ˋ^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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