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光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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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未知生物，它们早在人类诞生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
它们介于人类和神明之间，拥有强大的智能和奇异的能力。从来没人见过它们的真面目，少数被选中的人能感应它们的存在，也只是感应，能与其交流的人更是极其稀少。
它们各自守护着自己的领地，拥有自己的子民，如同传说一般的存在，静静流淌在人类的史河之中。
「阿莉埃蒂亚斯，我们如此称呼她。」老人说着名字的时候，墨绿色的眼睛闪烁出朝拜的敬仰，这对他来说就是至高的信仰，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信仰。
「我们并不追逐欲望与发展，并且厌恶杀戮与战争，当然还有更深的一层的原因，我们无法离开这片土地。」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引来了坐在他身边另外两位的眼神，似乎在遏止他的继续。
「我见过她，我是说它们中的一位，在曾经的NO.6。」紫苑指着身子上的蛇纹，「我知道它们会繁殖，将卵放在神之床中孵化，或者寄宿在人脑里……」
「你知道的很清楚，这确实是一种方式。」老人淡淡地说，「但我们的那个她要求的是血液，并且是继承了她意志的血液。」
「所以你们必须定时喝血？」紫苑想起老鼠对他说的仪式。
「我们称她的卵为蛊虫，平时这些蛊虫寄生在我们的身体里，用我们自己的血液温养，定期举行仪式让它们吸收母体的血，一般来说一年一次就够了。」老人望着紫苑手中黑色的硬壳虫。
族人数量多，一起让巫子放血，他一定很快就会去见阿莉埃蒂亚斯。
所以他们定期举办仪式，让周期内的卵吸收足够的母体血。
一旁的少女先是从震惊过度到质疑，逐渐到现在变成了好奇：「你们为了饲养这些蛊虫，所以无法离开这片土地？」
「不全是。」老人淡淡摇头，「我们的祖先曾与阿莉埃蒂亚斯做过约定。」
「关于天之河？」紫苑唯一想到的只有那个。
「嗯，她带走的并不只有树，还有我们后代的自由。」老人的声音很沉重，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头，半天喘不过气。
后代的自由，是指他们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
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很公平。」老人看出了紫苑的打抱不平，微笑道，「保佑这片土地肥沃富饶，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及其子孙后裔都将远离干旱、洪涝等自然的侵害，祥和平静地死去。」
「可是书里……」紫苑记得岚芷曾经说过，她带走的是生命。
老人露出无奈的笑容：「你觉得是生命残忍，还是永世的自由残忍？」
这个问题犹如投入湖面的炸弹，深深沉入水底后猛地爆炸，汹涌而来的感情令紫苑的身子微微颤抖。
真相背后的真相。
毫无疑问，死了还痛快。
「那你们觉得，现在满大街的，是祥和平静死去的人类？」少女眼神冷冽地望着他们，从刚开始就说得好像他们付出了很多似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那并不是我们的错。」老人的语气强硬起来，「我们只侍奉我们的神明，只守护我们的族人，只确保这片土地的安宁！」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冷笑。
「所以这片土地上的人类是死、是活、或者成为饲料你们都无所谓吗？」
冷漠的讥讽、某人独有恶趣味的比喻，紫苑激动地回头，眼睛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门渐渐打开，老鼠站在门外勾着嘴角笑，可表情在看见紫苑的瞬间定格，然后完全消失，接着是更冷漠的质问。
「你在干什么？光着身子不怕感冒吗！」
说着便几步走到他身边，夺过少女手中抱着的衣服，一件件丢给紫苑命令他穿好。
「蛇纹不要随便露出来给人看。」
「可他们……」说需要原因。
后面半句话在感受到冷气压后吞了回去。
「歌者。」一直没有说话的左边老人睁开一只眼睛。
「地长老，R317你应该记得吧。」老鼠帮紫苑整理着领子，语气淡得好像说得不过是句敷衍的问候。
然而对方的表情却不单单是接受到问候这么简单了。
正确来说，三人在听见R317这个暗号后全部阴沉着脸，眼中闪露出近似要把对方撕裂的狠厉光芒。
「需不需要我来提醒一下，如隔离室一般，被分成了一间一间……」
「够了歌者！」右边的长老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
老鼠沉下眼眸，与他们三人对视。
长久的沉默，紫苑感受到老鼠握着他的手微微汗湿，随着心跳不时地握紧再放开，远远没有脸上来得镇定自若。
他发现了他们的把柄？
是这么重要的把柄，以至于让他们惊慌失措？
他回头望去，门外的岚芷只露出她高跟鞋的脚跟。紫苑能想象她现在的姿势，一定又是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
刚才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让那位姑娘和少年离开。」地长老做出让步。
「不行！」被责令离开的两人同时开口。
少女坚定地望着中间的那个老人，她还记得他刚才说的话：「你说我是NO.5的人，有权利知道真相！」
老人沉默了。
于是地长老再次把话题转到紫苑身上，重新审视他。
「你是森林一族吗？」
「不是。」
「那你是NO.5的人吗？」
「不是。」
紫苑回答的很有底气。
「那你觉得你凭什么站在这里？」地长老似乎想把所有的气都出在他身上，言语尖锐。
「我想救这里所有的人，这是我与他们的约定。」
与灵伊、与借狗人、与大叔、与岚芷……与期盼他来到这座城市的许许多多人。
他背负着的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生命，还有许多相信他、期待他的人。
老鼠揉了揉他的白发，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三位长老非常抱歉，他不能走，必须待在这里。」
好吧，原来他的打算是让紫苑远离这个真相，现在计划改变了。
他不需要自己的庇护和宠溺，他不是个孩子。
勇往直前、横冲莽撞，对决定要做的事绝不放手，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紫苑。
「他的眼睛……」天长老忽然惊呼，他看见一层薄如糖纸的红色依附在紫苑的眼底深处，嵌入瞳孔。
他的声音引来另外两位长老的注意，他们盯着紫苑紫黑的瞳孔，像要把他完全贯穿的目光令他有些不适。
三人收回目光后面面相觑，低声说了几句，像是达成一致后肃然点头。
「长老们看见了什么？」老鼠闻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看见了什么不重要……」中间的界长老做出结论，「重要的是他确实有资格留下。」
「为什么突然……」紫苑扶上自己的眼睛，情绪没有波动、意识非常清晰，不可能有变化吧？
「你听见过阿莉埃蒂亚斯的声音对吧。」用的是肯定句。
「是的……」紫苑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真叫人无法接受啊……」天长老摇摇头，仿佛不可置信地说，「原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到了存亡的最后关头。」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老鼠有些焦躁。
「歌者你没有听说过族里的传说吗？」界长老对此很意外。
「……」他能说他三岁的时候族人都已经死光了吗？
似乎感受到老鼠散发出不善的气息，界长老轻咳一声：「世界的罪人。」
紫苑的身体一颤，血液似乎因为这个名字逐渐沸腾起来，不受他意志的控制。
「传说他们出现的地方就是祸源的灾地，如同恶魔一族般……」
界长老的声音在紫苑耳边如回音一般播放，祸源灾地、祸源灾地、祸源灾地……
「你们是在推卸责任？想把自己的恶行栽赃到他的头上？真是一群愚蠢的人！我真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老鼠拉着紫苑的手往外拖。
可恶，这么天真的恶魔倒是再找一个出来给我看看呐！
「等等老鼠！」紫苑叫住他，「我们是来寻求真相的，不能就这么走了！」
就算说他是扫把星也没关系，紫苑相信，只要他自己不畏惧，那么其他人说的话也无法让他感到痛苦。
「老鼠……」紫苑望着他的背影，「被侮辱的是我，不要为了别人哭，也不要为了别人打架。哭泣跟战斗只能为了自己，这是你教我的。」
被握紧的手很温暖，紫苑感觉到老鼠的动摇。
「你看见我哭了？」老鼠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看他的眼睛。
真是受不了，把自己说过的话都当作圣经一样完全背下来了吗？
这该叫我怎么反驳啊，该死。
「你为我愤怒我感到很高兴。」紫苑顺着他的手拉了下他的袖子，「听他们说完好吗？」
他的样子更像个撒娇的小猫。
完全掌握了对付老鼠的秘诀。
「抱歉……我们没有想推托的想法，只是……」界长老试着解释，却被老鼠挥手打断。
「R317。」他要听的是这个。
「只要定时灌输母体的血液，这种病状是可以抑制的。」界长老并不想在NO.5的人面前将话说得太细，「我们失去了巫子，他们病发……」
「所以根源是你们原住民？」老鼠想起那则谣言，原住民的身体里有对病毒的抗体，正从自己的血液中提取物质，拯救NO.5。
如此看来，他们只不过是放出消息吸引猎物上钩，病毒的根源就是他们自己啊！
竟然做出如此卑劣的事还想把责任推到紫苑身上！
「我说不是，你一定不会信……」界长老捂住胸口，悲痛地说，「原来只不过是逐渐枯萎、衰老，变得无法思考，遵循人类吞噬的本能生存，但并不会传染、更加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么那些人……」老鼠指的是被关在隔离室的那些。
「他们都是在我们部落转移过程中，或者是保护医院的过程中，被咬伤、抓伤的……一开始真的没有任何病发症，直到身体里的蛊虫需要母体血的那个时候……」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场异变吗？」
「是的！我们也试过做抗体，但是……」
「科学知识不够对吗？」老鼠一针见血。
「嗯。」界长老惭愧地低下头。还有一个原因，要他们杀死自己身体里寄居的蛊虫就等于破坏与神明的约定，这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让这家伙来吧！」老鼠推了紫苑一把。
「哎？」有点意外，这个时候他能出场吗？
「拿出点自信！好歹你可是史上最年轻的博士耶！」老鼠拍拍他的肩，嘴角上挑。
「有些突然，不过我会努力！」得到老鼠的认可这比任何诱惑都来得让他激动。
「你真的想救我们？」地长老睁开两只眼睛，眸中带着的不确定与质疑太过明显。
「是的，这是我来到这个城市的目的之二。」紫苑坚定地点头。
目的之一他已经达成并且超额完成！
想到这里，紫苑忍不住就在心里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对于刚才的话我表示歉意。」界长老诚恳地道歉，「我们愿意配合你完成研究，任何我们可以提供的条件请不要客气。」
「首先，R317必须销毁。」老鼠断绝地说。
三位长老再次讨论了下，界长老开口：「我们将不再送食。」
也就是说，地底下的那群人质暂时没有危险。
「好吧。」老鼠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退步，事实上他们就算继续送食他也无法阻止，要感谢紫苑吧，他让这些老顽固有了期待。哎，他真是越来越喜欢管闲事，明明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紫苑举手，接上老鼠的话：「然后……我希望有一间设备齐全的实验室，我需要助手……」他的目光移到晕过去的莱维身上，「我需要他。」
「只要他不再胡闹。」地长老冷哼。
「我负责看住他。」老鼠回应。
「可我们还得寻找巫子……」紫苑忽然想起来不是还有这么一件事吗？
「这还需要准备，我们必须让她说清楚周边的具体情况，还有武器的准备，所以你先进行你的研究，找巫子的事交给我。」
老鼠对紫苑总是不同的，明明刚刚还那么强硬的态度，一对他说话就变得柔缓好听，眼神都温柔起来。
「嗯，分工合作。」
「少年……」界长老望向紫苑，郑重而真挚地说，「一切就交给你了！」
肩膀忽然沉了下来。
可他却很高兴。
「全力以赴，尽我所能。」
想起了什么，紫苑微微笑着询问界长老：「等都过去之后，我可以让巫子为我唱首歌吗？」
老人缓缓点头：「我的孩子，阿莉埃蒂亚斯与你同在。」
「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2 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