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末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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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谁都期待和平的NO.5，在它的心脏处，其实有一道至今未愈合的伤口。
曾经的这个城市是一个合众国，世界各地的移民聚集在这儿，与本土的原住民一起共建家园。他们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将他们的国家建设成为人文发达、民主自由的桃花源境。
然而，上世纪末的那场战争，彻底打破了祥和共生的相处模式。
原住民的信仰使得他们无法接受杀戮行为，拒绝参与世界战争，哪怕战火蔓延到自己的国家，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国民无法忍受他们的自私，怨声载道、恨之入骨。逼于无奈，他们独自背负起反侵略战争的包袱，无数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国家经济一度萧条萎靡……幸好那几年粮谷丰收，比起各国诡异起伏的天气，这里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前线的兵粮充足丰裕，这才在这场残酷的战争之下勉强保住了家底，不至于亡国。
惨痛的历史令人们刻骨民心，这道伤口划在他们的心头，汩汩地冒着血……
他们怨恨独善其身的原住民、从内心深处诅咒着他们，一代又一代，这种仇视几乎已经成了NO.5的内在文化，渗入课本、渗入教育、渗入每个孩子的心中。
「妈妈……我想爸爸……」孩子投入母亲的怀抱，小手抓着母亲的衣襟，瑟瑟发抖。
「乖乖，爸爸很快就会回来。」女人安抚着自己的孩子忍着眼角的泪水。她黑眼圈严重、眼眶凹陷，面容苍白憔悴，看起来就像经历一场浩劫。
一个月前，她和她的丈夫带着孩子逃到这个地方。刚开始，安优的环境、充足的食粮、难得还可以洗上热水澡，这一切都让他们如履天堂。但是……一个星期前，她的丈夫，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些天她日以夜继地等，看守不许他们擅自离开聚集地，她只能坐着、担忧着、惶恐着。
「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男孩？他的姐姐正在找他，非常担心他的安危！」
「有没有见过这个男孩？额头上有六芒星的胎记。」
「请问……」
从刚才开始，这位母亲就注意到这名少年。他并不是NO.5的人，也不属于原住民的人……
他没有被安逸的环境所迷惑，也没有被邪恶的信徒所欺骗……或许、或许他能够帮助自己！
「好孩子听着，快把那个大哥哥叫过来。」女人在孩子的耳边低语，自后背推了一把。
「呃？」小孩惊讶地瞪大眼睛，顺着力道朝莱维走了过去。
「哥哥……」
「嗯？」少年感觉自己的裤脚被拉住，转身发现一个穿着背带裤、绿色格子衣服的孩子。
「嗯、嗯……」孩子缩回小手，踌躇捏着，不知如何开口。
少年蹲下身子，拿出画像递给他：「你见过这个哥哥吗？他的姐姐在找他，非常担心他！」
「头上有星星的哥哥？」孩子盯着画像看了会儿，咧开笑容，「被老鹰带走的大哥哥！」
「啊！」少年一下激动起来，「什么老鹰？你见过这个哥哥？能不能告诉我在哪里？」
「嗯、嗯。」孩子记得母亲的叮嘱，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她正焦急地望着自己……
「老鹰……就是一个圈、挥着翅膀……他们把头上有星星的哥哥装进卡车……」
「等等！」少年赶紧拿出笔在纸上画起来，「是不是这个样子？」
隐约地，少年按着自己记忆中曾经出现过的商标画了个模版。
「啊啊！对对！」孩子的眼睛一下亮了，兴奋地拍起手来。好厉害啊，完全一模一样！
「谢谢你啦小弟弟！感激不尽！」莱维摸了摸他的脑袋，飞快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孩子抱住他的腿，「妈妈、妈妈……」
「嗯？」
孩子再次回头遥望，原本坐在的那里的母亲不见了……
「妈妈？」他两眼发直，盯着那个方向不知如何是好。妈妈呢？去哪里了？
孩子松开抱着少年的手，向他母亲原本在的地方跑去……
「喂、你……」少年才想伸出手阻拦小孩，却被身后的一个低沉严肃的声音打断了。
「你在干什么！」
「原来是古原大人啊，在干什么？找人啊！」少年拿着画像在古原面前晃了两下。
「是歌者让你这么做的？」古原似乎很生气……
「嗯啊。」少年淡淡地笑，「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
「我和你一起！」古原拽起少年的衣领便往电梯门拖。
该死的歌者，答应过他的事都忘记了吗！
「咚——」古原大力踢开门，原本的一腔怒火却在看见眼前的场景后熄灭了一半。
一位妇人跪在地上哭泣，周围人的表情都非常不自然，气氛僵硬。
「你这大块头快带你放我下来！」少年挣扎了两下，古原总算松了手。
「莱维，你还好吧？」另一名白发少年迎了上去，替他抚平褶皱的衣角。
「紫苑博士……」有些被这样亲昵的举动吓到，莱维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享受着服务的同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从刚才开始似乎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什么呢？
莱维细细回忆，却被询问起有关巫子的线索。他甩甩头，把思想集中在自己得到的讯息，将其告知众人。
所幸从中间介入的母女那里得到了线索的后续，他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那个俱乐部所在地。
望着紫苑离去的背影，岚芷问道：「这样好吗？」
「有些事情并不是先与后能够决定的，我不会因此而服输。」莱维笑笑，反问岚芷，「倒是你，不要紧吗？」
岚芷看着争吵中的少女和古原，无奈地叹气：「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必须接受，活了那么多年，真的只是为了见到他的那刻……生也好、死也好、哪怕变成怪物也好，他是我弟弟的这个事实不会变。」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浪漫派。」莱维没有紫苑那样的能力，他的语言并不能给予他人心灵的安抚。但他感受到支撑着岚芷活到今天的那个信仰，强烈、散发着温暖的光芒，鼓励着她面对、前进、抬起脚步。
「女人嘛，总有些小小的罗曼主义，才显得可爱嘛！」岚芷笑起来，驱散了沉闷的气氛。
「话说回来，你们原住民和城市居民还真是水火不容啊！」莱维听见摔门声，看见古原怒气冲冲地离开。
「那是理所当然啊！他们原住民在我们受苦的时候，没有提供一点帮助！我们无法原谅他们，他们也不会真心对待我们！」少女指着紧闭的大门怒吼。
「可是现在，起码他们给你们提供了住宿场所和食物啊！」莱维想到那个地下广场。
「那不是真心的……」少女忽然降低了声音，「听说他们要求每个孩子都去唱歌，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莫名被带走，然后消失……」
「怎么说得这么寒人……」莱维觉得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个念头闪过，他忽然意识到之前自己一直遗忘的事情！
那个孩子！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是在求救啊！
他说他的妈妈怎么了？该死！
为什么刚才没有注意到？
「喂，你去哪里？」少女碎碎念，抬头却发现莱维已经冲出了输血室，向走廊的尽头狂奔。
「不用管他，都这个年纪了，多少也有他自己想做的事了。」岚芷出声，翻了个身让自己睡得舒服些。
「……」少女想了想，望了自己母亲一眼。
「去吧，如果能帮上忙，要全力以赴啊！」母亲慈爱的目光鼓励了少女。
她点点头，正想追着莱维的步子走出门，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
「你不许出去。」他们拿着武器把少女逼回了输血室。
「为什么！」她不服输地回瞪。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你是NO.5的寄生虫！」守卫冷漠的眼神简直不像在看人类。
「……」寄生虫……依附在都市上的生物，被都市所灌输的思想洗脑的生物……
少女紧紧攥拳，如冰锥一般刺骨的眼神扎入心脏，她竟没有反驳的余地。
以前，她是那样的人。在如此文化开明、信仰自由的都市生活，这是多么令人值得骄傲的事。
她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也没有想过要去看。许多其他都市的学生都选择来这里留学，不就证明着NO.5无论在各个领域都非常优异吗？
舒适的生活，跟犯罪、暴力完全无关的生活，自由、开放、安全……
夜不闭户也没有关系，因为这里是和平都市……
可在这场与怪物面对面的战争之中，NO.5输得体无完肤。他们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安于日常的居民连拿起武器的勇气都没有……轻易地放弃了生的希望，沦陷的速度超过了想象……
这就是寄生虫。
一旦主体遭到了破坏性的打击，依附于其之上的、没有自我意识的个体都将随之消亡。
看吧，现在，面对着这群拘谨自己的原住民，他们依然不敢反抗……
寄生虫！寄生虫！寄生虫！寄生虫！……
「给我滚开！」少女一把推开了拦在自己身前的武器，向前方莱维的方向紧紧追去。
不是！我才不是什么寄生虫！我已经改变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想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啊……」被推开的守卫迟迟没从那种压迫力中回神。
「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岚芷对着那位母亲微笑。
「是吗？她只是找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感觉到了，自己的女儿变了。
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岚芷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期待着改变……真是可笑，被这个都市伤害最深的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对这块土存在着依恋。
不过，是真的呢！
她想看这个都市的未来。无论是居民还是原住民，他们的将来会怎样呢？
继续仇视、继续怨恨……还是说。
真的会改变呢？
此时，NO.5的钛合金围墙之外，防止扩散行动组启动了最后的计划。
整整三个月的拯救行动终于到了这个时刻，由温佩上校带领的一支探查分队即将进入丧尸遍野的都市NO.5进行实地转播。
「所有人员待命，持枪准备！大门打开！」
巨大的门在铁链的带动下逐渐开启，门的两侧站满了手持枪械的军人，一旦有什么东西出来，他们就做好将其全部抹杀的准备。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力河吞着唾沫，感受到从门那边飘过来的空气，激动得有些颤抖。
「大叔，你紧张了吗？害怕得全身发抖了吧！」借狗人站在力河身边，手里握着纪录紫苑去向的GPS探测器，脖子上挂着望远镜，脚边狗儿叼着一个手提袋，已然全副武装的样子。
「臭小子，还轮不到你来担心我！」力河不知从哪里拿出了酒瓶，扭开一口气喝下半瓶，舒爽地叹了口气，张开双手，「感觉来了啊，世界第一媒体人力河大人，今天就要在这里创造奇迹！」
「你就尽管说大话吧，看见那些东西可别吓得两腿发软噢！」
「哈哈哈……谁会！」
「力河先生，转播设备的设置都安排好了吗？」毒蝎从前面跑过来，他和温佩在前面那辆武装车，力河跟借狗人在后面这辆敞篷车。另外，护送他们一前一后还有两辆陆地式坦克，兵力为一个分队，队长是汐中将亲派的千本中尉。
「OK！完全没问题！」力河露出自信的笑容，竖起大拇指。
毒蝎了然，指了指温佩在的那辆车：「力河先生，一切按计划行动，那辆车……」
「啊啊！我知道了！多谢你把它从蔷薇运过来哟！」力河打断毒蝎，望着那辆车淡淡地笑。
「大叔……该不会！」借狗人顺着力河的目光望去，那车！
「嗯，我们去找紫苑和伊夫吧！就和那个时候一样！」力河仿佛回到了那一刻，他开着车冲破熊熊燃烧火墙，四个人与命运进行了殊死搏斗，胜利的瞬间血液沸腾！
「立！前进！」前方传来指挥员的口令，浩大的武装部队驶入大门内侧，烟尘滚滚。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1 末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