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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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时间要倒退回三个月前，一场始料未及的传染病爆发。
「救命——求求你们让我们去医院吧！」
「放我们过去吧！」
「孩子……孩子……」
「求求你们！」
所有的伤者都被集中送出了这座桥外，当局以这座桥为界，试图隔离怪物与人类这两方。
但是，由于他们并没有公开「病情」，只是一车一车的把人从里面运送到了外面，许多居民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就被赶出家门，来到了这个见鬼的地方。
哭声、叫骂声、求救声，这座桥像是垃圾回收站一般，处理着被放弃的居民。
「所以你们也是被卡车运到郊外的？」紫苑问莱维，这也是唯一能解释为什么这群好端端的学生会在如此偏远的地方。
「卡车开到学校，命令所有同学都上车，他们带着枪械，我们无法反抗。」莱维想起那一天的混乱，心头不免又添伤感。
武装车押送着他们所有人，当被扔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没有变异出那么多丧尸。
几乎所有没有官级的平民及其亲属都在一周内被送到了桥之外，原本以为只是恐怖演习，但在看见那种无法用常识理解的丧尸后完全恐慌了！
争先恐后想要越过这座桥的人不计其数，全部被无情地枪击绞杀。
毫无人性的屠杀最后湮灭在丧尸爆发之中……
「这根本不是隔离，是驱逐！他们真该死，简直无法饶恕！」紫苑的脸因愤怒而涨红。
为什么人类可以自私残忍到这个地步？
他人的性命就一分不值吗？
这令他想起了在监狱时的经历，被压扁的人类肉块、满是尸体堆砌的小山，他踏着血肉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黑暗、恶臭、还有死不了的人群痛苦的呼唤……
当他踩上去的瞬间，他清晰地记得有人微弱的呻吟，随后脚下传来□□微微颤抖的触感。
他真的好想忘记！头的一角隐隐作痛着，背后一阵又一阵的冷颤，无法停止。
「紫苑，冷静。」老鼠抚摸着他的脑袋，像讨好小孩一样的安抚着，「现在再去指责那些人也无济于事，不要让愤怒蒙蔽了眼睛。一切可能左右自己行为的情绪都要毫不犹豫的舍弃，马上就要抵达那座桥，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完成。我的紫苑不论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定别人罪，不是吗？」
「嗯……我会努力的。」
「好孩子。」
紫苑垂下眼睑，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一时的情感失控，清澈的紫眸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听寻老鼠的话，令心情平复。
与其漫无目的地愤怒，不如想想眼下自己可以做到什么……
老鼠是正确的，听着莱维的叙述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两者互相重叠而使自迷失，差点就失去冷静了……
望着老鼠的侧脸，紫苑想到那个时候也是如此。
「都来到这里了，我不准你放弃，绝对不允许。」
「你给我听好！紫苑，我需要你。」
自己对老鼠而言，是必要存在的话，这比毅然决然去死还更吸引人。
这样想，就让自己的内心有活下去的意愿。
老鼠会一直拉着自己前进，无论在哪里、无论过了多少年，他都会指引自己走向正确的道路。
「老鼠……我……」
紫苑刚抬头想说出藏匿已久的话语，嘭地一声，车身剧烈摇晃，像是撞到了非常棘手的东西。
「你到底会不会开车！」老鼠护着紫苑，背脊狠狠撞在车台上，脖子都快断了。
「抱歉……」莱维小声地说，握紧方向盘，手心微微出汗。
刚才的那一下他是故意的，不，应该说其实可以躲开，但他没有那么做。
原因呢？
——明明是他在和紫苑博士说话，被这家伙打断不算，还霸占了紫苑的全部注意力。
嫉妒？啊，或许可以这么说。
从小接受着「世界是围着他转」教育的莱维从没有体会过嫉妒的滋味，不管是在家乡还是在NO.5，他从来都是主角，这种被赤-裸裸忽视的体验，还真是第一次！
说他小心眼也好、自私也好，总之他就是不爽！
「博士，没伤到吧？」要说愧疚……莱维还是会心疼紫苑的。
「没关系，这种情况也习惯了。」紫苑笑笑，老鼠开车时可是要比莱维粗鲁莽撞几倍，看这满是血迹的挡风镜就知道老鼠有多疯狂了！
「博士还是坐到后面去吧，越到前方就越危险。」莱维好心地劝诫。
「呃……」紫苑犹豫。
「去吧。」老鼠放低靠椅，以便紫苑能够顺利爬到后排座椅。
紫苑默默点头，越过老鼠的身体向岚芷那边爬去。
「欢迎归来！」岚芷露出的笑容略显疲惫，她往安的方向挪了挪。
「你的伤还好吗？」紫苑看着那一层一层染红的纱布不禁有些担心。
「完全没问题！」岚芷拍拍胸脯道，「绝对不会输给你们年轻人！」
她的过于自信引来一阵哄笑，驱散了过于冰冷的气氛，一路欢笑。
吉普车正行驶在蜿蜒的山路……紫苑选择这条路也是莱维的意见。当初许多人都是从大路逃向郊区的各个方向，那条路绝对是事发区域。吉普车固然坚固，一路这么撞下去也不是办法，选择人少蹊径的山道此时却来得更安全。
他们快开到头，前面不远处就是连接两地的吊桥。
「等等！」老鼠按住莱维的肩膀，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们的前方不远处，有一辆红色的小跑车自道路凶猛地冲向吊桥，那个时速绝对不是他们这种小破烂吉普车能够相比拟的。
只见快如闪光跑车一路撞飞尸体，直冲到桥的中央……可渐渐地，它的速度慢了下来，附近的丧尸渐渐将其围住，直至完全停止……
力量极大的怪物们围着跑车不断锤击，有机玻璃哗哗碎了一地，车主被绝望地拉出车外，然后……
「唔……」紫苑又忍不住想吐，将视线移开。
「看来我们要换个对策……」老鼠摸着下巴暗暗思考。
连跑车都冲不过去的尸群，他们的吉普车虽然坚固，但是能撑到几时？唯一的优势是他们的玻璃都是防弹玻璃，这台是军用吉普车，进入尸群后不会立刻死去，只会活活闷死、饿死在车里。
真是失策啊，没想到这座被当作关口隔离起来的桥在失去指挥后依然起着作用，这些丧尸成了天然的关口啊！
「那座吊桥应该是可以收放的吧？放下绳索，把所有聚集在桥上的丧尸全部扔进河里，然后再恢复原状？」紫苑仔细观察了下吊桥的构造，是欧式的复古铁桥，年代似乎有些久远。
「但是起吊设备在哪里？两头都应该有，那边要怎么过去？」老鼠指了指桥的两端，只有当中这一条满是丧尸的道路，不然他们也不用那么辛苦对不对。
「或许……」紫苑望着连接桥体的铁制绳索，「从上面可以爬过去，然后启动设备？」
「绝对不可能！」莱维看着那高耸云霄的铁索下意识地摇头。
「是那个控制室吗？」老鼠指着一处闪闪发亮的地方。
会闪光是由于光的反射，而反射必备的条件就是介质。这座桥全部是由铁或者钛合金修造，若要出现反光介质，那一定是有玻璃存在的地方。
换而言之，是人类进行控制和操作的地方。
「只有一个？」紫苑对比了下两头的设计，确实操控室只有那方的一个。
「就算这边有也早毁了，经过那一段时间，我想当时的NO.5高层是不会给居民留活路的。」老鼠将超纤维布裹紧了些，「我从上面爬过去，清理完桥上的全部怪物，你们过来。」
「太危险了……」岚芷也忍不住担心起来，那个高度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而且就算顺利爬到那一头，监控室附近还有这么多怪物，要怎么处理？
「我跟你一起去！」紫苑从后面拉住老鼠的手臂，「我们一起去！」
「不行！」老鼠断然拒绝。
「我有枪，它可以帮助我们解决许多问题。就算你一个爬了过去，下去后该怎么办？我和你一起，可以在上面掩护你！」紫苑说出了岚芷的担忧，他不可能在这个情况放老鼠一个人去，绝对不允许！
「不然我和他一起去，博士你在这里等着？」莱维自告奋勇。
「不行！」
「不行！」
连续两个拒绝的声音。
老鼠始终没有把他当作过自己人，不曾给予信任，更别说将他的后背交付给他！
而紫苑认为太危险的事不能让别人去做，自己必须承担责任……
「莱维……」紫苑转过头小声地说，「并不是认为你做不到，而是……我就算留在这里也没用，我不会开车，也没有驾照，你必须留下……」
「这样啊……」莱维失望的情绪渐渐平复，博士是关心他的啊！而且主动承认自己能力不足的紫苑……好可爱啊！
「总之老鼠，我一定要跟你去！」紫苑抓着他的衣袖紧紧不松手。
老鼠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真的对紫苑束手无策！
「又高、又陡、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丧命，我根本没有能力可以保障你的生命，紫苑，不要任性了……」老鼠的声音比平常还沙哑，仿佛倦怠似的无力。这是他最讨厌的声音，如哀叹般恳求的声音。
紫苑好想大声反驳他，才没有任性，见鬼的任性！真正任性的是谁呀！
一个人，就算安全着地也会被即刻涌上来的丧尸撕成碎片！
而且就像老鼠说的，又高、又陡，如果能爬过去那是再好不过，如果一不小心跌下来，运气好点掉到河里还不一定死，运气不好直接摔倒另一侧的桥面上，就算没死也会被分尸！
危险、危险、危险！
就是知道危险才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过去啊笨蛋！
但是……
换做以前的自己，一定能全力向他吼出心中的不满吧！一定能用真挚的语言让他理解自己心中的想法，一定可以不用这么卑微的方式恳求他把自己带在身边吧……
「我不会成为你的包袱，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你在前面走就可以，不用回头、不用管我，我会安份地跟着，跟着就好。」
真的受不了……
一想到可能会再次分开的心情就无法承受。
紫苑抓着自己的手勉强它停止颤抖，嘴唇咬得发白，微微眯起的紫眸泛着水雾。
老鼠伸出手蒙住紫苑的眼睛，阻断他的视线。不一会儿，手心传来滚烫的温度，湿润的、颤抖的、伴随着紫苑无法诉说出口的心情，一起传达到了老鼠的心中。
「我知道了……紫苑，别再露出这样的表情。」
——原来寂寞了三年的，并不止我一人。
老鼠忽然有些后悔，哪怕是一封信、一句15字的传言也该给紫苑送去。
可是……一旦建立起联系，还能毫无干涉的进行调查吗？
他做不到。
他不是那么伟大的人，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感情。
不，该这么说，他原来是可以的，在遇见这个天然的家伙前，自己根本就是个天生的演员！
在他身边、一旦和他有了联系，自己就无法控制自己。会失控、会急躁、会变得自己也无法理解种种情绪的出现。
所以才狠心斩断一切锁链……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对着紫苑能保持100%的冷静！万一说漏嘴怎么办？万一忍不住告诉他一切怎么办？
会崩溃吧。
然后彻底失去他……
比起短暂的分开和永远的失去，老鼠选择了前者。
想到这里，他无法后悔自己的决定，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把车开到桥口。」
老鼠认真地凝望着那座高耸的吊桥，这将会是所有一切的开始。
不管怎样，他必须去那里找到巫子，然后……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