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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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睡了……」莱维轻手轻脚地爬上吉普车的后座，拉上车门。
「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去？一不小心会死噢！」
老鼠露出讽刺的笑容，轻蔑的眼神颇有敌意。
「我跟他们去就可以了，莱维你还是和罗伊一起待在这里照顾大家吧！」
安勉强支起笑容，声音因虚弱而有些颤抖。
「不，这里有罗伊就够了，我决定跟着紫苑博士……」
莱维目光闪烁，执着地望着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少年。
「嘎啦——」车库的卷门渐渐升起，罗伊站在门口挥了挥手，示意准备出行。
「不和大家告别没关系吗？」紫苑转过去，很认真地问莱维。
「不用……告别总是一件伤心的事……而且。」莱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一定会活着相见的！」
必再相见。
紫苑下意识地望向老鼠，而他也正看着自己。
目光相触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无论相距有多遥远，只要相信着彼此的再次期遇，这份心情一定能能够达给对方。
「拿着，你同伴要我交给你的。」老鼠将一把老式的黑色手枪丢给莱维。这是之前他从罗伊手上夺来的，还给他时，他拜托老鼠交给与他女友共行的莱维。
「罗伊……」莱维望向独自站在门边的好友，眼眶有些湿润。
在这个世界，把武器留给对方就等于将性命与生的权利托付给对方。
多么珍贵的礼物啊……
谢谢。
我一定会保护好安！
莱维默默发誓。
「走了。」老鼠踩下油门，发动机转动，车慢慢地驶向前方。
晨曦的光芒渐渐映入眼帘，外面的空气新鲜而湿润，这又是崭新的一天。
「就这么走了……」
「我还没和那个蓝发帅哥说过话啊！」
「真是太见外了。」
「对啊，好歹也是同学一场，就自己一个人……」
「会再相见的吧！」
「一定呢……」
目送着莱维离开的并不止罗伊一人，原本睡下去的少年们齐齐地站在门口，眼角挂着不舍的泪水，祈祷同伴一路平安，然后……必再相见。
「现在该走哪条路？」老鼠握着方向盘，注视前方。
紫苑想了想说：「先前那条路都是图钉，我们从侧面绕过去，顺便还可以经过一个加油站，你昨晚不是说油可能不够了吗？」
「嗯，想的可真周到。」老鼠根据紫苑的指示改变路线。
「真是抱歉……由于我们的原因……」莱维想起那时的情景不禁自责起来。
「不噢，我要谢谢你！因为你，安才能平安无事。她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朋友。」紫苑抿着嘴唇，微微颤抖。
安的身影逐渐和沙布重叠，那里静静睡着的似乎不再是那个脸上有些可爱雀斑的少女，而是那个率真、大胆、爱慕着自己、最后抱着遗憾死去的挚友——沙布。
时间沉淀着回忆，当时无法思考的感情在漫长的岁月中，点点在心中膨胀开来。
悔恨、痛苦、自责、无力、最后都归于死寂。
紫苑想过无数次，如果时间倒退，当时自己的应该如何帮助沙布……
除非——
没有与老鼠相遇。
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呢？没有老鼠的世界……
无法想象。
生存在假象之中的自己、压抑着心中的质疑，披着虚伪的皮囊活下去的自己。
总有一天会爆发。
或许在他爆发之前，爱莉乌莉亚斯已经夺取了人类的性命，NO.6将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包括妈妈、莉莉、每天上门买面包的学生、上班族、许许多多人……还有那时还活着的沙布、自己、一切。
「总觉得……和老鼠相遇像是命中注定的事，或者说，叫作命运。」紫苑轻笑着，这是一种庆幸，如残暴的战场上唯一留下的幸存者，即便少了一条腿、一条胳膊或者一只眼睛，起码活下来了，还能呼吸。
「这句话该由我说。」老鼠伸出手揉了揉紫苑柔软的白发。
紫苑微笑道：「那我们彼此彼此。」
「我！我和紫苑博士的相遇也是命运！」莱维突然推开老鼠的手，凑到紫苑的面前，水汪汪地看着他。
「贵公子，命运可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哟！」老鼠侃笑着，狠踩了一脚油门，莱维哇地一声撞到车台上。
疼疼疼！
他记恨地瞪了老鼠一眼，这个人……
「没事吧？」紫苑从车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张OK绑，贴到莱维微微红肿的额头，「来。」
「没、没事……」
莱维捂着脸退回自己的座位，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那家伙没事吧，是不是撞坏了啊？」老鼠冷哼了声，恍然想到什么，「紫苑，抽屉里还有一个干面包，分给它们吧！」
「他们？」莱维循声望去，这部车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吗？
「好的，在这里吗？」
紫苑拿出小面包撕开包装，将面包掰成一块一块，放在车台上。三只小老鼠从车毯里钻出来，爬上车台开始吃它们的早餐。
「啊——老鼠……」莱维吃惊的向后退。
紫苑指着正在啃面包屑的其中一只道：「它还没有名字，老鼠，你为它取个名字吧！」
「无所谓这种事，没有更好。」
「那……叫‘晓出’好吗，黎明之光的照耀。」
这是刚才出发时紫苑想到的，配上它淡黄色的绒毛，真是在适合不过了。
「随你便。」
「吱吱、吱吱吱！」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名字，晓出爬上了紫苑的肩膀，蹭了蹭他的脸颊。
「嘎吱。」老鼠将车停下，他们已经到了计划预定的地点——加油站。
「出去看一下有没有奇怪的东西。」他摇下窗户，晓出先钻了出去，麦克白和李尔王接着一起爬下窗口。
「真厉害，还可以用作探路！」莱维真心发出感慨。
「并不是‘用’，它们是在帮忙。」紫苑纠正莱维的说法，顺便递了水和食物，「让她们醒一醒吧，吃点东西。」
失血过多的岚芷和安渐渐变得嗜睡，这是休克前的症状，已经非常危险了……
「吱吱！」探路回来的小老鼠们向主人汇报了情况。
「不妙啊，这里附近似乎埋伏了不少的那东西……而且加油站不能开枪，万一引起爆炸可就不好玩了。」老鼠皱着眉，努力思考出路。
「我去把它们引开，你们趁机会加油！」莱维从车座下拿出他的旱冰鞋，「以我的速度，它们是追不上的。」
「这样你会很危险！」紫苑拉住他绑鞋带的手，拒绝他的提议。
「但是必须……」
「只是旱冰的话，我也会。」紫苑打断莱维的话，「把鞋子交给我吧！」
「喂，臭小子，你会不会开车？」老鼠插话，转身问莱维。
「嗯……当然！」莱维点头，别说车，飞机他也行。
「那就把鞋子给紫苑吧。」老鼠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喂！你这是想让紫苑博士深陷危机吗？」莱维抓住老鼠的手臂大声质问。
「比起他，我觉得你更容易死。」老鼠推开莱维的手，「就算你下去引开那些丧尸，你知道该往哪里跑吗？」
「……」
「所以这事非得紫苑去做，他先离开，我们跟上。」
「……」莱维垂下头，他说的没错，自己就算能够引开它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哪个方向……说不定就走进了死路，到时候……
老鼠没有再理莱维，回头望了紫苑一眼，低声询问：「做得到吗？」
紫苑接过旱冰鞋抱在怀里：「嗯，往桥的方向。」
「要不要一个祝福之吻？」老鼠半开玩笑。
「魔法多用就会失效，我想把机会全部都留给你。」紫苑微笑着弯腰系鞋带。
「还是我来吧！」老鼠看他系的松松垮垮，直接将他的脚抬到自己的腿上，拉开重系。
老鼠……
紫苑看着他漂亮的手指好像在做针线活，穿梭在指间的鞋带几个来回就系紧了。
「真厉害。」忍不住要鼓掌起来。
「那么……」老鼠搂住紫苑的腰，猛地将他拉进自己，轻轻在额头留下祝福，「陛下，请一路顺风。」
「嗯、嗯。」紫苑垂下头，额发遮住了表情。
「喂！你这个大色狼，给我离博士远一点！」莱维气愤的向前冲。
老鼠拉开车门跳下车，他又扑了个空。
「就待在这个位置上，等我加好油去追紫苑。」老鼠向莱维轻轻挥手。
另一边，紫苑也跳下车，原地熟悉了下旱冰鞋。
很好，状态不错！
紫苑用力握了下拳，滑离吉普车几步，深吸一口气，准备。
「喂——我在这里——来追我吧——」
使劲最大的力气嘶吼，引起向吉普车缓步前进的丧尸注意，吸引躲在加油站里的其他怪物……总之，他的任务重大！
转眼，那些死物便被人类的声音吸引，潮涌般向紫苑扑去。
「我走了！」紫苑转身大步开滑，向远方前进。
「唔……」岚芷咕哝了声，睁开眼睛，视线渐渐有了焦距。
呃，那个白发少年……他的身后怎么有那么多丧尸追赶？
没救了吧，一定会死。
紫苑呢？
等等！
「喂——那个是怎么回事！你们疯了吗！紫苑！」岚芷伸手去拉车门。
「你不能下车！」莱维扣住岚芷的手腕，「这是紫苑博士自己的选择，你先吃点东西。」
「怎么可能吃得下！」岚芷将食物丢到一边，「给我解释清楚！紫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给我陪葬！对了，伊夫呢？他绝对不会容许紫苑涉险的，他人呢！」
「就是他让博士那么做的。」莱维无奈地耸肩，「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岚芷皱了皱鼻子，汽油味？
她摇下玻璃，没有猜错，这里是加油站。
老鼠正往加油器里塞零钱，很快，引了一条管子向车的方向走来。
「醒了吗？先吃点东西吧，紫苑给你留的。」
看见岚芷愤怒地望着自己，老鼠猜到是什么事了。但是现在也无法好好解释，还不如快点完成工作去追紫苑。
岚芷盯着被自己丢开的食物，良久，还是勾手拿了过来。
简易包装的牛肉干还有巧克力……
轻轻咬下一口，甜蜜的味道布满唇舌，冰冷的身体似乎也暖了一些。
要比担心的话，伊夫那家伙不会比自己少。
真的会有危险，他是绝对不允许紫苑去的……
哎，自己真是越来越大惊小怪了！难道真的提早进入更年期了？
讨厌，才没那么老呢！
岚芷轻叹口气，望向旁边还在睡的安。
少女啊，还那么年轻，就这么死去实在太可惜了。
挺住，可不能输给我这个老婆婆……
「安、安，起床了，吃早饭了哟！」岚芷轻轻推着安。
「唔。」安揉着眼睛，似乎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痛苦地皱着眉。
「醒一醒吧，马上就要出发了！」岚芷将窗户彻底打开，一手握紧她的长矛，准备战斗。
老鼠干掉几只丧尸后，跳上副驾驶的位置，轻巧地带上车门。
「出发，快去追紫苑！」
「OK！」一直处于发动状态的吉普车飞速前进……
呼吸、注意呼吸的节凑！
紫苑握着手枪，一边射击挡在自己身前的丧尸，一边拼命逃亡。
他的身后……
一望无际的丧尸群。
有加油站潜伏着的、有追着他们车而来的、有一路被枪声吸引的……
紫苑拼命地奔跑，他不敢回头，一旦畏惧，就无法再次迈开步伐。
腐臭的味道近在鼻息，背后一阵一阵的阴冷。
那些东西离他有多近？
是不是只要再慢一点点、仅仅一点点就会被它们抓住，然后食入腹囊？
不行！
不能想……
但是，害怕。
停下脚步、破坏掉、把它们、一切。
全部……
紫苑胸口一紧，刹那间呼吸停滞。
这种感觉……
啊，为什么要逃跑呢？全部杀掉就可以了……
嗯嗯，破坏它们的脑部，让鲜血溅满大地，这样就可以了啊！
脚步……不知不觉的变慢了。
「紫苑！跑起来——」
「老鼠……」
身后传来碰撞冲击产生的巨响，一声又一声。
「紫苑！给我拼命地跑！跑起来！」
不能停下……
呼吸和脚步都恢复了正常，紫苑抬起沉重的腿、拼尽全力。
一阵风吹过，莱维驾驶的吉普车追了上来。
副驾驶的车门彻底打开，老鼠向紫苑敞开双臂：「跳过来！」
老鼠紧紧皱着眉头，仿佛呐喊般的再次低吼：「不要往后看，跳过来！」
灰色的眼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就好像在说「我一定会接住你，过来、不要害怕！」
胸口……好温暖。
「老鼠！」
紫苑猛地蹬地，那瞬间，他感觉到一阵阴风划过背脊。
他没有回头……或者说无法回头……
老鼠的眼睛紧紧吸着他，那双漂亮的灰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唔。」老鼠抱住迎面飞来的紫苑，将他拖进车内猛地关上门。
「欢迎回来，陛下。」他在耳边低语。
「嗯……呵呵……噗……」紫苑将身体缩成一团，靠在老鼠的肩膀止不住地笑。
「有那么好笑吗，真是千钧一发噢！」老鼠收紧手臂，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一点点、在一点点紫苑就……
「想着老鼠用这么认真的表情对我伸出双手，就……觉得很高兴。」
「笨蛋。」
「笨蛋也是你教的。」
「……」
莱维咬牙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怪不得叫他开车呢！
这个狡诈的欺诈师！
「接下来战斗才开始，少年们，请好好注视前方！」
岚芷紧张的表情触动了众人。
桥……连接郊区与市区之地、连接生与死之地……
这里，曾经发生过最大的屠杀，不是丧尸与人，而是人与人。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