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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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歌里唱的那样：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站厅里，马小萌抱着双臂站在门口，身后三米开外坐着那个问她借了板凳的男孩。两人的脚下是依旧能淹到脚背上的浊水，正欢快地顺着台阶往下淌着。虽说对对方都有点好奇，可谁都没有说话。
站厅外，烟雨蒙蒙，夜色深沉。汪洋一片的街上偶有骑车人两脚踩着波涛小心翼翼地顺流而过，却连一辆机动车都不见踪影……呃，抛在水里的那些不算。
“哎！这儿人早都走光了，你怎么还不走？”终于，男孩耐不住寂寞先开口了。说话的时候，目光直直地望着马小萌缩着肩膀、在雨幕和夜色的映衬下显得单薄的背影……不过她的身材倒还蛮有料的，该宽的地方宽、该窄的地方窄，可谓是曲线玲珑。
管得着么你？马小萌怏怏地腹语了一句，没好气道：“没伞。”说完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了看男孩，皱眉道：“咦，那把伞呢？”
“送人了。”男孩耸耸肩。
“……送人了？”马小萌纳闷地挠挠头，有点犹豫地道：“送伞给别人不太好吧？我听说伞就是散的意思，不能送人的。”
“无所谓，本来就是分手礼物！”男孩扮了个鬼脸，不以为然地道：“刚甩了个女朋友。”
“……”马小萌很无语，看他的目光里又多了份鄙视。普天之下，这种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孩子——他的腿不算，反正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似乎都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举手投足、只言片语之间都会明明白白地流露出来。哼，除了生得好之外，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炫耀的！
“你叫什么名字？”男孩也挑着眉上下打量她，兴致似乎颇高……也可能是无聊得很。
马小萌满脑门黑线地瞪了他一眼。好么，这家伙前脚刚跟女朋友掰了，后脚就来打听陌生女孩的名字，可真够有效率的。
男孩从她的目光中看懂了她的心思、也看出了她的不屑，悻悻地撇了撇嘴道：“好吧，实话告诉你，是她把我给甩了，还拿了我才跟你买的那把伞。这下听得舒服点儿了吧？”因为是陌生人，所以他不觉得自曝短处有多丢人。
“呃？”虽然马小萌听了这句果然舒服点儿了，可更多的是讶异。凭心而论，这家伙看起来条件都不错，莫非是性格很讨厌才被人甩的？呃，前提是如果他真的被人甩了的话。
“我现在正伤心着呢，急需要疗伤。”男孩见她表情发生了变化，便做出一张苦瓜脸道：“你就不能发扬一下助人为乐的精神，跟我聊聊天什么的吗？”
“我不是把凳子借给你坐了么？”马小萌唬着脸提醒他，可绷了没一会儿就乐了……她见过耍赖皮的，但没见过一边耍赖还一边扮可爱的，何况还是个外型还挺养眼的男孩子。
男孩见她笑了，自己也笑了，只是笑得有点讪讪的。
马小萌想，或许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潇洒，心里还是很受伤的？于是岔开话题问：“你呢？干嘛不走？反正都被人甩了，何苦就这么泡在苦水里？”
“苦水？”男孩低头看了看脚下，又扭头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嘴角慢慢咧了开来。“还行吧，反正只有一只脚泡在苦水里。”他知道马小萌早已看出了他的残疾，索性不再扭捏了。
这下轮到马小萌怔住了。
“我叫宣小磊，你呢？”男孩帅帅地冲马小萌一笑，成功地把她的目光吸引回自己的脸上。
“马小萌。”马小萌不假思索地报出自己的名字，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觉得自己不矜持，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感觉而已。
“什么小？大小的小？”男孩——哦，是宣小磊——很有兴致地问。
“嗯。你呢？”马小萌点头。
“我也是。呵呵，咱俩还真有缘啊！”宣小磊眉飞色舞起来。
马小萌暗暗翻了翻白眼，看在他才失恋的份儿上才忍住了没去提醒他全中国有无数个名字里带“小”字儿的人。“行了，说你为什么没走吧！半小时前不是还有地铁呢么？”她是有地儿回不去、也不想回去，但这个看起来很富裕的宣小磊被困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为被人甩了而难过忧伤、以至于错过了末班车？
“我家那儿地铁到不了，还在建呢！我在等车来接我。”
我就知道！马小萌默默腹语。
“可是车在水里抛锚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哼哼，我也知道！马小萌幸灾乐祸地坏笑了起来……很隐蔽。
可宣小磊还是看出来了，皱眉道：“我说，你不是在幸灾乐祸吧？”
“没有。”马小萌很正经地摇了摇头。
“切，没有才怪。”宣小磊不信地甩了甩手。
一时间，气氛又尴尬起来。
“你几岁？”宣小磊又想出了新问题。
“你管我？”马小萌又黑线了。“懂礼貌不？有跑上来就问女孩子几岁的么？”
“啧，来那么虚的一套干嘛？”宣小磊不屑地斜睨着她，看了一会儿道：“我猜你二十五。”
马小萌要跳脚了……她有那么见老么？
“嘿嘿！”宣小磊笑了，指着她道：“把你看老了就急了吧？”然后才正色道：“二十三。”
马小萌没吱声。
“我二十二，比你小一岁。”宣小磊咧着嘴冲她得意地笑。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马小萌悻悻地白了他一眼。
“我……”宣小磊刚想说什么，却被楼下传来的第三个声音给打断了。
“哎，两位，地铁早就停运了，我们要清场了。”伴随着稀里哗啦的一阵淌水声，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走了上来。
“这儿也清？”宣小磊有点怒了……他就是被这个大叔从楼下赶上来的，没想到现在还要被他扫地出门。
“对。”大叔显然还记得他，歉然道：“我是来拉闸门的。”说着指了指大门上方的卷帘门，好脾气地解释道：“通道里都被淹了，车也泡在水里了。现在我们得赶紧检修所有的设备，要不然明天说不定就没法正常运营了。”
宣小磊虽有一肚子火，可被大叔这么好声好气地一解释倒也没法发作了。紧紧地攒着眉头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地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我来。”马小萌抢在他弯腰之前冲过去收起了折叠凳，然后就有点不知所措地瞥了瞥他的左腿，犹豫着要不要提供点帮助啊啥的。
“哟，是不是摔了？”大叔也看出宣小磊的不对劲了，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不是，没事。”宣小磊被左右两边的四道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拧着眉头转身就走。可是每走一步牙就咬紧一分，还没走到大门口就憋出了一脑门的汗来。
马小萌也咬着牙皱着眉，激烈地思想斗争着。可看了没多久她就看不下去了，一狠心、大步上前及时扶住了正要下台阶出门的宣小磊。
“不用！”宣小磊想甩开她的手。
“不用个屁！”马小萌不知哪儿来的满肚子怒气，毫不留情地狠狠抽了他的胳膊一下，随后就不容他反对地扛起他的左臂绕在肩上。“前边不远就有个酒店，你去那儿住一宿吧！明天水肯定能退，到时候再叫车来接你。”
宣小磊微张着嘴扭头看着马小萌，没想到她的应急思维能力这么强大。
“看什么看？没见过活雷锋么？”马小萌气哼哼地叽咕了一句，可右边的耳朵却在疾速升温。
宣小磊乖乖地把头扭了回去，可没一会儿就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马小萌，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看他笑得欢畅的样子，马小萌很担心依旧不小的雨点会灌满他的嘴，可心里头却也情不自禁地热烫起来。这家伙虽看起来有点飞扬跋扈，可还真的挺可爱呢！
“啊？你不把我送上去？”宣小磊站在酒店接待桌前就这么大嗓门地嚷了起来，语气里满满的委屈和不甘，叫人听了准能觉着是马小萌哪儿对不起他了。
“嗯……”马小萌尴尬极了，挠了挠湿漉漉的脑袋，瞥了瞥环绕在四周的惊异的目光，窘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
“我腿疼，你把我送上去！”好么，偏偏宣小磊还给她来了个再下一城。
马小萌为难地看看他湿得紧紧贴在腿上的裤腿……很明显左腿比右腿细了点儿。她认命了，鼓着腮帮子僵硬地点了下头。
“等等。”宣小磊想到什么，扭头又扑到接待桌前道：“再给我来一间，最好就在我隔壁。”
“不用！”马小萌明白他的好意，也知道他有钱。可这儿是五星级酒店啊，一个房间一晚上得一千多呢！于是急忙按住他抽信用卡的手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我家就在这儿附近、五分钟就到么？”
“这么晚了，外边又发了这么大的水，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宣小磊很坚持，甩开马小萌的手抽了张信用卡出来。
“真不用！”马小萌急了，再次按住他的手……很大力、很坚决。刚才扶着他进酒店的时候，拉门的服务生和周遭那些人看她的目光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想想也是，且不说被淋得落汤鸡似的窘样，光是她挎着木箱、提着板凳的模样……呵呵，人八成会以为她是在街头给人擦鞋的吧？
宣小磊愣住了，也看出了马小萌浑身竖立起来的尖刺。“好……吧！”他轻蹙着眉把信用卡揣回了皮夹，可一扭头就很又自来熟地揽住了她小小的肩膀，歪着脑袋道：“那你得送我进房间。”
马小萌的脸腾地一下烧得通红，又想找条地缝钻下去了……宣大哥，呃，不是，宣小弟！你有必要把好好一句话说得这么暧昧么？
宣小磊咧着嘴、露出亮闪闪的牙冲她更加暧昧地笑着。
“那天晚上，”进屋后，宣小磊一开口就问：“你那小窝棚里发大水了对不？所以你才一直不走，对不？”
“嗯？”马小萌的思绪一时没跟上他的进度。
“我说，”宣小磊叉着腰没好气地一字一顿道：“咱俩遇到的那个晚上，你之所以一直呆在地铁站里不回家是不是因为你那个小窝棚又发大水了？”
“哦，这个啊……”马小萌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对那个逼仄简陋的小窝棚，她早已忘了个七七八八，而现在更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宣小磊皱着眉看着她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心里竟狠狠的一痛，沉着嗓子问：“那后来呢？你回到家是怎么睡的？睡着了么？”那晚让马小萌离开酒店回家是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感到后悔且念念不忘的事，所以后来有一次马小萌因为忘了钥匙而差点留宿火车站的时候，他任凭她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也愣是把她扔进了宾馆。
“哎哟，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儿记得啊？”马小萌嘴上说得满不在乎，但心里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她不要他为此纠结，不论是跟他做朋友的时候还是现在，都不要。
“你不是说那晚上的事你都记得的嘛？”宣小磊不依不饶地抓着她的胳膊把她留在眼门前。
马小萌默默地叹了一声……为他的执着，有所保留地坦白道：“刚到家的时候当然没睡着啦，可后来不是累坏了么？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好歹床没被泡在水里，所以睡得还算安稳。”事实上她那晚睡是睡着了，可睡得一点都不安稳。时不时会惊醒过来看看水位有多高了、头顶上的屋顶还牢固不；明明想去上厕所，但为了不去淌脚下的那趟浑水而生生憋到了忍无可忍之时。
宣小磊直勾勾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终究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她满脸的无奈和不耐，眼睛也大大方方地对着他。“这儿是三楼，”他一边说，一边有点粗鲁地将她拖进怀里紧紧地抱住。“马小萌，你再也不用怕被水淹了。”
不知怎的，马小萌的鼻子里猛地堵塞了。
“唉！”宣小磊又低低叹了一声，用下巴蹭了蹭马小萌的鬓角道：“你说说你，这么倔干嘛？早点从了我多好？”
“噗……！”马小萌还没来得及感动感慨完就直接吐血阵亡在他的肩膀上。“宣三石……”她挣扎着抬头道：“你怎么不说我早点找到份好工作该多好？”
“我擦！你现在这工作叫好工作嘛？”一提这个宣小磊就来气。“小秘书一个却成天忙得像条狗似的，上班准点下班却没个准点，还时不时得搭上休息天进去。最主要、最主要的是……哼！”他气得说不下去了，悻悻地一把推开马小萌冲进浴室，临了就扔下句：“我先洗，东西放着，我待会儿自己来收拾！”说完，咣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马小萌被他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德性弄得很无语，可两秒钟之后就急剧心慌起来……她真的要跟宣小磊同居了吗？Oh……my……God！
“马小萌！”宣小磊的脑袋很快又从浴室门后探了出来，伸出一条胳膊指着门边那个咔叽色行李袋道：“把那个包拿给我。”
“呃？哦！”马小萌赶紧放下才装满水的水壶，奔到门边去执行他的命令。
宣小磊从旅行袋里拽出个洗漱包和一包换洗衣服，朝马小萌努努嘴、示意她把旅行袋拎走。
马小萌又赶紧照办。
“把空调开开，冷死了。”等她回头，宣小磊又指了指卧室。
“哦！”马小萌扭头要走。
“等等！”宣小磊又叫住她。“电热毯铺了么？还没？赶紧铺上！”
“哦！”
“哎！”宣小磊再度叫住她。
“你有完没完，宣少爷？！”马小萌满脸黑线、咬牙切齿地叉腰瞪着他。
“嘿嘿……”宣小磊一乐，很快就正色道：“把我的拐杖拿来。”
“……哦！”马小萌怔了怔，转身把靠在门边的那副肘拐递给了他。
宣小磊接过肘拐，抬眼直视着马小萌的眼睛道：“我把假肢卸了哦？”
“嗯！”马小萌点点头，对他浅浅一笑。“你不是说在家你都不穿假肢的么？在这儿也不用。”
宣小磊也笑了，伸手揪住马小萌的肩膀将她拖到跟前、飞快地亲了她一记，又飞快地推开她道：“去干活。”咣的一声，浴室门又甩上了。
＃％◎※！马小萌郁闷地腹诽了一句，摸摸差点撞到门板的鼻子，可一转身就又难以自制地微笑了起来。脸颊好烫，心里也好烫……还很甜。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3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