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月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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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剑阁遭袭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天墉城，本来因蜀山掌门来访而弥散的紧张气氛瞬间变了性质，谈起此事来皆是人心惶惶。
夜落在试剑阁中等待两日仍是不见紫胤真人出关，便耐不住性子去找了天墉城掌门涵素真人，好不容易才见着每日都忙着同蜀山众人作陪的涵素掌门。
涵素真人还是一如往常，精神矍铄，不显丝毫疲态。只是兴许从蜀山众人那赶来，从内室中走出之时尚还有几分慌张匆忙，见到坐在一旁早已喝空了一壶茶水的夜落连忙疾步上前：“夜落长老久等，实在惭愧。”
夜落只是摇头：“涵素真人不必介怀。夜落此次上山来，只为询问一事。”
涵素真人看夜落总有些许不以为然，虽说初代掌门遗训称是夜落与紫胤真人乃是天墉城创派的股肱之人，务必以长老以上席位待之。然而自他入门一来，从来只见紫胤真人超凡入圣的剑术令人臣服，却从未见过夜落展现过分毫。
从来知道的只有试剑阁中还有一位夜长老长年闭关苦修不问世事，多年来便是露面，也只有少数几次罢了。
剑侠世界，从来以实力为尊。
涵素对紫胤真人格外尊崇，而转视夜路，便多了几分随意。
“夜长老请讲。”心中不在意，姿态仍是要做上一做。
夜落百年为人，自是看得出几分端倪，只是她对这些事倒也不甚在意，便装作丝毫不察的模样，只是问了从清弦那听闻的有关昆仑山至宝的消息。
涵素真人闻言，踱步左右几个来回，沉思许久，才沉声说道：“听此描述，恐怕只有一个物件。”他又沉默片刻，两步走到夜落身前，“不知夜长老可听闻过传说中的水灵珠？”
“自然有所听闻，五灵珠可是天地至宝。”夜落点头。
“水灵珠乃是五大灵珠之一，远古时代伏羲、女娲、神农三皇合三人之力创造了五颗灵珠，吸取天地间失衡的五种灵气以维持天地平衡。水灵珠所蕴含的水之灵气不敢说有惊天地之伟能，翻云覆雨也只是挥手之间的微小之事罢了。”涵素提及水灵珠，话中多有感慨，更多的则是遗憾。
“多年前，水灵珠一直由蜀山派用于镇压锁妖塔之地诸多妖怪魔物，怎料到竟在上次魔界来袭之时在混乱之中遗失，至今也未能寻回……实乃一大憾事。”
夜落未曾料到清弦所说之物竟就是传为神物的至宝水灵珠，眼见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希望转眼又是虚妄，唇边不禁泛起丝丝苦笑。
“如此看来，夜落当真只得断了这份念头。”
涵素真人几分好奇，询问缘由，夜落绝口不提嘲凤之事，只道是遇上一位奇人，再往后更是只字不提，倒叫涵素真人郁闷一番。
说完此事，夜落几分犹豫，终究是拿出了怀中的那一角黄色符纸，递给了他。
“这是……？”涵素真人结果符纸，细细端详。
“掌门暂且不要细问，只当夜落给你看的只是张再普通不过的符纸。掌门可能看出，这符纸出于何处？”
涵素真人看了夜落良久，才接过那片符纸残角。夜落松了口气，知道涵素真人不会再往下计较太多，也能免了大多麻烦。他翻来覆去翻看许久，忽然伸手从怀中掏出几张完好无损的符纸同手中那残缺的一角细细对比，看到其中一张时，方才轻轻点头道：“应该没错，这应当是蜀山派的符纸。”
夜落点点头，再没多说，只是收起那角残纸，连同压抑住自己汹涌的内心。
涵素真人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亦是再不多问。
自正殿阁中走出，夜落环视缭绕于云雾之间的天墉城，忽觉自己这脑海心目之中也犹如被这茫茫迷雾层层笼罩，寻不着去路归途。
努力回想，终于忆起了多年前同蜀山太武掌门的一次相遇。曾几何时，太武真人尚还只有二十出头，却早已隐隐被蜀山众人视为同辈弟子中的翘楚。他心性也是十分坚忍，纵使掌门之位迟早会落在他的身上，他却从未疏忽过一丝一毫的修炼，更是以较寻常弟子几倍的标准要求自己，只为能够为天下百姓斩尽天下妖魔，亦要将蜀山派发扬光大。
之后的种种她倒是丁点也未知，只因自此之后，陆陆续续闭关，林林总总一下便是几十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没想到当年的毛头小子竟已然成为了今日蜀山的掌门，修仙门派的中流砥柱。
世事变幻莫测，更何况是人心。
夜路深吸一口气。虽行走于人世间已然几百年头，还是无法习惯所谓之人心冷暖，参不透这瞬息万变。
人们都道是妖魔凶狠无情，怎知其实有时最最无情的，便是人类本身。
些许恍惚，些许彷徨，无意间胡乱行走，也不知到了何处，隐约听闻两人争执之声。说是争执，也只是一人颐指气使，另一人唯唯诺诺罢了。
无处可归，双脚便携着主人的躯干往那声音的地方行去。
“师兄……这样不太好吧……”一人语带犹豫。
“这有什么！既然掌门师伯派我来准备新入门弟子的铺位房间，便该按照我所说了算！”
夜落皱眉。这人，他不喜欢。
“可是师兄……再怎么说，百里屠苏尚且还是我们天墉城的弟子啊，怎么可以无缘无故便将他的屋子……”说话之人似是有些激动，却在触及另一人时这丁点的气势也瞬间化为乌有。
“百里屠苏可是犯下了人命，残害同门手足，便是这等罪责，将其逐出天墉城也不为过，现在他更是私自下山，彻底视门规于无物，如此孽徒，执剑长老必定会将其逐出山门！既然结果早已注定，早些将他的住房挪给新入弟子居住，也免得我再去自处奔走寻找！”那人似是对百里屠苏颇有不屑，听得夜落气得牙痒痒，只想上去拎着这两个小娃娃就给扔到昆仑山下去。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早已将百里屠苏认作了朋友，她更加相信他是那样一种冷面心却热的人，决计不会做出这些人口中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远远望去可见，那便是百里屠苏在天墉之时所居之所。同他人所居无异，小小的一间，简单，或者说是冷清。
那人言辞多有不逊，见那小师弟怎么说也不敢动手，竟然自己亲自上去将屋里的东西给扔出来，一边扔还骂骂咧咧的说道：“就这么几样东西，指不定是执剑长老私底下给了他什么特殊的住所……”
夜落强忍着怒气，即便是如此，她也感觉到也许下一刻她便会控制不住将雪凝剑给拔出来冲上去。
“这是什么东西？鸟毛？”又听那人说道，他嫌恶地看了眼手里的白色鸟羽，扔到地上，还嫌不够解恨地踩上两脚。
那是……百里屠苏束发用的头绳。
夜落怒不可揭，终究是再也忍耐不住，正待上前给那猖狂之人一点教训，却被人按住肩膀。她盛怒之下回身就是一掌，那人仓促应掌，真气相击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夹杂着一声低低的闷哼。
夜落见他受伤，虽然心有不忍，但头脑里仍是愤怒占了大半，狠狠心拂袖转身就走，却又被那人拉住了衣袖，怎样也不松开。
“你……！”夜落气急，便想挥剑将衣袖斩断。
“夜长老！夜长老还请稍安勿躁！”那人急急说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带着些许熟悉。
夜落些许清醒，仔细打量过去，青年的轮廓渐渐与记忆中的那个小小人影相重合。
“你是……陵越？”
陵越欣慰，抚着胸口轻咳两声站起身来。
“陵越，我记得你是百里屠苏的大师兄，现在遇到此等可恶之事，为何还要阻我？”夜落皱眉。
陵越轻轻摇头：“这等事便让陵越来吧。”说罢举步上前，对那两人严声斥责，毫不掩饰胸中滔天怒火，最后直烧得二人落荒而逃，空余下一地狼藉。
这个陵越……当真还是一位好师兄。即便气到这般田地，也仍是不想伤自家师兄弟分毫。
莫明地，夜落竟对他多了几分激赏。
她默然上前同陵越一起收拾已然乱成一团的房间。好在百里屠苏平日里物什不多，没过多久便已然全部收归了原位。
夜落将那根镶着尾羽的头绳从地上拾起，看着洁白的羽毛上已然染上了污渍，显然已经不能用了。她想了想，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小心翼翼地从百里屠苏送他的手环上摘下一片将那受污的羽毛换了下来，重新摆回床头的石案上。
陵越看着夜落举动，欲言又止。
“想要说什么？”夜落不经意地问道。
陵越几番犹豫，才问出口来：“那个手环……”
夜落抬起手腕：“这个？是百里屠苏送的。”
夜落自己不知当她说出这句话时，表情柔和了几分，陵越却是尽收眼底，心中竟有几分恍惚，原来那个当初隐忍却心性敏感善良的小师弟原来已然走出了天墉城，走下了昆仑山。
陵越垂下眼眸，抬头时淡笑道：“不知夜长老可愿意同陵越畅谈一番？”
夜落最后看了眼那小小的屋子，举头望向已然高挂在即将染做深黑的夜幕之上的皎白明月，手中下意识地拨弄晚上细细的银环。
“月下畅谈……陵越也是颇有雅趣。”夜落上勾了嘴角
小小打趣，些许轻松。
月下……
陵越仰头望向那轮皎白圆月，忽然忆起不知多少年前，自己与百里屠苏、芙蕖陵端四人坐在试剑阁的阁顶之上，陵端与芙蕖打闹，百里屠苏则是淡淡地笑着，眼中映下的月也如今日的一般圆。
那副神情，那般的柔和，那样的温暖。
一同柔和了眉目的，还有静静站在不远处的执剑长老，长身而立一夜，不知赏得到底是月，还是人。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月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