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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还好,我最终意识到了这不是开玩笑的场合。
      “先生,我已阅读了合同上的条款,”我把目光放得低了点,“我只想知道一点,为什么你们需要我,并且,如此着急。”
      “您可以用德语和我对话。”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原来很多事都在他的计划中。
      “好吧。”
      “我们需要有前途的年轻人,你正是我们需要的。”
      有前途的年轻人,这话说得真可爱。如果这个人和我没什么瓜葛,我一定要纠正他。但现在不行,我要一份工作,这个人是我的上司。
      “呃,听起来很简单……”
      “确实很简单。K公爵,你曾经学过两年初级指挥,也接受过非正式的工程兵训练,在接受培训之前,我想你应该做出个选择。”
      一份说明被推到我面前,我拿起它挡住脸,同时快速浏览了一遍,纸上简单介绍了这支部队的兵种,我要从中选择一个。KY把我的底摸透了,他的消息很灵。
      “当然,你可以迟几天给我答复。”KY补充了一句。
      “不用了,”我摸出钢笔,“就这个。”
      我把说明递了回去,KY接过,点了点头。
      “很好,我他妈的就喜欢你这样干脆的臭小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一份子。但是现在,你给我滚到楼下去,有人给你安排睡觉的地方。”
      我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出门,逃似地钻进电梯。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外,从一开始就是。从莱格利斯找到我,辗转到夏维夷,见到那位奇怪的主教,以及这位态度转弯180度的先生,无一不让我感到好奇。
      我走出大楼,主教正站在他的宝马旁边,双手抱肩,表情异常狰狞,好象要把我拆了似的。
      “小孩,我劝你快点祈祷吧,”他吐了口唾沫,“我会好好修理你直到你赚到第一笔钱来还我的修理费为止,上车吧。”
      我僵着脸上了他的车,事情可能有点糟,希望只是有点糟。
      “小孩,现在你可以把那点心机收起来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否则你会遭殃。”
      “这儿,”我想了想合适的词,却没想出来,“谁的脾气最差?”
      “小孩,这是个聪明的问题!”
      车子突然转了弯,我坐在后排,差点给甩出去。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人脾气都不好。”
      “……什么……”
      “别装傻了,小孩,和我说说你都干过什么坏事!”
      我干过什么坏事?
      从能公开的那部分事情而言,最严重的坏事也只是抢了次银行。和麦克皮纳蒂·考尔菲德一起——我记得他一直让我称他麦克。他曾是我最好的同事,一个可爱的人,开朗、活泼,喜欢迈着大步走路。
      我在为新芬党工作的第一天就遭遇了很不光彩的事——我能说一个流氓有什么事是做得光彩的。那几天里我一直用好听点的说法向自己阐述这件事:我需要为恐怖事业做点经济贡献,不能自己掏腰包。正好有另一群人要弄点钱,我和他们顺路,只是顺路而已。
      抱着这么个心理,2002年5月6日上午,麦克和我按时抵达贝尔法斯特中央银行,那天天气很好。
      我坐在银行的沙发上,软软的皮质沙发让人觉得很舒服。麦克正在排队,他在这家银行存了一点钱,他可不想自己的私有财产被充公。我抱紧了手里的箱子,箱子里面有一把平顶P90,不过它的位置很快就会被大把大把的英镑所替代。美好的上午,街上到处是人,还有充足的阳光。
      几分钟后,麦克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收据。我向沙发边上挪了挪,他坐到我旁边,把存折掖到内侧衣袋里,又整了整褶皱的衣服。
      “亲爱的先生,”他向后靠了靠,胡子似乎没昨天那么假了,“您紧张吗?”
      “还不错,”我取出墨镜,“您呢?”
      “非常好,”他看了看表,站了起来,“时间到了。”
      “抢劫!谁动打死谁!”
      叫喊在大厅中显得格外刺耳,紧接着是枪声,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个破碎的监视器,我们的一名成员开枪打碎了它。这是一个信号,每个窗口前都有人拔出枪来,储户和出纳乱成一团,几位女士尖叫着缩在出纳台下面,有几个人立刻向外跑去。与此同时,银行的玻璃大门被推开了,荷枪实弹的人员冲了进来——不过不是警察——将想要逃走的人们堵了回去。
      直到一个被掀翻的箱子里飘出花花绿绿的钞票,被吓呆的人们才反应过来这是抢劫,一位保安试图去按警报,立刻有人给了这可怜人结实的一记枪托。整个大厅立刻充满恐惧的尖叫、嘈杂的脚步声,以及玻璃的响声,最后的障蔽正在被破坏。共和军成员已经控制了局面,将所有的混乱都锁在这百余平米的空间里。
      麦克掏出了一把手枪。我抽出P90,把空箱子推给他。出纳台上的玻璃很快就被打碎了,一些捆好的纸币给抛了出来,我连忙接住它们,立刻有人撑开大大的麻袋。麦克拾起脚边散落的钞票塞进箱子里,他在俯身的时候还不忘记“关照”女性:精巧的手提包被夺了过来,里面除了钱之外还有一些首饰。可怜的女士立刻失声哭叫起来,想夺回那些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被身边的先生制止了。在对于危险的认识上,男人总是比女人走得远一点儿,但只是一点。
      当我转过身的时候,视线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个年轻人举起一把椅子向背对着他的共和军成员砸了过去,后者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几把枪同时响了,匆忙却不失精准的点射。年轻人被打成了蜂窝,全身冒血倒下了。血液特有的味道弥漫开来,混在紧张的人群里。
      “请安静,”麦克合上了装满钞票的箱子,“流血是我们所不愿看到的事情。我们的目的并非人命……”
      骤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有人报警,这太糟糕了。
      “操!”
      “这他妈是谁干的?”
      有人骂出了声,最大的那个保险柜刚打开,就此放弃太可惜了!
      麦克把箱子推给他身后的人,废话全被省略了,我们继续往大大小小的包里装钱。又过了两分四十秒,几个人拖着装满钞票的包裹跳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车子,一辆小型货车。扣好车门,钥匙一转,车子发动了,我和几个不认识的人挤在一起,就这么和混乱道了再见。
      “先生们,”麦克轻轻拿掉粘在脸上的假胡须,“我们干得怎么样?”
      “棒极了。”
      “都怪上面,”有人抱怨道,“为什么销毁我们的武器?难道和新教谈判就得用这种办法,真是没法理解!”
      “领导们还在犹豫,”立刻有人接话,“不过我相信,斗争绝不会结束。”
      “没错。”麦克掏出手帕。
      “让新教见鬼去吧!”
      “对,让那些被偷换过的蠢家伙见鬼去!”
      我转过头准备摘掉墨镜,出了一点汗,这个倒霉东西总往下滑,我本想戴着它的。在它完全离开我的鼻梁之前,我看到警车呼啸着奔向银行,灰色的背景,透过这两片小小的玻璃,一切都是灰色的。
      “他们太迟了。”我墨镜挂在领口,“也太晚了,不对吗?”
      麦克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他点了点头。
      “确实太晚了。”
      歇息了一会儿,车里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拿出了十字架,这个阵势让我有些迷惑。在别人的提醒下,我也掏出了我的,我们开始祈祷——一群罪犯在祈祷,在一个拥挤又污浊的空间,而且脚下堆满了赃物。
      对,就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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