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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贰拾伍 思念成灾,想要见你 ...

  •   独自一人浑浑噩噩地坐上进城的大巴,看着渐渐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大山中的西江,花音心中盈满了一种道不出的滋味。那是一种略带惆怅,又有些心安的复杂感觉。
      她收回看向后方的实现,轻轻地将头靠在反映她模样的玻璃窗上,眼睛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葱郁绿色,缓缓合上眼睑。
      忆往昔的甜蜜,心里的痛愈烈。
      她于是用手扯了扯衣襟,将自己更加紧裹于宽大风衣下。精神有那么一瞬变得不清明,她索性拉开窗,任寒冷的风吹刮在面颊上,用生冷的刺痛保持清醒。
      (这么说来,似乎快要到春节了……)
      她忽然想到什么,拿出行动电话来看了一下日期,再推算了一下中国的农历,随即在心里自嘲一番。
      (原来明天就是除夕了吗……我真是……日子越过越不清了啊……)
      “既然这样,明天回四川好了……”
      这样自言自语道,她将手肘置于窗框上,然后支着下巴,不知在看向何处。

      风在得知花音被唐御江“邀请”之后,心中一下慌乱起来。
      忽然十分后悔当年的没有赶尽杀绝,这才害得花音在今日遭遇这般危险。
      “可恶!”
      狠狠地朝树干挥了一拳,看那树摇晃了半天倒下,风那总是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褪去,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
      “音,你定要平安无事,否则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五短身材,脸色越发糟糕。
      想要去面对她,想要再像过去那样把心爱的妻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中,想要替她遮风挡雨,让她不必再涉险。想要做很多,但现在的他却一样也做不到。
      就因为受到了那个诅咒,以他现在这幅样子的话……!
      (得抓紧时间了。)
      这样想着,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白色的小猴灵巧地窜上他的肩。
      “里奇,辛苦你了,帮我去打探一下关于那件事的消息可好?”
      小猴十分通人性地点了点头,又像来时那般飞快窜下,消失在森林尽头。
      风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足下一用力蹬在树枝上,身形箭一般飞跃出去,衣袂翻飞,不一会儿便也失了踪影。

      提着绕道从茅台镇买来的陈年佳酿登上山,花音一眼就看到立在层绿间那一方被打理得十分整洁的小小的坟墓,眉眼间的冷厉淡然顷刻间缓和了不少。
      “父亲,女儿又回来了,这还是女儿隔了二十年第一次陪您过的除夕呢。”
      她把酒瓶放在坟前,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像是想起什么来,轻笑着。
      “这么说起来,这情形和那时候还真像啊。”
      ——和那个,她把一切交付于他的除夕之夜。
      “父亲,您说女儿是不是对他太过心软了一点呢?”
      她索性坐下,背倚靠着墓碑,呼吸间产生的白雾迷了她的视线,也让她陷入一种晃神地自言自语的境界。
      “明明……明明决定要对他狠心一点不要那么快原谅他的啊,结果不知什么时候就这样心软了……”
      一双明澈黑眸此时染上水汽,却又倔强地不肯让泪滑落,只让它在眼眶中打转。
      “他那个大笨蛋……真是笨得要死……做了那么多事也不让我知道,如果不是这次听到了真相,他大概会瞒我一辈子的吧……真是的,那种事,要说出来啊,一个人去承担什么,真的很讨厌啊。”
      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把泪给揉掉,随提起酒瓶晃了晃,忽然笑道。
      “父亲,只有今天……只有今天我想一醉方休,您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将那瓶中的烈酒分倒在两只酒碗中,花音端起其中一只酒碗,轻碰另一只。两只酒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响。
      “干杯,父亲。”

      看到醉在墓前的女人,风差点失手摔了手中拎着的酒。
      她果真平安无事。
      这个念头比任何事情都更让他欣喜。
      “我就知道,我的音不会那么娇弱。”
      他喃喃着,轻拍胸口松了口气。然后,他才猛然惊觉自己正暴露在她的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他于是慌忙窜进了一旁的树丛中。过了好半天他才探头悄悄地打量她。
      只见她身侧摆着空了的酒碗,想必她这次肯定又喝了不少酒。
      她大概是真的醉了,刚才他弄出的动静那么大竟完全没能惊扰到平日里精神紧绷的她。他于是靠近了些,这下可以完全看清她眉眼间的醉意。忽然就想起多年前那个她表白心迹的夜晚。
      同样是除夕,同样是在她父亲的墓前,同样是她醉酒的状态。
      不同的是,他如今是她的丈夫。只是,他变成了这副婴儿模样,终是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陪在她身边了。他下意识握紧双拳,看着那副醉态,心里有种刺刺的疼痛。
      自从接受了那份来自十年后的记忆,他就更加努力地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他在心里向自己发誓,绝对不会让十年后的事再重演,至少,不会再丢下她不管。
      那时候,即使从尤尼的遗言中得知那些因为白兰死掉的人们都会复活【注】,但乍一听到她死亡的消息,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握住般寒至极又痛至极。
      他是第一次直面她的死亡,那么真切,令他不知所措。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抓紧时间解除诅咒,她或许还会再次选择将自己冰封直到他愿意出现在她面前。
      但是他也听说了,之前那二十年的冰封已经让她得了寒症,同时也毁了她原本清秀的面容。
      她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承受不起再一次冰封了,但是以她的想法,肯定是为了能等到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是以,他不能让这件事重演。他一定要在她再次做出选择之前解除诅咒。
      “……F……”
      忽然,不知何时已闭上双眼沉沉睡去的花音动了动唇,吐出一个浑浊不清的音。风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认真去听她的呢喃醉语。
      “风……”
      这一次他听清了,那是在呼唤他的名。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她发现自己了,身体也随之僵硬。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她真的只是在说梦话而已。
      “风……我好想你……”
      至听她这样喃喃了一句,眼角开始有液体滑落。他看着,心里一阵悸动,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怕她像那时候一样并未睡熟。
      他还不想,还不想让自己这般模样暴露在她眼前。
      “风……嗝,风,为什么……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嗝,不肯见我……”
      此刻,她的泪流得更凶了,伴随着不时打的酒嗝,她那带着哭腔的质问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只是……想见你而已啊……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嗝,我都不在乎的啊,可你为,嗝为什么不来见我……”
      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那股冲动,风上前,抬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渍。
      “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呢。”
      说着与多年前相似的话,风用变得纤小的手抚摸着她的面颊。那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在外人看来定是十分狰狞可怖的吧?
      可是在他看来,除了心疼,再无其他。
      原本是一张恬静秀气的笑脸啊,如今因为他而成了这般,教人怎能不心疼。
      “音,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他眉眼间满是温柔的笑意,暖得仿佛可以融入人心。这世间,唯眼前这女子可以让他失控,让他产生那么强烈的独占欲。
      仅她一人而已。
      “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在我去接你之年,不许你再伤害自己。”
      一再确认过她已在酒精的作用下陷入沉眠,风才凑过去,在她的额、她的眼、她的唇一一落下吻。像羽毛般,柔软得几乎感觉不到,却似乎那份温柔传达进了她的内心,她终于止住落泪,紧抿的唇也放松了弧度。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等我来接你之时,我们就远离这一切纷争,找个僻静的地方过安稳的生活。”他说着,小手轻轻摩挲着她在冬夜里变得冰凉的脸,红褐的眼眸中时只有最心爱的女人才能拥有的温暖的宠溺。“到时候,我为你种一片蜀葵花田,这样每年夏天,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听花开的声音了。好不好?”
      许是感受到了他对未来的憧憬,睡梦中的花音唇畔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着那笑容,风的眼神更温柔了。
      “所以,你要好好的,明白吗,为了我们的未来……”
      他把自己拎来的酒放在墓前,然后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这才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一道黑影闪过花音身边,一件款式老旧的外套落在她身上,刚好将她蜷着的身子完全盖住,替她遮挡了冬日的严寒。
      那件外套,似乎有些眼熟呢。

      花音醒来时,早已过了正午。
      头因为宿醉的缘故疼到不行,她不禁想要伸手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却在这时感觉到遮盖了她全身的轻微重量。
      她稍坐起身来,略低下头看滑下的外套,瞳孔一阵收缩。
      手有些颤抖地提起外套,再三仔细确认过后,她的喉中溢出悲鸣。
      没错的,这衣服是当年在重逢的火车上,他借给她盖过的那件。
      “……!风!你在的对不对!你出来啊!让我见你啊!”
      她忽然站起身,完全不顾这突然的动作带来的头晕,像是疯了般扯着嗓子嘶喊。只是,任凭她再怎样交换,那个人也仍旧没有出现。到最后,她脱了力,跪坐在父亲坟前,低低啜泣。
      “为什么不让我见你啊……为什么要对我避而不见啊……风……”
      那是她不曾示以外人的软弱模样。
      她抱紧怀里的外套,将脸埋在其中,掩藏了自己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渐渐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时,一双眼显得又红又肿,却也只是这样而已。
      “既然……你不肯出来见我,那么久算了。不过只有这一次而已,下次,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避而不见,我都一定……一定会找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再逃了。”
      她把那外套叠放整齐后摆放在父亲的墓前——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会来取走它,然后以手为梳把头发打理了一番,重新束起高高的马尾。接着又扯了扯风衣的衣襟,手探向后腰确认武器的完好,这才跨步离开,没有回头。
      在她身后,红衣的婴儿飞快闪过坟前,摆在墓前的外套也随之消失不见。

      “Con chi parlo(喂)?”
      “Kaelin,il cosa e'finita(花音,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Oh,si. Che cosa,Boss(是的。有什么事吗,Boss)?”
      “Poi,per viaggio in Giappone.Partecipa nella sua Vongola di Ereditarietà cerimonia.Il Sawada Tsunayoshi(那么,过来日【和谐】本一趟吧,参加属于泽田纲吉的彭格列的继承仪式).”
      “Lo so,Boss(我知道了,Boss).”
      ——命运又向着新的方向更加迈进。

      【注】风接收到的记忆只是到白兰被打败后彩虹之子复活,所以他并不知道十年后的花音是自然死亡,也不知道十年后的自己把她的骨灰私自带走等一系列事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贰拾伍 思念成灾,想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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