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瓦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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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怀孕这个震惊的消息让麦小凉整整一天都打不起精神来，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麦妈妈和麦爸爸在一旁照顾她，看她神色不对，开口问道：“小凉，你怎么了？”
“爸爸，妈妈，关于我的......身体...你们是不是知道？”
麦妈妈闻言脸色一变，她用眼神示意麦爸爸不要说话，含含糊糊道：“哪里有什么事，你的身体好的很。”
麦小凉心里是安静的，她甚至听到心脏咔咔的轻响，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多说什么，“我都知道了。”
麦妈妈两手一抖，起身走到麦小凉床边，“好孩子，既然你知道了，妈妈也就不瞒你了。本来是趁你身体好些再做手术的，医生说了，.....要越早...越好。”
麦小凉一颗心揪着听完麦妈妈说的话，她看四周的光线很暗，觉得自己是一团模糊的黑影，“妈妈......我，我要留着它。”
麦妈妈心疼地看着她：“留着它干什么呢？傻孩子，人家是什么样的......”话音未落，麦爸爸扶着她的肩，“好了，这件事非要今天说吗？你也让小凉休息休息。”
接下来麦小凉都心神不宁。她撑着身子下床刷牙，脑子里开始稀里糊涂，病房外面的灯光幽暗冷清，她的手有些瑟瑟发抖，杯子里的水轻轻晃动着，她将杯子放下，她知道自己拿不稳杯子是因为什么，她站在洗脸间的镜子前，镜子里的自己依旧是模糊的，她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肚皮上，上下来回地抚摸，生命是多么神奇，在这里，就在这里，有一个小生命被孕育。
她的心有些欣喜有些好奇，她抿紧了嘴唇克制自己不去想童真，她装着若无其事，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事情一件件发生的太突然，她无力招架，他不在她身边，没有人可以诉说，她知道这将是一种令人发狂的痛苦。
何知悦在玻璃窗外静静看着刚刚转到普通病房的童真。他的左手被层层纱布包裹着，他的左手再也不能提重物，哪怕是一个杯子。他的眼睛闭着，昏昏沉沉地睡在那里，像是一秒钟他就会醒过来，又像是一辈子都无法苏醒。
他倚靠在墙边，疲倦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奇怪的笑容，“小芝姐，你看到了吗？还满意吗？”
他想，童真大概都忘了吧，忘了有个女孩子叫小芝，忘了自己曾经无心做过的一切一切。
有一首歌这样唱过，邻家姐姐，她真是漂亮。何知悦也有一个出色的邻家姐姐，叫小芝。和所有普通男孩一样，他也有情窦初开的时候，他喜欢的就是这个小芝姐姐。那个时候他们应该算是无话不谈吧，羞涩的小芝因为不幸福家庭的关系有些自闭，可是这样的她却在某天兴奋又开心地对他说：小悦，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才子，我该怎么办？
他记得当时自己的回答，有些酸有些涩更多的还是顺应她的快乐给予她的鼓励。后来他在想，要是当初没有鼓励她就好了，这样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他听小芝不停地说着他，那个叫童真的男孩，她两眼发光，抓着他的手乱摇：“这个礼拜他有独奏会，我要去看，我要去看！”
他看着她幸福的样子，觉得自己就算不被喜欢也没有什么关系。见到童真的刹那，他有些意外。倒不是来听演奏会的人很多，尤以女生居多让他讶异，而是他没有想到他生得这样好，淡淡的冷然，有些飞扬跋扈的神采，笑起来阳光灿烂白的惊人的牙齿，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当他站在礼堂中心，那种慑人的目光和气势都显现出来了，在他的眼里仿佛只有音乐，身边不少人都在情不自禁地赞叹，他也暗暗佩服，身旁的小芝姐姐更是双目飞着星星，一副沉迷的模样。
演奏结束的时候，同学们都抢着去后台和他合影，狭小的后台顿时被挤得水泄不通，他身旁的小芝已经不见了，想来也是直奔后台，要近距离看心仪之人，他没有在意，只在后台出口等着她。
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她出来。人群已经渐渐散去，嘈杂也轮换为安静。他有些纳闷，最终还是在后台的幕布边找到了哭泣的小芝。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对他说喜欢他，可是我早就应该知道，他是王子，怎么会喜欢我呢？”她小声抽泣着，也不看何知悦，只自顾自地说着，“我怎么会想到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呢？他那么尴尬，还有那些女孩，为什么要笑呢......我真的...我真的...”
她努力控制着情绪，想要找到平衡点，却始终是徒劳，她只要一想到刚才的情形，两只眼睛就同时流眼泪。何知悦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有着大太阳的午后，她在那里盈盈哭着，而他只能站在一旁，连安慰也无从下手。
后来呢，后来她越来越沉默，再后来她也很少和他说话了，接下去她被继父接走，不再是他的邻家姐姐了，再后来她企图自杀，最后被救了下来，他去学校央求童真去看看她，结果童真却说：小芝是谁？我不认识。所以，在某个冷雨潇潇的秋日，这个他喜爱的，美好的邻家姐姐，又一次自杀，她将自己的右手手腕割开，这里曾经有一个很深的伤口，深到几乎将右手的神经切断，但是还没有等伤口修复过来，她已经永远都沉睡在压抑又漫长的黑暗中了。
他并不恨童真的拒绝，也不埋怨小芝姐姐的脆弱，他只是难以平息自己内心的愤怒和委屈。这愤怒和委屈年年月月岁岁年年成了体内的无法完好的疮疤，外面看是好的，只有深入才能看到无孔不入的毒水和不能愈合的伤口，叫嚣着要童真付出代价。于是他来了，他一步一步地做到了，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他竟有些不想看到苏美景的哭泣，他知道这个女孩偏执，要强，可他真的有些迷惘了。
他是个负罪的人，他突然狠狠地用手擂在墙上，擂得狠绝用力，一拳一拳，直到双手破皮有血渐渐渗透出来，他如同困兽一般低声咆哮着，最后还是来看童真的苏美景拉住了他。
“你在这里干什么？还嫌不够乱吗？你在干什么？你手怎么了？”
他甩开她，依旧死命地捶打着墙壁，最后他突然抱住她，她刚要挣扎，却看见泪流满面的他，瞬间呆在了那里。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这样哭泣，他哭得全身都在发抖，好像受伤却不能舔舐的兽。何知悦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后竟然昏厥般丧失了意识，醒来的时候他盖着医院的毛毯，睡在病床上，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血肉模糊的伤口被白色纱布掩盖。苏美景静静地守在一旁，见他醒来，缓缓说道：“看来你也是个可怜人，你睡觉的时候，牙齿还是紧紧咬着的，眉头也紧紧皱着。”
他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她。
“我不和你追究真哥哥的事了，毕竟你也帮过我不少，待会出了医院你就走吧，别再搀和进来了。你再......再对真哥哥不利...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对付你......”
他非常沉默，沉默地有些可怕。她看了看他的伤口，“疼不疼？”
他不说话，只是摇头。
时间在他们之间凝固了，他不愿意去想任何事，她也不愿意再说其他话。那些不能说出口的痛楚像针，深深扎到他的心里。他们像两个木头人一样杵在房间里，他甚至连笑都无法，这世上，终于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连命运都吝于给他快乐。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小芝姐。她仍旧是那样年轻的脸，很干净恬淡的面庞，倔强的嘴巴，还有温柔的眼神，都是和从前一样。是他的思念召唤了她把，是啊，他们还有未完成的约定，还有来不及说的再见，以及来不及表明的爱意。
对不起。他仿佛听到她这样说。对不起，让你独自一人走过这段路，对不起，让你独自承受孤单的痛苦，对不起，走过这一切，我没有如当初承诺的一直陪着你。
你好吗？
我很好。
对不起。
没关系。
她点点头，微笑着转身，逐渐在他的视线里消失，阳光普照的天空，房间里又开始静谧得怕人。
再见了，小芝姐姐。
那些曾经美好的东西再也不会属于我，少年青葱的爱恋终于成为隽永的过去时，如今我只剩下狼狈不堪的冥冥命运。
他看着苏美景，她和他都一样可怜，在命运的起伏中跌跌撞撞，求而不得，一路行来，他最终失却了自己的小芝姐姐，而她，也将固执地将自己铺就的路走完。
这世间的事，没有办法重来。相遇，没有早一点或晚一点。只是那个人，刚好在那里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瓦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