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阴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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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午后时光麦小凉喜欢找一个并不十分嘈杂的地方，自己安静地吃一顿简单的饭，然后就着一杯香附可口的咖啡，读她愿意看的书。何天结婚这一天其实到来的很快，麦小凉十分努力想将这天当做普通的一天来过。她照旧循规蹈矩地去常去的这家店吃午餐，照旧拿起手边未看完的书翻看，正要读新的文字时，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来，“麦小凉。是不是？”麦小凉抬头看她，女人穿着耀眼的亮黄色大衣，内里搭配的竟然是一件抹胸礼服。麦小凉还未多想，来人兴奋地拉开她对面的空座坐了下来。
“我是物理系一班的左岸，记得吗？”
麦小凉看着她的脸，脑海中努力想象她多年前残留下来的可能模样。印象不是很深。但她还是开口说道：“啊，我想起来了，左岸，那个物理系的才女对不对？”
“是啊，好久不见了。”她微微一笑，眉眼间已不复青涩，也没有当年那个安静看书的高个子女孩的身影。
麦小凉心里十分清楚，在今天这个日子里碰到一个过去根本不熟的大学同学，意味着她不仅将失去悠闲的心情，还将被迫再次接受人们的唏嘘感叹，嘲弄嗤笑，被迫回忆并不有趣且已经想要淡忘的过去。
她挥手叫来服务生，要了杯卡布奇诺。麦小凉见状，只好合上书，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说话。
“你果然还是这样安静，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走路和看书，那个时候我们系的人都说，新闻系有个书痴，比我还要爱看书。”她看着麦小凉手中的书，笑着说道。
麦小凉将头发别到耳后，“哪里是什么爱看，打发时间罢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经常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图书馆后排看书。”她眯起眼睛，眼神放空在麦小凉右边的某一处。“我记性很好的。很多以前的事我都记得住。”
“像我刚刚参加完一个婚礼。”服务生送来她的卡布奇诺，她没有加糖直接喝了一口，满嘴的牛奶泡沫。“新娘是我男友的前女友，而新郎叫何天。”
麦小凉心里咯噔一下，大概猜想到对方要说什么，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个叫左岸的同学絮絮说着，店里的人愈来愈少。麦小凉偷瞄一下店堂里挂着的古老时钟，已经快一点十分了。
女同学注意到麦小凉的眼神，马上抱歉道：“不好意思拉着你说了这么多，你要回去上班了吗？”
“恩，还可以再停留十分钟的样子。”
她注视着她，然后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就想说些什么，那种莫名的亲切感，我觉得你会懂我说的。男朋友曾经爱着别人的新娘，而新郎是你的旧爱。”
她这么一说麦小凉倒不能假装置身事外了，她喝了一口咖啡，端正一下坐姿，开口道：“这样的戏码其实很常见，没有什么必要去纠结其中，既然是你的男朋友，还在你的身边，你就没必要去过分在意他的前度。每个人都有过去，如果这样一个一个追究，会显得，会显得，......恩......”麦小凉有些词穷，努力想着该怎么说完她要说的。
“会很无聊对不对？”女同学笑着道。“我也知道是自己无聊，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有的时候我也会。”麦小凉说，“好奇心每个人都有，但是太较真了总是不行的。”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和何天是很要好的。”
麦小凉顺着她的话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和何天的过去，“恩，是还不错。”
“我记得你们经常黏在一起，后来听说你们一直在一起，但是当我在喜帖名单上没有看到你的名字，我只能震惊了。”她拿出口袋里的marlboro，向麦小凉示意一下。
“不用，你自便。”
于是她点燃了一根香烟，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来。烟雾包裹着她的话迅速升腾至空中，消失不见却久久不能从麦小凉的心上消弭。“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是你的名字？这么想着的时候，许多回忆也就如潮水般涌上来，汩汩淹没人的其他意识。”
麦小凉看着她将手里的烟灰点掉，那烟灰像某种虫子的僵硬尸体，轻轻剥落，瞬间粉碎。“为什么要是我的名字？情毕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事。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就是最后的终结者。”
“是啊。”她点点头，把抽了很久的烟摁熄。这个时候店里已经没有人了。逐渐，时钟的滴答声，干干净净清清凉凉的音乐声，浅浅密密的说话声充满了小小空间。
“参加完他们的婚礼，我就有很多感慨，路过这里想喝一杯龙舌兰，没想到这么巧正好遇到了你。”
麦小凉微笑起来，她有些疲倦，“我想，何天穿新郎西装一定很帅气，而那个新娘也一定漂亮，他们会幸福的。”
左岸倒是没意外她会这样说：“是啊，他们确实有着幸福的样子。”
拿着书走回办公室的路上，麦小凉发现自己的脚步十分沉重。天上聚集了很多云，天气也一下子变得阴阴的，快下雨了。她回头，那个叫左岸的女同学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她好像是突然出现只为再一次提醒她何天结婚的事实。她心内说不出来的滋味，失落，茫然，困惑，羡慕，又带着惆怅。
傍晚的时候麦小凉约着简丹一起去了本城的酒吧。童真打来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有些晕眩昏沉了。简丹替她接起电话，还未开口，就听见电话里霸气十足的声音：“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简丹没有想很多，就报出了她们的地址。童真赶到酒吧的时候麦小凉已经开始大声吼叫了。他尚来不及说话，只见麦小凉一把抱住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嗨，你好呀性伴侣男朋友。”
童真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拉着麦小凉就走。
麦小凉兀自挣脱，“你是个crazy！嘿，卷毛小子！放开我！”她挣脱开来，退后两步瞪着他，嘴角尤带痴痴的笑。
童真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麦小凉也会有喝醉发疯这么离谱的一面，他们相识多年，她的性格温柔坚强，一向安静沉稳。
一旁的简丹回过神来：“请问你是小凉的什么人？她刚才叫你......”
“她怎么了？怎么喝成这样？”
“这个......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她。白白替别人做了嫁衣裳嘛......这个......借酒消愁嘛......”
童真心头一紧，伸手去拉麦小凉的胳膊，“小凉，走吧，跟我回去。”
麦小凉站着不动，只怔怔地看住他，眼睛里竟有别样的光芒，像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她突然搂住他，低低哭诉出声，“你怎么才来呀，我一直在找你......”
童真看着她眼里的惶恐，仿若当年那个被他欺负手足无措又悲痛欲绝的少女，忽觉内心无比柔软，她做什么都不要紧了。他定定地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子，没有表情的脸抽动一下，叹了口气，一个公主抱就将仍在哭泣的麦小凉抱了起来。
简丹见状十分尴尬，“诶，你要带小凉去哪里啊？”
他拧着眉头回头道，“我送她回家，谢谢你了。我是童真。”
怀里的麦小凉又哭又笑，她将鼻涕水儿蹭在童真昂贵的西服上，又捏着他的脸，“叫你不来找我，叫你玩儿消失，叫你抛弃我，......”
童真暗自咒骂一声，好不容易将她放在车里安顿好，发动了车子。她又开始张牙舞爪地疯狂起来。“不要这么快，我不要坐云霄飞车，我要去坐旋转木马！放我下来！快点快点！”
童真注视着身旁的她，也不理会她的嘶叫，径直将车速提到最大，方向直奔他家。
刚到家门口，麦小凉就吐倒在玄关处。他一边从卫生间拿来毛巾为她擦拭，一边揽着她让她躺下。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去卫生间整理一下脏兮兮的衣物，出来发现卧室的麦小凉已经几乎快把自己扒干净了。他倒是不知道她喝多了会有如此癖好，饶有兴味地看了半晌，直到发现再脱下去可能要出大事，赶忙上前拦阻。
“诶，麦兜兜，你醒醒，诶，别脱了。！诶......”
兀自脱着衣服的麦小凉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眼神晶亮地望着天花板。“我已经很努力了。我要将一个和我有过很多很多年记忆的人从生活里生命中革除出去，这真的是一件艰难的事。”
童真没有想到都这样了她还能说话，也不打断她，只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在一旁静静听着。
“我每天下班回家，会走过熟悉的路口，路过熟悉的咖啡店，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我的家我的玄关，他有时在那里找他的皮鞋，他也会陪我去看宠物店的小狗小猫，我还是会习惯性地想这个人。”她歪着头看了看童真，“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上帝派来的，对不对？你告诉他，这个阻碍我过得去，”她停下来咽了咽口水，然后打了个滚，“虽然我知道忘记一个人，一段感情，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童真在她身旁躺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那你为什么不去争取呢，你这样爱他？”
她摇摇头，“因为他犯了错。他就不再是我的了。”
“有的时候我们应该学会宽恕，这样或许，会让自己好过一点。”童真料想不到自己会说出这句话，说完很惊讶地愣了愣。
麦小凉笑了。“我没有办法宽恕。说这些都是徒劳，他今天结婚了。我本来没有这么伤感的，可是我喝了酒，就想到他的种种好，就更加恨他，恨命运。”
童真抱住她，静默有倾道：“会有更好的出现的。因为你值得。”
麦小凉没有说话。她已经昏昏沉沉睡去了。
童真只觉有她在身边，岁月静好，也拥着她浅浅入眠。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阴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