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如烟 ...
-
麦小凉记得简丹曾经说过，单身久了，欲望就会如喷薄的泉水，大概让女人看见一头猪都会觉得玉树临风。她恢复单身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她一边躺在床上一边无聊地看没有营养的肥皂剧，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慢镜头回放着童真和自己的吻。肯定是自己单身久了，所以才会觉得回味别有刺激之感，大抵是单纯的欲望罢，但不管怎么说，那突如其来的吻，其实对她是有影响的。那个吻和何天的吻是不同的，这吻里有欢愉有难喻的隐秘，让她久违的春心萌动来的速度比谁都快。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第二天麦小凉昏昏沉沉的吃午饭，颇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味道，饭后简丹拉着她不迭地探寻：“诶，小凉，你这魂不守舍的干吗呢？你是不是也在想那个钱包帅哥呀？”麦小凉不理会简丹的嬉笑，照例在书架上挑选了几本杂志几本小说坐回椅子上打发闲暇时光。
童真自那日鬼使神差的表白之后，便没有一点消息。麦小凉心下有些失落之余越发肯定了他是拿她消遣来着，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气愤，幸好没怎么当真，否则真让别人看了笑话，快步入三十的女人就这么好欺负吗？
而对于相亲的事，麦妈妈首次没有继续跟进，对麦小凉紧逼迫问的态度竟然变了三变，让麦小凉惊讶之余，暗爽不已。
午后时光漫漫，慵懒的阳光晒在身上，让本来就提不起精神的人更加昏昏欲睡。麦小凉索性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拿了本书盖在脸上就闷闷睡了起来。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非常喜欢夏天。超级大的太阳，蓝的刺眼的天空，舒爽怡人的大风，空气中的快乐因子随着夏天的浪漫发酵开来，有着鲜绿颜色的闪闪发亮的树叶随风摆动，太阳下山后玫瑰色的天空和马蹄兰的淡淡气味，一切这样平静这样美好。她一个人在校园里走着，蝉声喧天，热气从地底蒸发上来，她依旧一个人走着。穿着她有些褪色的旧校服，看着有些难以形容的迷迷茫茫的光影，她继续走着，远方好像有音乐声。那声音有些泛白，有些疲倦。是谁呢？安静地空间里，除了树叶被风带起的沙沙声，还有被风吹进的蝉鸣声，竟然还夹杂着某些悲伤难抑的微微乐音。
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她有着爱护她的普通的父母和家庭，但是她是寂寞的，她正乱七八糟想着的时候，乐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突出于蝉鸣和风声之上，断断续续连成一片。乐音开始放肆自在，开始让她回归现实世界。真好听。她慢慢寻觅着乐音的源头，咦，好熟悉的曲子，在哪里听过呢？声音越来越清晰，终于，她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聚精会神地拉着琴，回过头来，回过头来，她心里暗暗期盼着。正这么想时，那个人回过头来了。这是一张多么酷似何天的脸！她有些慌乱，腾腾腾退后几步就往回走，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她只觉自己害怕极了，拼命地跑着。
“砰”！
简丹拾起掉下的书，“小凉，快下班了，你还睡呢。”
麦小凉诡异的梦就这样醒了。
傍晚她去家附近的素食店吃面，晚上回家竟然玩起了电脑游戏，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忽然想起她和何天一起玩过的gtalk,便顺理成章地登陆起原先他们一起注册的那个账号。密码没有改变。还是他和她的生日，她看着往日的记录，竟然对着电脑惆怅了很久。
他的gtalk里只有她一个人。那个时候她的注解里还写着，我的名字叫何太太。这几个字就好像洋葱，刺得她眼睛一疼，泪水就倾泻而下了，她想起了过往种种，又联想到自己现在的迷茫孤单，有些手足无措。
第二天她约好简丹吃晚饭，饭毕两人决定去看一场电影，到达电影院，入厅坐下不到十分钟，竟然在侧排看到一个久违的面孔，五官依旧是俊朗夺目的，只是眉色之间隐约有着淡淡的疲倦。整场电影麦小凉都心不在焉，暗想老天这个玩笑开大了，昨天刚刚念叨这个人，今天就见到了。散场后她只顾加快自己的步伐，也不顾身后的简丹叫唤。“小凉！”一如既往清冽的声音，麦小凉无奈停下脚步回头，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看电影啊？”
何天牵动一下嘴角，“恩，这部电影影评不错，来看看。”
麦小凉只想抽身离开，嘴里胡乱应和着，“这样啊，你一个人来啊？”
还不等何天回答，一个女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何天，遇见谁了？”
麦小凉抬头，心里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尽管她知道何天一定会再找女朋友，尽管她知道一切早就结束了，但是她丝毫没有设想到有一天这样的情景会真实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不动声色地沉默了。
何天没有理会身边这个人的问话，他继续问道：“你最近好吗？”
麦小凉努力克制自己逃跑的冲动，重新将注意力拉回这里，淡淡答道：“还好。”
何天沉默了一下，问：“伯父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
又是尴尬难耐的沉默。简丹终于姗姗来迟，她几步一小跑走到麦小凉跟前，“小凉，你怎么走那么快啊......这是...什么...何天！”
她抬头看了看，简直难以置信，她拉拉麦小凉的衣袖，麦小凉也深觉尴尬，却不好直说。“走吧，何天，爸爸妈妈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麦小凉眼睛盯着地面，一个字都没有漏掉，电影院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却觉得全身发冷，更何况还有数双灼灼黑眸盯着自己，她只有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可那苍白的脸色却泄露了她的秘密。
“那，小凉，我们就先走了。”
麦小凉对他们的离去视而不见，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原本最熟悉不过的，现在也从一个怀抱流落到另一个怀抱里去了，往事并不如烟，她有些难过地靠在简丹肩头，合上双眼。身旁的简丹适时地沉默着，让她略松一口气。她心里仍旧是有些不好受的，看到自己的前度和新欢走到自己面前，搁谁谁都会难过。这一合眼竟然又睡着了，睁眼就见身旁的简丹垂头丧气的样子，她有些忍俊不禁，“怎么了，花痴丹？”
“小凉，那个男人，他......他...太坏了！”
麦小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简丹在咒骂刚才的何天。她拍拍她的手，“我没事的。都过去了。”
“可是他怎么能带着......”
“那也是他的事了。走吧，操心丹，该回家了。”
原本应该快乐潇洒的两女嘉年华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散去了。回家路上麦小凉接到了何天的电话，她并不想接，他一直在打，她干脆拔除电池板，关机了。结果还没走回小区门口，就看见何天等候在那里。麦小凉一怔，也没有表现出不满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小凉，我来这里，是想和你告别的。”
麦小凉态度有些敷衍，她点点头。何天仿若能看透她的心思，他无奈开口道：“看见我真让你这么难受吗？”
麦小凉有些尴尬，她干笑一声，“没有。我只是不想引起别人的闲话罢了。”
就这样不疼不痒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沉默居多，说话甚少。终于，何天直奔主题，“下个星期我要结婚了。”
“那祝福你。”麦小凉笑笑，随口敷衍，心里早就五雷轰顶。
何天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麦小凉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兴趣，便沉默下来。麦小凉有些好奇他的新娘，于是问道：“是和上次的那位......”
话一出口，自己先惊了半晌，原来再次提及此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原来自己早已经恢复正常，被撕裂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伤疤已经慢慢愈合。淡忘疼痛是一件好事，淡忘一段历时数年的情感，却不免怅然。
何天开口：“我？和她？怎么可能？”
麦小凉一愣，“你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和我......”
何天脸色一变，嘴角微微抽动。麦小凉见状也就没再说下去。又是沉默。这沉默的时间久到仿佛一个世纪过去了，麦小凉以为何天不会回答了，她转身便准备离开。身后的何天再次说话了。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北方，“我并不喜欢她。有的时候，一些事一些念头都是一瞬之间决定的凸显的，往往一步错，步步错。我从没有想过和你分开，可是我......”他看了看麦小凉，大概觉得此时说这些有些搞笑，于是就停住，没有继续往下说。
麦小凉听完他的话，连声叹息也没有，她想，如果这话要是放在之前，她一定会火冒三丈大骂出口，可是现在她跳脱出来了，她心里没有什么感觉，不是麻木，也不是逃避，她只是不爱这个人了。她想起一句话，爱你是一种感觉，不爱你却是一个事实，一眼万年啊。她走上前去拍拍何天的肩膀，“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祝你幸福的，恩，在未来的日子里。”
说出这话似乎很容易，但是回过身还是有许多感慨万千的。麦小凉听到身后有低低的哭泣声，但是她没有选择回头。因为事已至此，他和她的相交人生真的可以画上一个并不圆满却必须圆满的句号了。再见旧时光，再见这巨大而忧伤的往日，人生是奇妙的，跨过去，就是海阔天空，有些人，生来注定不能同船，注定走不同的路。
想到这里，她愈发肯定旧时光是失了开局残了结尾，而新生活却是一场未知函数的解题，不到最后一步，谁也料想不到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如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