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同人）定风波》醉年

6、第二回（1）

　　第二回急行军羁囚往开封，宿蔡州途遇毁尸人

　　不知不觉间离开临安已有十余日，一路长行，虽非十分迅捷，然而子瞻山谷他们终究是读书人，哪里有如此行路经历，只觉在马背上颠的骨架都要散掉；清风明月两个书童跟着队伍连走了两天，几乎掉队，不得已买了头小驴把他们兄弟合用，那驴背上地方狭小，兄弟俩几乎是交叠在一起方才能挤下，自也是万分的局促。
　　这一队人马除了押监的王府实提刑有专配的马车外，随队大车不过两辆，除却晚间行走山路时可供子瞻他们休憩使用，平素只管驮送物资。那王提刑虽说此来公干，却带得不少的物事回京，子瞻他们连同清风明月两个书童，四人不过才两个包裹，那王提刑一人倒就装了两车的物件。然则看不入眼是一回事，却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除却腹诽，再无它法。是以子瞻每每心内赌咒发誓，终有一日做了高官一定要找遍这些官吏的晦气才好！
　　然而这队伍也有一件好处。那王提刑整日介靠在他那马车里，拉开个小窗帘透气，除此再不管事，子瞻他们便远远坠在队伍后头，这一路行来也算把事情反复比对议论了个够。此番死尸情状蹊跷，京里又是如此举措，两人虽不曾说出口，但总也隐约觉得，此事恐怕非同小可。

　　这一日晌午时分，车队终于行至蔡州。通告了当地府衙，递了路引并刑部特别公文，将疑犯及尸首寄到当地大牢内，一干人众方得在公馆里安顿。此后的路程就便要往东，先至应天府，而后便可得到东京。因应天府去往东京并无多少路途，是以中间当不得再有停顿，此处蔡州便是唯一休憩整顿之所。
　　众人一路劳顿，莫说那些兵卒，就是王提刑本人，神色间也是难以掩藏的疲惫。如今总算是到了一处地头，自是花天酒地，各寻欢乐去也。子瞻与山谷不耐此种，各自回房关了门，梳洗罢了，倒头就睡。
　　这一觉直睡到日暮西山。子瞻醒来时直觉昏头涨脑，倒比那日日在马背颠簸的日子更难过。房内清净，想来明月是过去隔壁同他兄弟挤一床了。无奈头脑昏沉身体乏力，不得已不顾斯文，扯开大嗓呼喝起明月。然则未几时，明月不曾喊到，倒把隔壁的山谷喊了过来。
　　山谷此时情状其实未必比子瞻好，多日白昼奔波夜不得眠，人都清减了几份，倒有些仙风道骨的神态出来。本来今日到得馆内也是一通睡的香甜，不想好梦半酣，却猛然间醍醐灌顶。他与子瞻房间毗邻，床铺又恰恰挨住同面木板墙，小小公馆本就简陋，木板间罅隙宽大，这一声叠一声的呼喝直仿佛就在耳畔炸响。
　　心叹怪到那王提刑始终要留在郡守府内，再不肯回公馆。却也耐不得友人声声呼喝，遂挣扎起身，绕来隔壁房间。
　　“怎地是你？”
　　见来者是山谷，子瞻自也奇怪，转念又了然：“那两个皮猴儿，怕是又去逛街玩耍了吧？”
　　“那是。他每比不得你我，虽则跟随左右这几年，也教导了不少圣贤书，只到底是稚龄孩童，又是极难得出门的，自然新鲜好奇。”
　　山谷边说边向屋内八仙桌旁一张长凳走去，想要坐下歇一歇，转眼却见友人寻不到小厮，倒也自己起身，便直接倒在空出的床铺之上：“你且让我再躺躺。你方才那呼喝声真可谓振聋发聩……”话语未毕，已是周公相约了。
　　子瞻不由发笑，却也不去惊扰他，自顾在桌上取茶喝了，便觉得肚腹之内阵阵空乏，两个小厮还不知何时才能回转，遂自行出了房间，向公馆外步去。蔡州地方虽则尚属繁荣，到底不比临安之类大州府，这公馆极其简陋，更是不备庖厨，若要果腹之物，只能自去街上寻觅。

　　转出门来，公馆前是不大不小一条街，两旁倒也有些铺面行人。此时子瞻方有些清醒，摸索怀中不过二钱银子，也只够几个馒头一斤牛肉，再打上一壶小酒。算来两人应也够，便自摸索食肆而去。
　　这蔡州地界位处京畿要冲，本朝太祖开国，这里便是争战不断满目苍夷，到如今总算百姓和乐，不复当日民不聊生，遥想当年那吕相为此辛苦操劳，此一生也算是功勋卓著泽被苍生。思及此，子瞻心内不免又唏嘘：总得读书治学如许年，哪个秀才不是怀抱功名天下，只又能由得几人施展抱负？一世碌碌也就罢了，更有时运不济者，读书读闷了，穷困潦倒，凄惨收场的也不知其数。似此，倒是颇有几分体会得山谷日日念叨的佛祖普渡众生；只不过求神拜佛始终不是正途，如果求神佛都有用，那世人也就无需再在尘世间苦苦挣扎了。
　　脑中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间走出老长一段，猛可里鼻端飘来一股奇香，当下那些念头便消散了个干净。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遂寻着香味，来到一处酒楼。
　　那酒楼不甚大，二层的楼面，小小巧巧的一栋，立在街口转角处，地势倒是极好，并且内里往来食客纷纭，着实热闹。子瞻看的心喜，尤其愈走近那股异香便愈发的浓烈，倘不是多年官场浸淫练就了一付好涵养，此时肚内饥肠辘辘，只怕就要口角流涎丑态百出。
　　不多时来到酒家门前，抬头，只见那牌匾之上大大的三个字：藿香楼。
　　子瞻喷笑，这酒家如此起名倒也别致。抬腿刚要迈入，不想身后破空之声突然袭来，方转念间，人已被卷入了酒楼内。眼前景物尚分辨不清，接连便听得身旁人众一时间扰乱突起，跌到的乱跑的无数，纷纷惊异喟叹：“啊呀今日来的巧了，阁主来了！”而后一道清冽声线，如金石坠地：“酒家，今日那两坛醉酿启封，可不能私藏。”
　　子瞻此时方才借了撞上旁人反弹之力，稳住了被劲风席卷乱转的脚步，直觉得心肝脏器总算归位，出窍的魂灵落回了身子中。长出一口气，心道：如此大劲力，莫非来的是妖怪不成？却又听得耳边一叠声的惊叫：“爷！大爷！你怎地在这里？！可曾受伤？”
　　回头一望，却原来是清风明月两个，不知何时也到了此间，各自瞠着无辜大眼，一脸焦急的望向自己，不由好笑：“你们这两个皮猴儿，哪有放着东家不管自去逍遥快活的！此时来急，倘若已然出事，那岂不是再也来不及。”转眼见两个小童眼中积起了水雾，到底教养这些年，也就狠不下心来再多训。便转回头，看那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此时酒家内方才纷乱的食客也大多安定下来，着小二扶桌椅擦洗弄脏衣物的，重新开吃的，倒也各得其所，只不过众人眼光总还是盯住了大厅中站着的那一班人马。
　　那一班人约略有双十之数，为首的是个面如敷粉唇红齿白的少年，相貌上乘，虽尚有一丝稚气，却已然透露出习武之人英挺气息，更有种浑然天成的气势，想必就是众人口中的“阁主”；另有二十余众各分左右侍立，都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背上背着金丝大环刀，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这酒家的当家已然出迎，正和那少年郎赔罪，言辞惶惶：“不知阁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阁主见谅。”语毕一揖到底，显见得对那少年十分忌惮。
　　那少年却不多言语，只是摆了摆手：“罢了，等你这两坛子酒已然年余，虚礼都免了吧，快点上酒是正经。”
　　见少年如此急切，那当家也是识时务的，连忙引路：“是是！阁主这边请。”顷刻，一众人都转往内厢雅阁，大堂内又复人声鼎沸起来，多是议论那阁主及其随从的。
　　见那一众人都走去里间，子瞻复又想起身后两个小厮，回转身，却见两个孩儿眼都直直的望向那一众人走去的方向。心内不由好气又好笑：真真是养了两个无有见识的。抬手一人赏一个爆栗，那清风就抱头“哎哟”起来，明月却始终愣愣的，末了掉出两句诗来，道：“身如空谷之兰，音绝四海之弦。”气的子瞻爆栗又多加两个：“这是何时教导出登徒子来了，还是个好男风的！”一旁早笑倒了清风，明月此时才骤然惊醒，登时臊的无地自容。
　　清风忙上前讨好自家主子并救助自家兄弟：“爷莫生气，这个什么阁主的人品样貌着实上品，爷这是日日与山谷先生为伴，方才不觉。却不知在这蔡州地界，这位阁主可算得上是天仙般的人物了。”
　　子瞻闻言又是好笑，山谷与他相交数十年，怎地今日才得知那人长的有如此之好？分明是自家小童在转移自己注意力。“如此，你们倒是狠知道这位阁主了？”
　　明月眼见得自家少爷面上颜色变化，怕他又发作起来，自己未免又要多吃几个热炒栗子，忙忙拉了子瞻在一张桌边坐下，一边喊了小二上茶点菜，一边道：“爷莫怪，实在是这个阁主在这蔡州地方声名响亮。”
　　子瞻本自肚内饥饿，见明月点了菜，干脆也就安心坐下，边嘱咐清风：“莫忘了给你家先生带些儿吃食回去。”回头示意明月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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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意外发现网上原来还有个叫苏东坡探案传奇的小说……8W多字，是否完结不明，性向也不明……
好吧那个和咱这个完全无关就是Orz
反正大学士一辈子其实也根本不是以刑侦出名的……不知道那位YY的原因是什么……囧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