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同人）定风波》醉年

1、第一回（1）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一回寻姨母偶救遇难人，送书信命丧临安府

　　山中行走数日，这一日出得山来，眼前依然丘陵起伏，间或夹杂碧色水潭，青天映着绿水，粼粼波光间飞鸟穿梭，早春星星点点的小花夹杂在嫩绿的草丛间随风起伏，霎时间便令人心旷神怡起来。此种仿佛世外的无人境界，让人无法想象此地去都城不过百十里。孟焦一高兴，脚下也不由轻快起来，只未曾想这般山光水色之下，竟是一个硕大的泥潭，这一脚下去，就觉脚下软软的几若无物，人却实实的陷了下去。心道不好，待要挣扎，却发现眼前竟无任何可以攀附之物，待不挣扎，整个身体却感觉越陷越深。“难道我今日竟要命丧此处？”心下慌乱，愈发剧烈的动作却让自己沉入的更加迅速，眼见的就快没顶，心道不好，双眼一翻，就便昏厥过去。

　　日暮西山，金红色余晖涂抹的城头斑驳泥红也显露出了一点璀璨，此地不似边境防守森严，但因是都城，总也有官兵把守城门，城头更有队伍不时巡逻，唐遂不想惹人注目，然而马鞍上那个依然昏迷的人实在是不想让人注意都不行，只是既然已经救了人，总也要救到底，不能就此往路边一扔便算了结。正踟蹰间，却见两名守城兵士已然靠了上来，眼角余光更是不断扫向马背上那可疑的死尸状人体。
　　“小弟家兄赴京，本拟同行，却不想家兄性急，未等小弟便自行上路。待小弟追上时已然路遇强匪，马匹细软皆被席卷一空，家兄更是被抛入池中，却不想命大，还未曾死，因此下小弟将其救起，本欲入城后请大夫相救，还望两位大哥方便则个。”心下思忖，此等说话便是傻子只怕也未必相信，此地是京都地界，别说方圆百里，就是方圆五百里，怕也是找不出一伙敢如此随意杀人越货的强匪来。于是又从怀里拈了两块碎银子塞入一名兵士手中：“大哥方便则个，方便则个。”
　　那兵士掂量了一下手中银块，回头向另一名兵士微微示意，两人便闪向了一边，放他一行过去，全不追究。暗道声侥幸，唐遂速速牵马入城，只恐慢一步守城兵士反悔，便又要横生枝节。
　　汴京地处中原之中，往来交通便利，又是政治重地，官宦齐聚，商贾云集。市面繁华正非一般市镇所能媲及。然而在众多林立驿馆之中，唐遂却直直奔了侑红院。只不过汴京人多半已然习惯奇闻异事，对此种情形真真见怪不怪，唐遂便一路毫无阻碍来至侑红院后门边，着小丫头莲香找杂用人将马背上人帮扶到后面客房内，又命一直等候在此的小厮二子速速去请大夫，自己略作安排便向后面主楼边竹林间一座略显隐蔽的小院落走去，那里正住着侑红院当年的花魁如今的老鸨，也是唐遂第一次正式照面的姨母侑霜。
　　说来唐遂来侑红院也有过几次，因此上丫鬟莲香都已经是及其熟识的，只这位姨母大人却一直未曾露面，只说姐妹情重，怕见了唐遂便会想起自己那早逝的姐姐，心中不忍，就此一推便是整整三年，竟是一面也未曾得见，今日骤然邀约，反倒令唐遂心中有些莫名忐忑起来。

　　侑霜已然年过半百，却依然有股仿若空谷幽兰的气质自周身发散出来，再加上本自没落大家出身，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在这倚罗乡里也算罕见，因此上即使这般年纪，偶尔仍需应付指名的客人，当然到此地步的，总都是真真风雅之士，是以谈心论性，再不涉男女之事便是。唐遂与这姨母见面，第一次便直觉，姨母绝非等闲，然而和亲侄子见面竟也要垂帘相隔，这却让人不由感到古怪了。只是身为小辈，又受人荫庇，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唱了喏，便乖乖站立一旁聆听垂训，一派大家子弟风范。
　　这边帘中垂暮佳人婉约道来，声音却也婉转悦耳仿佛年方二八，唐遂心道：莫非那些客人乐得与姨母谈心，这也是原因之一么？
　　“唐遂，我与你母从小姐妹情深，常作姐妹同侍一夫，终身永不分离之想。奈何世事弄人，那年你家祖被敌党所害，家破人亡，我姐妹也被发于官卖，姐姐命好，才入勾栏便被你父相中，虽说不是官宦人家，但是小商之富，又是专宠一人，算来也是奇缘了。只可惜你父当年从商，南北奔走，未两年便南下定居，就此我便和你母两地分隔，再无法见面。常常梦回萦绕，却不想再次得知音讯竟已是噩耗。”言及次，帘内人哀哀之声哽咽欲闻，竟叫唐遂心中也不好过起来。
　　“也罢，过往之事，再提也只是徒增感伤。侄儿，此番见你，丰神隽永，真有乃母风范，想来姐姐她泉下有知，也当欣慰了。今日姨母有一事相托，侄儿可愿相助？”
　　“请姨母明示，侄儿自当竭尽全力！”一抱拳，唐遂身上那股绿林之气隐隐欲现。毕竟混迹江湖这些年，早已是响当当一名绿林好汉，虽然父母给的皮囊无法更改，然而自身风格早已自成一派。
　　“我想烦劳侄儿去一趟临安，帮我给个故人带一封书信。侄儿可愿相助？”
　　“此事何难！请姨母准备好书信，侄儿随即动身便是。”

　　临安府金山寺后院
　　此时正当早课，偌大庭院里几若无人，只在翠竹掩映间，间或会传出清脆的落子之声。只见有两名僧人打扮的男子正然对弈的入神，然而头上却不曾落发，乌发如墨，显见得年纪尚轻。两人凝神下棋，踟蹰思忖间间或微微挠首蹙眉，却不期其中一人突然掷子而起，放声大笑起来：“如何！此处可是我第三次让子，你若再不服，天眼可鉴，我便要去这杭州城中逢人便说堂堂苏子瞻苏大学者棋品冬烘烂臭，万不可与之对弈，以免气动伤身倒落了个闲气争长短之名。哈哈哈，你也要愿赌服输，我们说好，一子一篇诗，这一围已然被我全然截断，再无法反攻，这里面足足有七子，当抵诗七篇。也罢，我也饿了，这寺中僧人也就要开早饭，你在此慢慢作诗，我先去寻些米饭馒头来吃。”说罢转身待便要走。
　　围棋另一面的男子却是头也不曾抬，幽幽的说到：“谁说此处便是断了？我若在此挂一角，长势见长，你便只能先置那七子于不顾而先救此地，此地三气，两路已断，你只能这样飞出以求突破，然后我再截此处，你因方才断我，后路已被阻，故以只得再飞，我便不用多计划，只需追着你截，五手之后将你逼至右角，一网打尽，且可一举解救中间那七子。山谷兄，你可看仔细了。”闻言那被称作山谷的男子低头研究棋局，发觉细细看来，竟真如友人所说，只需七手，方才那一围就会被完全突破，不由懊丧，长叹一口气道：“原以为一大早拉你来下棋，你便朦胧欲睡，我就能胜你一局。未曾想就因为觉得胜之不武，连让你三次，你却已然清醒过来了。果然既要投机，便由不得半点犹豫羞愧之心！”说罢又一次长叹，引得对面男子喷笑出声：“天底下能把投机取巧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怕也只有你山谷先生一人而已！”
　　两人正说笑间，远远走来一位小沙弥，手上一个红漆托盘，盘内装着两碗米粥，两碟馒头，一盘酱菜并两双筷子。那小沙弥行至两人面前，轻轻放下托盘道：“苏施主，黄施主，请用饭。”两人便不再斗嘴，都一起转过身来向小沙弥唱喏答谢。小沙弥又浅浅笑道：“阿弥陀佛，两位多礼了。我们主持吩咐了，请两位先生慢用，饭后还要请先生们到禅房论经，说今天要讨教法华经呢。”
　　“一定一定。多有打扰了！”方才还一付无赖样子的山谷先生，此时却宛然换了一副形容，举止优雅大方，动作间隐隐然竟有仙风道骨之感，只可惜旁边两碗热腾腾米粥上白雾缭绕，远远看去不似云雾倒像极了灶间。
　　只见那小沙弥道声打扰，就便离去，留他们二人用早餐。子瞻拿筷搅了一下粥，又叉起一个馒头，叹口气，开口道：“那老秃驴，不过多讨他一口饭吃，不想就便算计去我们这一响午光景，端的老谋深算，再不做蚀本生意。”“罢罢！人家既然已留你饭食，便陪他论论经又如何？禅印大师是有道高僧，我看倒是你，要多受感悟才好。省的就便在人家寺庙里，吃僧人饭穿僧人衣，由着人家小沙弥服侍你，一转身却还要毁僧谤道，倒好像人家留你是要专门与你计较。若然人家真的计较，只怕连留你都不会。”子瞻闻言只是蹙眉，不耐与友人多说，只一味指着山谷饭碗：“吃饭吃饭！”山谷不理会他，自顾慢慢搅那粥，等它慢慢冷却，却又道：“你今日衙门放假，横竖无事，我说个有趣事与你听，咱们回头也去瞧瞧。”
　　“哦？是何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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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自娱而写的，一章的字数很长，切几段发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