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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三十七 皇族的亲情(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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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荆无措地站在顾晨身边,似乎也有些吓傻了。他看着奔溃的顾晨,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局面。
他刚刚往顾晨靠近了一步,就被人扣住了咽喉。
安冉之抓着他拉着神志不清的顾晨往后退去。
顾晨眼睛带着泪,想要去抱曲言,身后的莫统领已经冲出来站在前面。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的曲家死士也冲出来,环住了聂家军。
“你们别动,不然你们的主子必死无疑。”安冉之朗声道,“顾荆杀害帝君,罪不可恕,你们身为顾国的将士,可当真要庇护这弑君的王爷?”
士兵没有后退,他们没有了王爷,却必须听从聂花容的指示。
聂花容回应了。他举起了手中的弓,对准了安冉之。
顾晨挣脱了安冉之,愤恨地看着安冉之和顾荆,却也知道不能意气用事。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停留在不远处的曲言身上。
曲言……
曲言……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冰冷的尸体。
“你们便不想知道,究竟谁杀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安冉之一字一顿地说道,把顾荆提在了身前,“就是他!”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荆王爷,你认罪吗?”
“是你?”顾晨这才回了神看过来,惊呼。
“的确是我!”顾荆看着顾晨不可置信的目光,似乎也有些疯狂了,哈哈大笑道,“我想杀了所有人,没想到聂花容误打误撞救了你,没想到顾景川真的让你做了这个位子,就因为我年纪小!”
“这位子过几年也是你的。”顾晨冷静地说,“你就这么着急?”
“我当然着急。阿姐女帝做得舒坦,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像除掉丞相那样除掉我!”
“荆王爷在开玩笑。”顾晨咬牙切齿,“朕封你为王爷,你的母亲为月夫人,赐你府邸,给你荣华,你却视我为仇人?”
“呵!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阿姐分明是想要用这些好处让我忘记自己应该得到的地位!阿姐答应了顾景川日后把位子传给我,却迟迟不封我为太子!王爷这个名号坐实了,我还有称帝的可能?”顾荆红着眼冷笑道。
顾晨心中满是失望,闭上了眼睛:“看来我是错了。”
顾荆跟她太像了。
原以为给了顾荆她曾经没有的温暖,顾荆就不会变成她。
然而顾荆到底还是皇家的孩子,和她一样,骨子里就没有信任二字。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聂花容,嘲讽道:“聂花容,你可听见了?顾昔的死分明与我无关,你还要帮着他?”
聂花容的眸子里闪过挣扎。
他没有放下手中的弓,抿嘴朗声道:“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安冉之淡然道:“聂公子若是收手,罪不至死。帝君已经死了,你们当真要弑君吗?聂将军既然没有出面,你们定然还留有余地,不是吗?”
聂花容想了想,突然笑了:“我知道了,安公子是在拖延时间。”
安冉之脸色一变,聂花容清喝一声,那些士兵便冲过来与莫统领的侍卫们厮打在一起。侍卫们根本不是士兵们的对手。安冉之只能拉着还要冲到前面抢尸体的顾晨往后退去。
顾晨哭叫道:“曲言,曲言!”
安冉之心头一痛,冷静道:“曲言已经死了。王上请万万保全自己。”
“你滚!”顾晨怒视着他,“别碰我!是你害死了他!”
“曲言已经落入他们手里,本就九死一生。”安冉之反驳道。
“呵!若是曲言知道你是这种人,定然后悔和你做朋友。”
安冉之这下也沉默了。
曲言死去的时候,都以为安冉之背叛了顾晨,还说出那番话来。曲言死去的时候,该有多难过啊。
“安冉之,顾荆许了你什么好处?”顾晨冷笑道,“无非是权势和金银珠宝。你只要把曲言给我带回来,我给你更多!”
安冉之神色恍惚地看着顾晨。
“怎么?给你做丞相,够不够?”顾晨恶毒地看着他,“曲言之前可还跟我提议过,说你定然是个好官呢!”
“曲言是我的朋友。”
“你不配!”顾晨恨声道。
“像你这样的人,早就已经污浊不堪,内心阴暗……不是吗?你根本做不到御史的铁面无私,你根本不适合留在大理寺。做我五年的丞相,你要王位我也给你,要子嗣我也给你,要自由我也给你,怎么样?”
只要你要,我就给你一个只手遮天的权利,让你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他低垂着脑袋,掩去了他一脸的苍白。
“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你不过是行人事,尽天道……你的天道又在哪里?”我咄咄逼人道,脸上满是杀意和嘲笑,“你放任丞相谋朝篡位,你笑看我沦落棋子,你与那些人狼狈为奸,只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你的人道天道又在哪里?你害我的,你欠我的,你一辈子都还不清。”
顾荆被打晕了扔给莫统领,让莫统领护在顾晨身边。安冉之深深看了顾晨蔑视的表情,走入了混战中。
顾晨有些后悔了。安冉之到底是帮着她的,隐忍那么久就是为了挟持住顾荆,说出真相。他不会武功,让他去带回曲言的尸体,无非是要他的命。然而她太愤怒了,愤怒到只想让他给曲言陪葬。
安冉之的确在拖延时间。
聂子昕控制了聂家旗下的兵马,但是顾晨身边除了死士,还有步军营的人。
任海也曾是步军营的人,却因为丞相一案被革了职。
他听见不远处传来整齐的步伐,不由得回白了脸。
他们的士兵骁勇善战,以一敌十,才能自信可以歼灭宫中侍卫。然而步军营的人,同样也是兵。
橘秧没有出手。他眼神冷漠地看着所有人,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有人扑过来想要杀他,却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身体里便裂开一个大口子。
聂花容冷峻着脸,看着走过来的安冉之,射出一箭。
安冉之看着聂花容的神色,淡然一笑,脚步不停,看着箭射入了自己的胸膛,仍旧大步走来。他把曲言背在身上,像是在交付什么任务一般,机械地往回走去,让聂花容迷惑地没能射出第二箭。
他也听见了步军营的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安冉之为何还是要走过来。
聂花容迷茫地看着远处的顾晨焦急地搂住曲言的尸体,眼泪涌出,真是爱哭。
安冉之在她的身旁倒下,似乎是晕了过去。
顾晨似乎哭得更凶了。
他仿佛看见那日烈火焚烧,他也不知道为何去救了她。
他仿佛看见幼时两位皇子都爱欺辱她,他在旁边看着,觉得自己不出手便不是共犯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很仁慈,却不知道最大的残忍,便是漠视。他趾高气昂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许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可怜的虚荣感和自尊心罢了。
他看见她倔强地承受着一切,却很少哭过。
如今另一个人死在她的面前,她却哭了。
她很爱他吗?
聂花容不懂,只觉得有些彷徨。
他的箭搭在了弓上。只要一松手,他就能杀了她。
他不会失手,他早就能杀了她的。然而现在,他已经没有理由杀她了。
那场大火都不是她放的,他到底在恨什么呢。
他长叹一口气,松了手。
与此同时,步军营的人赶到,将他们团团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