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天青之翼》飘蓬随风

3、第三章 风云起

　　匪首虎啸脸色变得苍白，不过他倒也是硬气，知道自己今天无法安稳地脱身，也不多话，握紧手里的刀，猛地将左手齐腕斩下，鲜血喷涌，一只手掌落在地上，妇人见此情景忍不住尖叫一声晕过去，一旁的书生连忙接住妻子的身子，脸色也是一片惨白，拼命忍住呕吐的感觉。

　　“你走吧……”翼虽说是被他的举动镇住，却因为长时间的孤独修行而性子越发淡漠，仅仅是沉默了几秒钟，淡淡地说道。
　　虎啸丢下佩刀，向前方拱了拱手，单手拽住缰绳，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的两个手下此时亦是吓得两股颤颤，老大走了，他们会怎么样？
　　这两个没骨气的家伙，突然跪下胡乱地磕头，嘴里喃喃：“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翼被他们嘴里大仙的称呼雷得外焦里嫩，嘴角抽搐，沉声低喝了声：“滚！”那二人宛如得了天大的特赦，P不敢放一个，爬起来健步如飞，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还是翼厉害啊，这么一下就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云天青等到安全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无力地笑着说道，清澈的眼神里除了佩服没有其它的意思。

　　翼从藏身处缓缓地走来，看到天青身上的伤，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从袖口的口袋里取出一颗莲子，递给他。
　　云天青笑着接过，开玩笑道：“这东西能填饱肚子吗？”说着就丢到嘴里，入口莲子立时就化了，随着莲子的入腹，顿时有股暖暖的气流向全身，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少年顿时捶胸顿足地惊叹，“这是什么宝贝啊，居然就这样被我吃了。”扼腕的模样令翼不由黑线。

　　“翼啊翼，这东西还有没有？”云天青小狗一样抓住她一边衣袖，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
　　翼嘴角微微抽搐，这家伙原来还是个财迷……

　　“没有了。”没好气地回他，从他的爪子里拽出自己的袖子。
　　那是她的灵力凝结的，只要愿意，还能凝结出成百上千枚，才不告诉他。

　　被救下的书生夫妇俩，书生等妻子醒了，搀扶着她行到天青二人跟前，慎重地跪下，惊得云天青连连摇手，直说“使不得，使不得，快点起来。”
　　夫妇二人却执拗地不愿起来，硬是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来。
　　“谢谢二位恩人出手相救，在下柳世封，她是贱内，我夫妇二人无以为报，来世必当结草衔环。”

　　“说什么结草衔环，出门在外大家要互相帮助嘛，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开始他还说得一本正经，可没多久就本性毕露地咧嘴笑开了。

　　“恩人说得是。”柳世封见少年并不难相处，再看那位出手的少女模样的仙人在一旁沉默不语却也没有拂袖离去，也就略微放松了心神。
　　“不要恩人，恩人地称呼，我叫云天青，她叫夜冥翼。”云天青大大咧咧地报出二人的名讳，惹来翼不赞同的一瞥，曾经的前世多如牛毛的骗子让她不愿轻易将名字告知，谁知云天青也不征求她的意见就把她的名字也报了出来，下意识地就蹙了蹙眉。

　　“这……”
　　“云少侠，夜姑娘。”反而是看上去柔弱的夫人大方地向他们招呼，于是柳世封也就不再纠缠在称呼上。

　　看着满目疮痍和已经断气的家丁，柳世封抹了抹泪，伤感地说道：“他们都是从老家跟着我来寿阳的家丁，以为是来享福的，谁知连家门都没进就魂断荒野，我真是对不起他们……”

　　“老爷，这都是命，我们只等安顿下来，再给他们的家人一些补偿也算是尽到心意，现在我们要把他们先安葬了，总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柳夫人显然是外柔内刚，经过了一番惊吓却能够冷静地劝慰夫君，那柳世封连连点头，只是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身上有不少伤，光是把尸体拖过来就累得气喘吁吁，最后还是云天青帮忙挖了坑，把尸体埋了，做了标记，只等柳世封他们安顿好了再来迁坟。

　　柳夫人在他们挖坟的时候去马车里收拾了下行李，值钱的东西还有少量的衣物和干粮就随身带走了，那些书什么的太重了无法带走，只得暂时把坏了的马车放到路旁的林子里用草盖住。

　　“不知天青兄弟你们要去何处？”柳世封来到二人身旁，云天青一直很热心地帮忙，这孩子跟人很自来熟，柳世封也是个性子好的人，一来二去二人已经是兄弟相称。

　　云天青挠了挠头：“我们也没什么打算，就是想到处走走看看。”
　　“好男儿志在四方，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有志气。”柳世封竖起大拇指，接着说道，“如若不弃，天青兄弟来我家盘桓数日，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好啊，翼，我们去柳大哥家玩吧？”云天青询问一直不做声的小翼。
　　翼正出神地努力分辨空气里的味道，除了血腥味、汗味、泥土味，草木的气息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清香，这股味道悠远安宁，到底是什么呢？

　　“翼？小翼？”云天青凑近翼，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见她依然在发呆，忽然调皮心起地捏住她的鼻子，顿时手下滑腻清凉的肌肤触感令他有些恍惚，心突然就乱了节拍。
　　幸好柳世封他们离开了去解还被马车绑住的两匹马，并没有看到他们这里的情景。

　　翼回过神，拍开他的手，摸了摸鼻子，怪责地斜睨他一眼，少年的脸更红了，连忙缩回手，在背后握了握：“你一直在发呆，我们要到柳大哥他们家去了。”

　　翼淡淡地“哦”了一声，反正到哪里都一样。

　　因为马车的车轱辘坏了，两匹马惊惶失措下跑的方向不对也拉不动马车，拖行了一段距离就停在那儿不动了，也因此他们还能有马骑乘，只是只有两匹。

　　四人商量了下，其实也就是柳世封和云天青商量，翼是不会发表什么意见的，她还在出神中。
　　“翼！”少年清朗欢快的嗓音，唤醒了还在出神的少女，微微眯起眼睛，少年已经骑上了马背，背光的脸上一片阴影，只能看清上扬的嘴角和一双闪亮的眼睛，他向她伸出了手。

　　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翼，你不上来吗？我们要骑马赶路哎，我只骑过几次，你不想骑骑看？很有趣的样子。”云天青露出大白牙笑得灿烂，翼却无语地想，没骑过几次啊，也就是说骑术很烂了？

　　“翼姑娘，寿阳离此处还有很远距离，我们还是快点赶路，说不得能在下午之前赶到。”柳世封骑着马过来，他的夫人侧坐在他身前，对翼亲切地微笑。

　　翼微微偏了下头，伸手搭上他的手，脚下微微用力，人已经轻飘飘地跃起，半旋身，黑色的长发丝丝缕缕，如瀑一般拂过身后云天青的脸，等她坐好，穿的是裙子就斜着坐，如此就不得不靠着云天青才行，感觉有些不怎么舒服，抓着他的肩膀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

　　“好了，可以走了。”柳世封他们已经走了，可他们竟然一直在原地不动，翼奇怪地看向天青，却看到他怔怔地低头看着她发呆，不禁笑了笑，想他刚才捏她鼻子，于是伸手也扭上他的鼻子，“回神了，还是说，你不会骑马？”

　　“谁……谁说的，我当然会骑。”云天青脸涨红了，两腿一夹马腹，马儿立刻向前奔跑，突然的启动让没有准备的翼一下子跌进他怀里。
　　“你怎么突然就跑起来了？”扶着他的肩就要直起身，云天青一手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抱紧我。”

　　热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脸突然红了，翼握了握拳头，心底不想照他说的做，可马背上可不是前世的轿车，经过的路也不是平整的柏油马路，凹凸不平的路面再加上云天青那不怎么纯熟的骑术，一颠一颠的震动，让她不住地后悔，还不如自己走路舒服，无奈之下，只得抱住了他的腰。

　　若是此刻她抬头，就会发现云天青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了，心情愉悦地更加快马加鞭，于是颠得更加厉害，翼只得更加抱紧他……

　　***

　　原来柳世封是来寿阳上任的县令，举家前来，不曾想还未上任就在荒郊野外遇到了劫道的匪徒，所幸，云天青他们赶到，及时救了他们夫妇。

　　已经派了人先过来打理好了府邸，柳家夫妇带着天青和翼来到了柳府，和家里的管家又是一番相见泪两行地诉说，各自唏嘘不已。

　　柳世封因为云天青和翼救了他们夫妇，自是对他们感激不尽，安排了最大的院子给他们俩居住，柳世封以为他们不是夫妻也是有婚约的，而云天青认为院子那么大，他们各人住各人的房间没什么关系，更不用提夜冥翼这个对古代礼仪毫无研究的人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没有关系的男女不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不过就算知道估计她也会嗤之以鼻。

　　留在柳府的日子估计是云天青最快乐的日子了，每天可以拉着翼到街上到处逛，打听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翼则发现了上次闻到的清香原来是柳世封车上的茶叶，上好的云雾茶，然后她发现自己这一世居然爱上了品茗，越是高级的茶越让她喜爱，那种悠远宁神的气息可以稳固她的修为。

　　云天青则喜欢帮翼梳头，每天早上等她起来了，他就会拿了一把梳子帮她梳理头发，因为外面的女子都会梳各种发型来代表她们是未婚还是已婚，一般披头散发会让人觉得不雅，虽然他觉得翼披散头发的样子很漂亮，可他心里也有一个私心，她披散头发的模样只能给他一个人看，在跟着柳夫人学了几天梳头的技术后，他就兴致高昂地包下了帮她梳头的工作。

　　柳夫人来院子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云天青正握住翼的一束长发，用心地梳理，看着翼的眼神非常温柔，而少女则拿着一本书正在阅读，手边放了一壶香茶，不时抿上一口。
　　这一对小儿女，她和夫君真是越看越心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天青，翼姑娘。”柳夫人在院门口招呼了一声，这才走进来，看了看翼的打扮，对云天青点了点头，“手艺越来越好了。”
　　天青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他真想能够一辈子帮她梳头，娘说过，他以后会遇到一个让他会为了她的喜而喜为了她的悲而悲的女人，那个人就是可以和他生活一辈子的人，他觉得自己已经遇到了。

　　“柳夫人。”翼放下书，站起来，将茶盘上倒扣的茶杯拿起，用滚水冲洗了下，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放到柳夫人面前。

　　这位少女貌似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唯有对品茗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不过她也不是总是要求要贵如千金的茶叶，对于中等的茶叶也并不挑剔，这点家里还是可以承受。

　　柳夫人点了点头，笑着说：“今天是乞巧节，晚上会有集会，还会有花灯会，我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去。”
　　“这个自然要去了。”云天青听到有热闹可凑，哪里肯放过。

　　后来很多年以后，每每想起这一天，云天青就会一遍又一遍地想，如果他没有因为喜欢凑热闹而拖着翼出门，后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然后每次他都会独自站在山顶眺望远方地苦笑，不论他有没有拖着翼出门，这种事还是会发生，那时候的他太过年轻，也太过无知，而这个世界的一切又是如此不公，所谓人类，对妖是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