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
-
“他还不愿意出来？”奥德里奇三世问道，被委员会临时抓去充当替代王储劳力的布隆兰第二王子暂时还无法从繁忙的公务中脱身回到亲人身边，哪怕他火爆的脾气至今已经毁坏了第七台电脑的液晶屏。
“是的，陛下，”杰夫恭敬地回答，“不过对康斯坦斯先生留在那里，殿下没有反对。”
奥德里奇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布隆兰的王后将手搭在了丈夫放在扶手上的手背上，眼中露出关切。
“恕我直言，陛下，我觉得凡多维亚宫并不是一个好的治疗地方，在这里殿下越来越疏远人群，他几乎不再对周围人表现出任何想要交流的意愿，就像一种自我保护，”杰夫犹豫的说道：“我想，是不是可以稍微给他一点自由，让他能够接触一下外界……”
索菲亚转头看向杰夫，“康斯坦斯的治疗没有效果么？”
杰夫不着痕迹的跳动了一下唇角，“事实上，也许他正开始采用另一种方法来解决问题。”
譬如说爱情？
虽然杰夫实在看不出那个冷静的犹如一个机器的康斯坦斯会有这种高尚的情感，不过喜欢讽刺人的刻薄与总是卖弄渊博知识的话唠，大概也可以归属为一种他还是个活人的表现？
“去问一下康斯坦斯有什么意见，”老国王叹息了一声，“埃文今天的精神看起来不错，明天可以让维伊去看看他，还有苏丹。”
杰夫目中露出了喜色，“好的，殿下，我这就去。”
“别担心，陛下，”看着坎瑟堡的管家躬身离去，索菲亚轻声道：“小维伊是个好孩子，他只是不愿意再去伤害人……”她说着哽咽了下嗓音，“先哲……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可爱的孩子们经历这种残酷的事情……”
奥德里奇揽住低声哭泣的妻子，让她颤抖的身体能够在自己的肩膀上找到倚靠，今天他们从医院得到的消息，足以让任何一个父母崩溃，而在外人面前，索菲亚却不得不一路保持着镇定，维持着她身为王后的尊严回到凡多维亚宫。
他们是布洛姆菲尔德，这就意味着一旦离开可以与家人独处的空间，他们就只能挺直脊背履行自己的职责，迎接先哲所降下的一切考验与艰辛。
“一切都会好的，我们必须坚持下去。”
布隆兰的国王抬起苍老的眼盼，看着挂在对面墙上的油画——那是一幅全家福，而画中年轻俊美的前任坎瑟堡公爵也正坐在他身侧，与他的妻子一同，向着兄长展现出和煦而幸福的笑容。
“他是罗德的孩子，他会像他父亲一样坚强，无可摧毁。”
在一场结束了一次让侍从们目瞪口呆的晚餐——康斯坦斯吃饭时的迥异举动不得不引人侧目，他的所有动作就像经过了准确的计量与校正，长大半个小时的进程中他除了小臂与嘴唇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关节活动过，甚至连餐刀每次举起的高度与斜角都一成不变——杰夫神色自若的组织人收拾善后，然后为他的殿下放好洗澡水与整理床单。
在以往，维伊尔温这时都会抱着自己的孩子观看一会儿泡沫电视剧或者阅读一些让人眼皮直跳的黑暗色调书籍，然而今天晚上，这位殿下显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享受睡前的空闲时光。
尤其是他洗完澡后看到某个思想应归属于无机物的家伙霸占了他华美的床铺的时候。
维伊尔温并不喜欢太多的人涉及自己的隐私，长年的自理生活让他完全可以不用像他“无能”的克拉尔哥哥一样，就连睡衣扣子也需要别人给他系，所以此刻的坎瑟堡公爵正裹着一条浴巾搭在腰上，沉默的看着坐在床上的苏丹。
他的叔叔竟然没有把这个“侮辱了王子尊严的无耻平民”赶出凡多维亚，还是杰夫的忠诚不知不觉中已经上升了到了让人高山仰止的地步，无论哪个，这都不是维伊尔温目前会喜欢发现的事实。
苏丹依旧坚持的带着他的眼镜，虽然他此时已经赤条条的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维伊尔温面前，难得的，他们两个人对对方都没有应有的羞耻感，他平静的开口，“历史记录显示，睡眠不足会让你脾气暴躁，你最好现在就躺下来睡上一觉。”
维伊尔温道：“你在这里，会让我的脾气更加暴躁。”
“这点我知道，你这几天都一直在努力的压抑着你内心的怒火，”苏丹淡淡的道：“不过这是我的床，我要在你怀里睡觉。”
维伊尔温眯起了眼睛看着他，“究竟是什么让你认为，你还拥有这项权力？”
“这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拥有？”苏丹微微侧头，目光中露出了类似于疑惑的神色，“从遵照你的指令来到这里以后，除非特殊情况，我都要与你睡在一起，你还命令我在与你呆在一起时打开皮肤感受器，这让我存储在人类肉块中的思维已经完全适应了环境，并且能在这种环境中完成应有的高速运转，我是你的所有物，照顾我是你的义务。”
维伊尔温缓缓笑了起来，神色动人，艳若骄阳。
虽然已经从维伊尔温的这种表情中总结出了接下来发生流血事件的概率峰值，但是一向可以用不知死活来形容的苏丹还是继续了他死板的声音，“为了降低你亲人的警惕性，我已经在外面呆了一个星期，那无法让我保持住我应有的理想状态，我要睡在这里。”
“指令的延续性所衍生的惯性思维？我可以再发布一个命令，从今以后你都可以享受你所追求的自由，”维伊尔温淡淡的笑着，他的声音轻缓，柔和，“并且可以让你记住一条定律，不是你认定的所有应该属于你的东西，都永远会是你的。”
苏丹推推快滑下来的眼睛，通过远高于常人的信息处理速度与庞大的数据库寻找到了适合的说辞，虽然他私心里并不怎么认可这种人类冠冕堂皇的借口，“要知道，船长，梵弥迦之所以强盛，成为当今世界的霸主，离不开他数量庞大，资本夯实的中产阶级，这类人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完善的法律观念，贡献社会财富与树立道德榜样，并且不会惹是生非，他们对社会的稳定与发展起着巨大的作用，让梵弥迦无论经历了任何危机与创伤依旧能迅速恢复，而这一切的最早起源都是因为1914年1月5日福特汽车公司的……”
他看到维伊尔温又拿起了那个十分眼熟的烛台，微微停顿，前所未有的简明扼要，“八小时工作制与高额薪金所获得未来收益要远远超于它所流失的微弱损失。”
维伊尔温微笑道：“所以？”
“你让我干活，就要保证我享受福利，这是正向激励法。”
维伊尔温仍旧笑着，他的笑容里有了些莫名的意味让苏丹看不明白。
“你在与我谈条件，学习的多快，不过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你就学会了所有人类都具有的……”
他轻轻的低喃着，“剩下的只不过都是交易。”
维伊尔温看着苏丹，“我应该满足你提出的条件，这样你才会愿意给我干活，公平的交易，对么？”
苏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维伊尔温的神情，他觉得自己应该否认这一说法，可是这种基于事实上的正确定义，却让在维伊尔温面前从不说谎的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维伊尔温敛下了眼睛，沉默的走到了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苏丹摘下眼镜，折叠好整齐的放在床头，然后扭头，看看明亮的床头灯，抬手关掉。
维伊尔温不喜欢夜明灯，被厚重的窗帘彻底掩盖，由黑暗笼罩的华美房间中剩下的只有沉默的死寂与压抑。
苏丹爬进了被子里，端正的躺好，顿了顿，向着身侧的背对着他侧躺的维伊尔温道：“你得抱着我，每个晚上你都会抱着我。”
身旁的人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
于是妥协，“那么，我抱着你行么？”
仍旧是一片无声的沉默，就好像他已经睡着了。
把这种反应归类于通常意义上的默认，苏丹机械的扭过身子，挪到维伊尔温身后，伸出双手就抱住了对方的腰。
摸了摸，又蹭了蹭，紧了两下，抓了抓手感，直到一直无动于衷的维伊尔温开始僵硬的握拳，苏丹竟然又爬了起来。
在被子里支起身子滚动到维伊尔温身前，抬起他的颤抖的拳头放在自己的腰上，苏丹闭上了眼睛，扭过去抱住了维伊尔温的胳膊，蹭了一下，感觉不对，然后又往下蠕动的挪了两三寸的距离，才贴着维伊尔温的胸口，听着胸腔里的心跳仿佛舒服的蹭了蹭，才不再动了。
而维伊尔温这时候却睁开了眼睛，抱着怀中赤身的人，目光有些空寥的看着眼前无法视物的黑暗。
鼻端淡淡的飘散出微弱气味，曾经无数次经历了鲜血的维伊尔温，十分清晰的知道那种味道所意味的是什么。
他探出手指，几乎不用刻意去寻找，就能摸索到道苏丹隐藏在发丝中，那种触觉突兀的凹凸感。
维伊尔温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从双唇发出，“你自己缝的？”
苏丹小幅度点点头，“你可以放心，我销毁了所有染血的布料，针线使用的是普通的缝衣用物，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维伊尔温沉默了一瞬，放下了自己碰在他头上的手。
“闭上你的嘴睡觉，苏丹。”
怀里的家伙听话的闭上了嘴，不过下一刻，同样死板的声音却冲入了脑海。
【人类情绪的产生离不开脑物质分泌与激素在血液中传达后对特定部位的影响，如果这种比正常平缓心跳偏离0.5个百分值的情况叫做喜欢的话，那么我喜欢你这样叫我，船长，那让我听上去不再像是一个玩具……】
感觉到维伊尔温的呼吸停了一瞬，苏丹微顿，但还是在难得不被阻止的情况下继续絮叨，【虽然“蛋蛋”这一称呼在人类雄性体上有着在心里意识中不可替代的位置，因而不能被归结为一个玩具，不过对于某些特殊消费者，他们显然把一类职业的从业人员的这一形状特征当做可以玩弄的乐趣，这类人在心理上不可避免的存在偏离倾向，而工作压力，人际交往的困扰也往往能加重……】
“咚”的一声，某个话唠的家伙被高傲的王子殿下踹下了床，并且自己白嫩嫩的屁股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苏丹看看维伊尔温，然后默默爬起来，钻到床里，蹭了蹭，然后又起来，在被子里支着胳膊挪蹭到维伊尔温面前，抬起他的胳膊将自己环住。
而这一次，维伊尔温却不再僵硬，任由他随意作为，并且把耳朵贴在他心口的位置。
记录下了维伊尔温心率变化的苏丹闭上了眼睛，在这几日来第一次真正的做到了放空了这个身体的大脑，昏昏睡去。
他并不太着急，因为他在未来将会有很多时间，来查找和学习这种跳动的节奏究竟代表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第五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