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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如选择死 ...

  •   自南宫维拜托雪菲若买奶茶的那一天晚上起,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从一数到七的这七个日子里,南宫维始终没有见到雪菲若的身影。

      就像是印证了南宫橘曾在心中冷笑着感叹的一般,那本该是普普通通,留给每个在校高三生用于复习温书的下午,南宫维终究是没等到雪菲若的奶茶。
      南宫维漫长的等待持续了足足三个小时的晚自习,却没能够等来那个面色有些苍白,用围巾包裹着奶茶匆匆跑来的单薄身影。

      南宫维也并不是好脾气的人。

      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她的火气便开始不受控制般,直线往上飙。
      那一晚的晚自习雪菲若没有出现。
      ……
      南宫维有些担心,但是,不知出于何故却是没有发短信或是打电话询问。
      原因,要怎么去描述呢……
      因为即使在南宫维心中,雪菲若是无比重要的、无比亲近的朋友……那单薄的少年般的女孩,给南宫维的感觉里,依然带有一分分剥离不去的陌生和冷漠。
      就好像雪菲若永远站在某一个圈子里。
      圈子里永远只有她一人。
      她会隔着那透明的圈子,戴上假面般向周围的人嘻嘻哈哈地笑。
      却总在一个人时,变脸般沉默下来,脸色苍白,眸子安静。

      这样的人。
      是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来靠近她的世界的。

      所以,分明急切地想要询问些什么的南宫维,这样沉默了一个晚上。
      而第二日,她以为小若会来。
      起先的起先,安排晨读的课程离开始还有那么几分钟开始的时候,她尚还单纯地以为,小若只是迟到了。
      当时她甚至会没心没肺地想,等小若被罚扫地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笑话她,看这家伙还敢不敢天天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压点准时踩铃进教室。
      想到自己终于能取笑雪菲若了,南宫维笑得幸灾乐祸。

      她们学校的铃声很特别,总是反复无常。
      那铃声有时七点二十准时响,有时七点十九提前响,有时七点十八变态地更早响,但每一次,毫无疑问的,非常神奇的……都是在雪菲若感叹一句“累死……好热……”并无精打采地拖着步伐走进教室而后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后,铃声才会叮铃铃地响起。

      扫一眼雪菲若脸上无比淡然的表情,南宫维会翻翻白眼说“难不成你跟打铃的有一腿?!”。

      见过侥幸没有迟到的,但是,目光这样沉着的侥幸险些迟到者,南宫维是第一次见。故曰,雪菲若是很神奇的生物。
      ……
      而后雪菲若懒得与她计较似的,微微一歪头然后平静地开口,铃声是自动响的……是我人品太好。
      于是南宫维被气得血崩。

      她们的对话往往是如此。
      外表显出几分孤僻的女孩总会这样淡然地微微勾起唇角,毫不在意地与自己的死党兼同桌狂侃。
      只是每一次的打趣道,每一次的开玩笑,每一次的嘻哈闹腾……
      那双眸子都是异常的平静,仿佛从不曾掀起点滴涟漪和波澜。

      第一次南宫维见到雪菲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面容清秀,性格宁静的少年。甚至,在不知情的时候,还偷偷将雪菲若列入了所谓的“狩猎清单”。
      当从弟弟南宫橘口中得知雪菲若其实是女儿身的事实时,南宫维还震惊心痛了很久。
      ……

      那是两个女生相识的契机,而最早是谁先开的口,又是谁先敞开了心扉,这些细小的片段往往被时间的洪流冲刷地无从寻找,然而她们之间无从道明的羁绊,却是历久弥新。

      南宫维是雪菲若学校里唯一的朋友。两人虽常常讲不到一块去,感情倒是很铁很纯真。
      至少,南宫维是这样坚持相信的。
      ……

      其实,雪菲若你上辈子是闹钟吧!
      最后,南宫维感叹着总结。

      然而今天,雪菲若没有来。
      一节课、两节课……一上午都过去了,南宫维有些不自在了。
      下午就会来吧……可能小若又闹胃病了,或者感冒了也说不定,下午应该会来的。
      南宫维这样安慰自己。
      然后一下午又过去了。
      雪菲若的座位仍然空着。
      南宫维不爽了,不爽中参杂着她死也不会承认的寂寞。

      小若身体不太好,鼻炎很厉害,又总是感冒,到了冬天手脚冰冷,穿再多也仿佛没用,整个人如同冰棍一般。
      ……
      小若……是生病了么?

      南宫维尝试着发了短信。
      没有回应。
      她打电话。
      ……
      没有人接。

      这样一过,竟是七天。
      一周了。
      雪菲若仿佛人间蒸发。

      一周后的那个星期一,南宫维决定去雪菲若家里,用她的话来说,她要“一探究竟”,即使真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帮不上忙,至少,她要弄清楚情况,至少,她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雪菲若,她还关心着她。

      因为是走读,所以雪菲若一家在这所寄宿制高中的附近租了间小房子,两室一厅,近一百平米,不算大,但往往拾掇地干净整洁,给人无限亲切温暖的感觉。

      有家的味道。
      第一次来的时候,南宫维这样描述着。

      那是离学校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隔了一条小马路,走过一段隔着幼儿园彩色铁栅栏的石砖路,拐弯进入一道漆了黑漆的铁门,走走绕绕拐拐便能到达雪菲若住的那栋楼。
      南宫维一般都是抄近道走的,草坪上有一条长期被行人踩出的小道,那种纯天然的泥土路到了雨天或是雪天便成了烂泥道,一脚踩上去就像和稀泥似的,鞋子连同裤子一起洗了泥巴浴。
      于是这种时候那小道便如同虚设般根本不能走,至于平时,那条蜿蜿蜒蜒的泥土路还是挺吃香的,学生都爱从那走。

      雪菲若也是如此。
      一个人一个人,去了回了,过来又过去,这样安静地背了、提了许多的参考书在那条路上行行走走。

      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这段路上,南宫维会不知不觉地走走停停。
      也许是她知道,雪菲若一定会有这样的习惯。
      那样一个喜欢低头走路,心里却装着大千世界和高远梦想的女孩,有着少年般的犀利和淡漠,却常常因为路边的小花而驻足停步,细细观赏。

      但是今次南宫维没了这样的兴致。
      ……
      她是骑着自行车出校门的。
      一路上南宫维骑得飞快,这辆淡紫色的自行车是她为了周末放假回家准备的,现在则成了保障她赶在自习前到教室的必要工具。
      骑着自行车抵达那漆成黑色的铁门后,南宫维将自行车靠在铁门边幼儿园的彩色栅栏上锁好,随即矮下身,通过铁门上的破口钻进小区。

      不知为何,靠近那小区的时候,南宫维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一阵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寒颤。

      大概是穿得有点少,今天天凉的缘故。
      南宫维不愿多想,便这样理智地安慰自己,并加快了去往雪菲若家的步伐。

      迫于急切的心里,南宫维走得很快。
      雪菲若住的那个小区治安并非很好,毕竟是从回迁户手里租来的房子,整个小区基本上也称为是粗制滥造的水平。小区的最下层并没有大铁门,南宫维到达目的地后,径直上楼走到第五层,按响了门铃。

      悠长而熟悉的短暂铃声后,开门迎接她的是熟悉的身影。
      虽说是熟悉,但是……

      难免,有点失望。

      来开门的是雪菲若的妈妈。
      站在门口的中年妇女穿着并不流行却也不显得老气的衣服,披肩长发剪得整齐,没有烫卷也没有拉直,很是自然。
      那就是雪菲若的妈妈,据说是个手很巧,能织各种毛织品,又烧一手好菜,工作家里两不误的神奇女性。

      南宫维经常来雪菲若家里做客,自然对对方的母亲格外熟悉,而雪菲若的母亲呢,有着亲切而善解人意的性格,自然也认识了这个有点小脾气但是内里却活泼善良的可爱小姑娘。
      雪菲若的妈妈喜欢可爱的东西,也似乎看谁都很可爱。

      她是雪菲若的妈妈没错。

      但是,当南宫维提及“雪菲若”这个名字时,那正用腰间围裙擦干手上水珠的妇女,露出一脸迷茫不解的表情。
      “雪菲若?”

      南宫维愣了足足一秒。
      大脑里一片空白。
      不知所措。
      张口结果咬到自己的舌头。
      唐唐突突。
      张口结舌。
      驴头不对马嘴地含糊应了一串,而后,落荒而逃。

      雪菲若的妈妈只有一个儿子。
      那儿子和南宫维在一所学校上学,不过,学的是文科。
      雪菲若的妈妈不知道有雪菲若这个女儿。
      雪菲若的妈妈像是失忆了。
      雪菲若的妈妈忘了自己的女儿。
      雪菲若被遗忘了。
      ……
      都是这么了?!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

      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嗡嗡”的声音充斥在整个病房。
      躺在雪白病床上的女孩再一次静静将脸转向她身侧的男人,纯色的黑眸中像是写了一句疑问。
      可以接么?
      大概,她的眼神是在示意着这样的疑问。
      交叠双腿坐在木椅上的男人,暗金色短发,蓝眸,鼻梁很高,嘴角的线条很美,轮廓分明的脸庞同时结合了西方与东方特有的美感,那应该是混血种。混血儿天生就是好看的。

      J自然察觉到女孩的眼神,同样,他也以一种含蓄的方式给予了她答复。
      暗金色短发的男人轻轻摇摇头。
      他微微合上盖满长睫毛的眼睛,黑睫毛下湛蓝如海又似天空的瞳仁漂亮得吓人。
      这个人,上帝塑造他时到底有多么天理不容。
      这个人,他的笑容仿佛真的能将太阳也比下去。

      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真实。
      她也会越怀疑,越排斥,甚至,越反感。

      手机一直在震动。
      而后,像是打来的人终于放弃般,震动声停止。

      雪菲若却觉得,耳畔间依旧回荡着那挠着人心房的“嗡嗡”声。

      女孩像是很听话,一直没有伸手去碰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

      其实,并不是因为乖,而是因为不确定伸出去的手是否会遭遇刀刺或者被砍断这一类的残忍待遇。

      J已经把该向雪菲若交代的事情说清楚了,关于他们所在的Tarots组织——能让她知道的相关事情,她已经弄清楚了。
      以及接下来她要做出的选择极其后果,他同样毫无保留地叙述清楚了。
      J说得时候,会有隐隐的心痛。

      他说,接下来的你只有两个选择。
      现在死。
      或者,日后,代替我们死。

      没有拒绝的权利。
      拒绝的话,就杀了你。

      他却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后,女孩竟会忽的抬头,用那双死水般沉寂的眸子定定地看他。
      ……

      “那你动手吧。”她竟然这样平静地说了这五个字。
      ……
      那你动手吧。
      她说。
      仿佛对人生再没又一丝一毫的留恋,竟然就这样轻易地说出口。

      好像从不把死,放在心上。

      ……
      听到女孩这句话的时候,J很震惊。
      他会感慨,那一次阿修罗的暗杀到底给这女孩带去了什么,让她在这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内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反正都是要死。
      似乎死在你手里会好些。

      至少,你长得好不错。
      其他姑娘们不都幻想死在美型吸血鬼手中么。
      那似乎真要死的话,被你杀掉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分明找不到对死亡的恐惧。
      ……也许,是再也找不到了。
      ……
      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很多。

      那一天黄昏时发生的暗杀,算是阿修罗正式宣布叛变。
      他的行为已经严重忤逆了世界牌持有者的意愿,对继任愚者动手,这已经可以视为是对Tarots组织的一种挑衅了。
      菲莉娅的死,以及她的愚者之位被迫废除这一事,Tarots成员都有或大或小、或强烈或轻微的反应。
      而像阿修罗这样公然叛变的,唯一无二,再没有别人。

      那一晚要不是J及时出现,或许雪菲若就会死在那里。
      至于见证了那血腥一幕的之月少年,连他本人都不确信当时的自己是否会被阿修罗拉拢而对雪菲若见死不救。
      也幸亏是J的及时出现,救下雪菲若的一条命,也免去了之月少年犯大错。
      ……
      目睹愚者遇刺而不救,同样是重罪,完全可以被视为叛变行为。
      若不是J及时出现,狱之月极有可能对雪菲若的死视而不见,从而酿成叛变大错。
      所以,J才会在及时赶到时,无奈又带些责备地叹气道,之月你太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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