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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眼睛……被刺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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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塔罗无比地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答应了这个小丫头的要求,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招了个徒弟。
所谓练武之人必然要挨打被揍,而基塔罗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再怎么说他跟之月少年打起来时虽没有动真格,却也毫不避讳地把三叉戟往对方要害上扎,但现在他收的徒弟是个丫头片子,要真弄伤了,他不确定J会不会一把火烧了他的别墅。
……
正式的训练安排在雪菲若唯一能抽出时间的周日下午,跟J商议好之后,雪菲若周日中午便能离校,跟着基塔罗对打一下午而后吃一顿烤肉回校继续学习。
在高三这种家长孩子都发了疯似的为了分数拼命的阶段里,会产生练武念头的恐怕也只有雪菲若一个了。
可偏偏就祸不单行。
第一个周日的训练围绕着雪菲若的体能进行,女孩的身体素质显然差的要死,基塔罗隐约记得自己初见她的时候她还没这么瘦,现在这个丫头明明食量不小,身体却精瘦地可怜。
……
是因为贫血的缘故吧。
最近一次的输血是周三的下午,第一、二节课的时候女孩的脸色便明显不对,苍白地吓人,而坚持到第三节课的时候,她便因贫血直接在课堂上晕倒过去,险些就被吓呆了的老师和同学送到医院,幸好有杰斯特在校医务室接应,给她输了血才挺过这劫。
问她喜欢什么武器,她倒是答得干脆,无比自然地就说“镰刀”。
要那种血红色的比人还高的巨镰,一端是华丽的镰刃,另一端是尖锐的蝎尾。
基塔罗扶着额头感叹地摇摇头,弄来一把斧头让女孩提着砍,果然那丫头只挥了两三下就胳膊发软,她攥着斧柄的指节发白,但是瘦弱的身子使不上力。
光是健康就成问题,别说变强,再这样下去,她甚至还挺不到正式的授牌仪式。
……
雪菲若的体制问题让J和基塔罗都很头疼,对此杰斯特的解释是女孩需要新鲜的人血,当然她本人是不想喝的,找个机会大运掉往她嘴里灌,比较有可能。
……
可是,祸不单行。
训练开始的第二个周日,基塔罗在女孩学校门口一直等到两点多,也不见人影。
周日中午,包括那一整个下午,是住校生和走读生都可以出校门的时间段,这种时候值班室里的大爷往往乐得清闲,窝在摇椅里自在地读报小憩,中午十二点至一点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那时候学校自动开关的大铁门会敞开到最大幅度,拥挤着的学生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去,一点半过后,出校门的学生就零零落落地越来越少。
高个的黑发男人一直站在校门门口耐心地等。
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身材匀称健硕,简单的黑短发和黑框眼镜,脸庞是那种特别好看的消瘦,他时不时会用蜷起地食指推一下眼镜,玄黑的眸子盯着渐渐静谧的校园。
接近两点的时候,男人抬腕看了眼手表,微微皱起眉。
昨晚联系的时候并没有听说女孩中午有什么特别的事,或许是被人拦住在问题目,或许是有些特别的事情要去处理。
……
基塔罗猜中了后者,虽然那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猜中。
——因为他绝对想不到在那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
男人神色淡然地凝视那条蜿蜿蜒蜒通往门口的小路,路两边是低矮的剪齐的灌木,绿油油的叶片争先恐后地扑入他的视线,当男人将视线从那从碧色中移开时,他看到了自学校里面,远远地沿着小道走来的两个人。
高个子的医生,手臂上搭着他的白外套,瘦小的少年似的女孩,用一只苍白的手捂住自己的左眼。
……
对经受住死亡考验的雪菲若而言,那或许并不算是个噩梦。
只是发生地太突然,太凑巧,太不可思议,太让她措手不及。
……
站在校门口的男人显然寻见了他要找的人,然而当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身影的时候,他眉间的皱纹也在一点点加深。
两个人一点点走近,沿着蜿蜿蜒蜒的小路走近,经过碧油油的矮树丛,两个人的身影一点点清晰,女孩身侧的男人个子特别高,是外国人,随意剪短的短发在阳光下反射水晶一样漂亮的光泽,他一只手臂上搭着那件医生习惯性套上的白大褂,另一只胳膊环住女孩的肩膀,显然是扶着那苍白的女孩,防止她摔倒。
走在他身侧的女孩瘦小清丽,面容若少年,皮肤苍白,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左眼,另一只手不知放在何处,两个人走的都很慢,显然是男人在迁就着女孩的步速,苍白的女孩走得很小心,似乎很难稳住自己身体的重心,很多次快要摔倒,都是男人在扶着她。
杰斯特扶着雪菲若走到接近校门口的时候,抬眼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基塔罗。
因为特殊的发色眸色,Tarots组织的多数人在出门时都会佩戴隐形眼镜,也有为了省事的直接在自己的身上覆盖上一层幻术。
当然,这层薄薄的常人无法察觉到的幻术,在同伴眼中便如同稀释数倍的雾气一般,影响几乎可以忽略。
所以基塔罗看到的是那银白长发一身黑西服的苍白吸血鬼,搀扶着他身侧同样苍白的女孩向自己走来,而这只吸血鬼看到的,便是校门口那道深海蓝色的身影。
杰斯特将女孩送到校门口,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始终低着头盯着地面试图好好走路的女孩这时候才抬起头,看到了一直等在校门口的基塔罗。
一时间女孩脸上又是那种面瘫似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她消瘦苍白的脸庞上干净地不留一丝表情,纯粹如死海的一只黑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就像浸在墨汁中的月食,黑得吸收所有光芒。
……“其实也不是很碍事。”
见到基塔罗的第一句话,雪菲若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兀自这么说了一句。
其实真的不是很碍事。
只是绷带缠得不太好,挡了一点右眼的视线。或许……或许还因为左边的重量少了那么点,或者是麻醉剂的药效还残留在体内,所以现在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
不过没什么的,过一会会就好。
毕竟一只眼的生活,她也并非不适应。
慢慢地都会好起来的。
……
那恰好是节数学课,雪菲若是跟在班主任后面带着浅浅的笑容走进教室的。
那天,心情特别好。
或许是因为问了题目得到解答的缘故,女孩会像所有世界很小的学生那般,为了班主任一个笑容暗自高兴很多。
但是何岳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
只是在黑板上抄上一道题的功夫,转身间便听到了班里学生凄厉的惨叫声。
他面色苍白地转过身,一眼就望见了班里那最抢眼的女生,她消瘦的身子微微躬下来,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左眼,但是,隐隐约约地就看到暗红的液体从她苍白的指尖流出来。
……
那一瞬间他觉得像在做梦。
班长最先反应过来,虽是女生却雷厉风行的姑娘立刻喊着大家打电话拨110,那消瘦的女孩就坐在班长身后,她按着眼睛站起身,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声音沙哑地说先去医务室。
……
一个吸血鬼居然当学校的校医,真是离奇。
几个学生自告奋勇地要送雪菲若去校医室,女孩本想拒绝,因为只是眼睛流血并不影响走路,何况她流血的时候不想靠近任何自身生产血液的生物。
……可是转念想一想,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她现在伤了一只眼,理论上没人陪伴是无法活着抵达医务室的。
退一万步说雪菲若也不想承认自己不认得医务室在哪。
她在学校没怎么生过病,满脑子学习,还当真没把医务室当回事。
……
所以她沉默地点点头,任由两个女生跑到自己身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一个扶肩膀另一个架胳膊,慌乱中还有谁塞了一大卷餐巾纸放到雪菲若怀里,女孩就用餐巾纸捂住左眼,一会不到大团的纸巾上便被染成血红。
……
而女孩的同桌已经惊呆了。
那个少年的面色如纸一般苍白,两眼涣散。
其实只是后座的人掉了只笔在地上,雪菲若和同桌同时弯下身来捡,但偏偏是同桌的少年先捡起了笔,在不知道雪菲若同样低头的情况下。
少年拾起笔,笔尖向上地拿起来想还给对方,上课途中,看重效率的高三生们习惯用极快的速度捡地上掉落的东西,加上雪菲若的左眼看不见,便被向上的笔尖扎个正着。
——血一下就喷出来了,少年惊呆了,后座的人女孩放声尖叫。
……
班主任顿了几秒,直至两个学生架着女孩走到班级门口时他才反应过来,吩咐班长带大家上自习,连忙向门口的方向追去。
……
眼前,莫名地晃过问题目时女孩微微露出的浅笑,一时间觉得明晃晃的比阳光还刺眼。
校医是个银白短发的外国人,脾气温和性格率性,一直是女孩子们追崇的对象。他很会看病,药开的也不贵,很受学生欢迎。
杰斯特打发走了送女孩来的老师和学生,把女孩拉到房间里关上门,他的手包裹上幻术之后是那种白中发红的颜色,就像个普通的外国人。
杰斯特关严房门顺手将门锁锁上,指了指电脑桌前的板凳让雪菲若坐过去,自己到连通的小房间里找血袋和一些止血的东西。
女孩却是意外平静地坐在板凳上,小心却幅度很大地环视着房间,一圈看下来没找到纸篓,她便把被血浸得湿润润的纸巾甩到地上,干脆地起身弯下腰,走到水池边仰起脸,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地用水冲流血的左眼。
杰斯特拿着拿着血袋和药回来,抓小鸡似的拎着女孩的衣领把她揪回来,先把血袋的一边塞进她嘴里,吩咐一句“咬”,随后拿着药棉开始擦女孩眼睛周边的血。
因为流血,女孩觉得喉咙发干,不等杰斯特的吩咐,她便已经用尖利的牙齿扯开血袋的透明包装,吞咽般地喝着袋中的血。
……
“她只是左眼的眼角膜受损,理论上不影响视力,所以,别把她往医院里送。”
接到杰斯特打来的电话时,J收拾处理之月出差期间留下的烂摊子。
当听到女孩一只眼睛被戳瞎时,他险些手一抽把电话摔了。
“正好依次为契机,否则她的左眼迟早会暴露。”电话那头的声音很镇定。
的确。
毕竟女孩的左眼本便看不见,即使隐藏地再好,仔细盯着看的话,那只没有焦距的眼睛依旧会暴露。
她还不是愚者,他们无权也不能在她身上覆盖幻术。
这倒是解决了J一只头疼的问题。
……
两百米的椭圆跑道,红底白线,围起一块铺满假草的绿地。
……
金色的黄昏下,锻炼的人渐渐少了,层层叠叠的阶梯状观众席上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场地里空旷而寂静。
“我不要眼罩,丑死了。”
三圈。要死了。
跑完之后女孩摇摇晃晃地站稳,汗津津的小脸,额头以及两颊边的头发都濡湿了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即使六百米的慢跑也没能让她的脸上出现些微的红晕,但此时她正扯着嘴角盯着斜晖下监督她训练的男人,一脸不满。
基塔罗觉得头疼,没由来的头疼。
“去,再跑两圈。”
“再跑十圈我也不要戴眼罩。”女孩顶嘴。
“那你就再跑十圈吧。”
“……恶魔。”
“二十圈。”
“……”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