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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 遗诏 ...

  •   整夜守在先皇灵前,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太子如今怎样。深夜,寒风呼啸,宜妃刚刚晕眩倒下,被容妃送回寝殿,如今偌大殿堂里,只余下我一人。

      眼前烛光明明灭灭,让我有些诧异,总觉有些不对。不一会,白帘后一双战靴显入,我刚想大喊,却看着人影飞速揽住我,捂上我的嘴巴。

      熟悉的怀抱,让我眼角微酸,眼泪不自觉地流下。嘴唇颤颤地,竟发不出一个音节。

      “是我。”耳边响起轻轻低喃,却让我的心抑制不住地颤抖。是他,是他,翕儿,我的翕儿回来了。

      很快,身后人影离开,失了温暖臂弯,心下一空。我静静看着他缓缓走进灵柩,漆黑的身影停在灵柩前,手掌反复抚摸灵棺,随后重重跪下。磕头声清脆传来,一声盖过一声,重重敲击在我的心上。

      “父皇,儿臣回来了。”随后,我看着他匍匐在棺木前,久久不起,肩膀似有微微抖动。

      我上前几步,尝试几次开口,却总是无音。伸出想扶起他的右臂,却也不自觉放下,收起。

      许久,他终于回身,静静看着我,随后叹息一声,似苦笑:“原你与父皇是这般情深?”

      我一愣,顺着他的眼神,我抚上脸颊,却是湿润一片,原在看见他的那一瞬,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他嘴角长出细密胡渣,皮肤也黝黑不少,原本单薄的身子愈发健壮英挺,眉目见一股凛然英挺。他变了,这些年,想必经历了许多,让他成长了,不再是当年子晏河上的腼腆少年,他已然可独当一面了。但,不论怎么变化,他都是我的翕儿啊…

      我知道他误会了,却也无力解释,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只能转开话题道:“你,为何过来,你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四周都是宁王之人。”

      他凄凉笑了笑,“父皇离世,身为儿子,未见着最后一面,难道如今连守灵都不能么!放心,我既然入得了这,便也离得去,谁都拦不住。”

      看着他凌厉眼眸,我有一瞬间的错觉,曾经那个单纯的翕儿已经不在了,如今在眼前的人,竟是如此像先帝,甚至比先帝来得更冷清狠厉。

      “翕…太子还是早些回去,以防万一。明日朝堂,自有百官见证遗诏。”

      他看了我许久,才道:“呵,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我已经部署好一切,即便你们全部坚持父皇临终遗言立宁王,甚至出示遗诏都无妨,这江山,必定是我的!”

      我摇头,不敢相信这话从翕儿口中说出,“我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外边有脚步声,我焦急万分,却看翕儿眨眼间便消失在我眼前,这才放下心来。

      走进来的是一身白衣素服的宁王,他看着空旷大殿,道:“夜里凉,怎没有多加件衣裳。”

      我摇头,“为先皇守灵,这一些严寒算什么。倒是宁王,不去宜妃跟前照顾着?”

      宁王没有看我,走上前与我并肩,跪下,半晌才道:“这里边躺着的,是我的父皇。”

      其实宁王与太子都是孝顺人,可惜了,生在帝王家,没有了最初的亲情,只有待一切到尽头,才能生出丝丝感情慰藉。

      他陪我守灵,许久才听他说道:“梓菀,宣政殿和子宸殿都遭大火,你不可能拿得出遗诏,何必再最后挣扎。”

      我笑笑,“宁王倒是颇自信,即便没有遗诏了,你便以为这江山是你的?别忘了,宫外头有北康王五万大军,西北还有太子二十万将士,便是任何一人发兵,你都招架不住。”

      “可他们,名不正言不顺。”

      “那又如何,呵呵。”我冷笑后,突地不想多话,宁王自有自己的思量,他又如何会与我说。

      他见我面色冷冷的,倒也不再继续,静了许久,却又听见他的声音,“你为了翕儿,当真什么都愿意了。原以为,你是在气我恼我,可这些年,我愈关注你一分,心却愈凉一分,你每一步都是在为翕儿谋划,你入宫,不是因我,而是为翕儿。”

      “是。”我毫不避讳,点头答着。

      他亦是苦笑:“如今,你连骗我都不愿了么,呵呵。我只想问一句,梓菀,你可曾真心喜欢过我?”

      看着他专注的神色,我转头,背过前边灵柩,犹豫着答道:“我曾以为我真心爱过你,可是,随着岁月流转,关于你的记忆愈发淡去,脑海心底,却满满是翕儿。我想,也许,我不曾喜欢过你,那不过是年少是的崇拜迷恋。”

      “呵呵呵呵,你当真说得直白,原来,原来…可是菀儿,我却真真喜欢了你十年。我爱你的岁月不比翕儿短,我对你的用情亦不比翕儿浅。”

      我诧异回头,十年?那是我幼时入宫两年后的事情,那时我总爱跟着恪哥哥,自己小心翼翼藏着爱慕心思,却原来…可惜,我们错过了那最美好的年岁。

      “请别这般说,我相信,任何人爱我,都不会比翕儿情深。你可以为江山放弃我,而翕儿,若是可能,他会拿江山换我。可惜,我生生折断了这份情。但我仍不许人侮辱这份爱。”

      “你...他那般对你,只是因为他身为太子,从来不懂何为失去,没有要拼死守护的东西罢了,他的人生,唯一挫折怕只是你...”

      我不想理会他,只静静跪着。

      他也无趣:“罢了,菀儿,算我还你一次,若我登基,我会留翕儿一命,但他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京师。”

      这是今夜我第二次诧异,翕儿担了太子头衔,他如何能饶过翕儿,这是他心头一根利刺,欲除之后快啊。我终于明白了先帝曾经的犹豫,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最是优柔温润,让人难舍。

      最后,我还是没有接话,就这般,一夜沉寂到天明。

      -

      一大早,朝堂大殿聚集满堂朝臣,何光宗与宁王站在前方,嘴中喋喋不休,我却只是冷冷听着。

      与我一同安静的,是父亲。自进入大殿,他便一直安静。我知道,朝堂有不少人等着他发话,然而他的安静究竟为何,我却也不清楚。

      “萧大人,上官太傅,若先皇临终有遗愿,那…”

      “皇上临终确有遗愿,不过并非宁王所说,而是留有遗诏。”我缓步走出,手中紧紧握着一个木盒。

      “今日让众位大臣前来,甚至请来上官太傅,便是想让众位大人为本宫做个见证。”我缓缓揭开木盒,里边一张明黄锦帛露出。我想众人该是明白什么意思,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诏书展开,我平静念出:朕已感大限将至,特立遗诏,传为太子。愿朝臣尽心辅佐新帝,开创国泰民安之景象。

      待我念完,大家似炸开锅般,我只走到上官太傅面前,“太傅自先皇年幼时便循循教导,先皇手笔,自然躲不过太傅双眼,望太傅检查遗诏,可有不妥之处。”

      太傅接过遗诏,反复端详许久,点头,“确是先皇字迹,没有错。”

      太傅声音刚停,何光宗跳出大喊:“不可能,怎么会有遗诏,明明!”

      “明明什么?先皇亲手将遗诏交托与我,何大人是想说本宫谋逆呢,还是想说太傅欺瞒朝臣?若何大人不信,可找三司共同检验遗诏真伪。”

      “这…怎么可能,不…”

      “宁王假传先皇遗命,众位大臣可得替本宫做主。”

      “贱人,你伪造圣旨,反过来污蔑恪儿,看我不撕了你这贱人的嘴!”宜妃冲入大殿,疯了般扑过来,我只是冷眼看着她被禁卫军押下。

      “本王来迟,倒是让德妃娘娘受惊了。”与禁卫军一同进入的是北康王。一身戎装,半分未有奔丧模样。

      “北康王这是?”我看着这一排排手握刀剑的将士,我问着。

      “本王听说宁王趁皇兄尸骨未寒而篡位,自然带兵入京平乱了。”他大手一挥,却将宁王一干人等拿下押出。

      呵,宁王篡位不过今日事情,不曾给过他机会听说,再准备。这北康王之心,怕是谁都明了。“北康王知晓先帝尸骨未寒便好,这架势,倒真让人误会了。”

      “德妃娘娘说笑了,本王岂能有那番心思,只是,太子入京尚未回朝,这天下不能一日无君。”随后转看我父亲,“依萧大人之意,怎办?”

      父亲此时才站出,“天下自然不能一日无君了,依臣之见,应早立新帝。”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父亲跪地:“微臣恭迎新皇。”

      我有些不解父亲意思,这般明目张胆拥立北康王,断然不是父亲作为啊。且看北康王笑得肆意:“萧大人此言不妥,本王何德何能…”

      “爱卿平身。”一句话打断了北康王未尽之言。众人由着声音往外瞧,却看着禁卫军让出一条道路,光影下,一个挺拔身姿缓步走近,明明灭灭中,我却清晰看得明白,是翕儿回来了!他今日终是光明正大踏入了这本就属于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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