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0岁(爱走进刹车声里)》听梅壶医

2、豪华午宴

　　一个人的得意被抢白,总会恼怒。他的出现生生遏制了我的得意,老实说,他的确很帅,像从漫画里逃出,如果他没惹恼我,我会多美言他几句。
　　“慕封你来了。”似笑非笑的眼神是幻想的源泉。
　　“听说晗哥康复,我赶过来。”他谈及我,却看着妍澈,他原本以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站着,此时眉间颇有暖意。
　　“嗯,好多了。”我早已心不在焉,问题塞满心窍。
　　“我有话要跟你说。”她从慕封身旁走过,与慕封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心有些许怅然,这才得暇打量四周,复古西欧的旋转梯在脚下蜿蜒成不规则的几何图形,檀香木的扶手,浮雕镂刻的阶面,变色琉璃的梯壁,复杂的颜色徜徉在瞳孔的每个缝隙,凄迷着每个感官,黯然的背景,似乎以黄昏为底色,平添一分神秘。考究的样式,精细的做工让人浮想联翩。
　　以中心串起,楼梯恰有八块重叠的台阶,踏上去,定如音阶一般,将脚步切割成情感的标识。
　　除去鞋袜,踩在浮雕上,初时冰凉彻骨,继而恒久的温暖,笑着望去,上书1508,显而易见的法国贵妇装束,让人疑心是否取自某伯爵的私邸,贵妇笑得僵硕,近乎抽筋,我不愿多想。
　　忽然有种冲动,遂倚着扶手向外观望,半落地的窗子恰能剪裁一个完整的太阳。左耳不疼,听见云在伸懒腰,恰被枚丫锁住纤细的腰,只好放开右耳,去聆听枝头孤苦无依的颤栗。
　　一弯落叶遮去太阳,避开光芒去猜想此刻大树的表情,是否绝情。
　　随手抓一把相视的目光,揉在掌心,她在楼梯齐,和我隔着八个音阶。
　　“还不快下来吃饭。”八个字穿透整栋楼,跳跃在八个音阶上,最后一个饭字强烈地弹在耳膜上。
　　我开始在思索,饭是什么。
　　椭圆的大理石有着月白的夜色,六把高脚镶金边阔背软垫椅焦急地等候主人。
　　四五个二等保姆在一等保姆的指挥下摆好了饭菜,在三二一的口号中同时揭开大铁罩,露出底下二十几道美味,立刻又有人奉上了碗筷和调羹。
　　“主人慢用,妍澈小姐慢用,郁先生慢用。”
　　最后是那一等保姆闪亮登场：两位也都不是外人了,就不要客气了。
　　“柳婶,一起吃吧。”妍澈有点女主人的风范,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我是这儿的男主人。
　　“不了,我吃过了,对了,主人,医生吩咐,一定要忌辛辣油腻,我特地熬了鲍鱼粥,盛在那里。”她指着一雕花银纹的瓷煲锅,然后退下。
　　边握着象牙筷敲打所谓蓝田莹玉碗,边看着别具一格的厨窗。
　　营养不良的烛光色筑起十几平方的玻璃橱柜,炭石夹杂雨花石错落有致地铺排。小草从石头的缝隙中钻出,唯美的稻杆呈螺旋状,串起整个边框。橱分成十二等份,与狱门相似,橱中所列之物大抵取自追日,息壤,填海,射日,水祭,燧下,移山,补天,斫木,刑天,结缘,开天之意,或盆景,或石雕,或木雕,或根雕,而补天处仅有一块五彩通灵玉。
　　出神的时候,妍澈帮我盛了一碗鲍鱼粥。
　　我疑问的眼神迎上她的嘴形“吃”,我重复着那个嘴形,“吃”。
　　她按下桌侧的按钮,正对面的墙壁缓缓裂开,继而弹出一台电视。
　　屏幕右上角的数字让我异常熟悉：29分58秒。我醒的时候是9点29分58秒。
　　她却恍若未闻：慕封,你不吃鲍鱼粥？
　　慕封冷峻的眼神开始融化：我想我还是吃白米饭好了。
　　“要怎么吃。”无奈的我只能自言自语。
　　妍澈端过我的碗,纤纤玉指环在汤匙上,幽若兰的香气稀释汤热气的温度,递到我嘴下：来,张嘴。
　　顺从地张开嘴,根本没心思去品味粥,只是任由视线停在她柔若无骨的指上：原来,张开嘴就是吃。
　　电视上一款豪华霸气型的车吸引了我,风驰电掣出一道蓝烟,飘乎邵近。
　　可电视屏幕以一个洞为原点,裂开一道道狰狞的缝,似网,蓝烟愈来愈浓烈,千万辆车跳舞着跃开,忙乱的绒牵扯出一幅图——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