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死在梦醒时分 ...
-
思维在真空里哀号。
垂死的梵高的左耳在阴暗里自嘲。
一只虫子蠕动着丑陋的身躯自耳中钻出,长着虎头,一张嘴,吞掉了自己的尾巴。
残留的墨绿液体淡去,耳在旋。
漩涡在蔓延。
击溃在耳朵里的生命,子弹不是他的宿敌。
骨头的碎裂来自心底最不安分的嘈杂。
低沉的刹车声在斑马线上光怪陆离。
没有行人的人行道是一种道,高深莫测。
面无表情的巴士驮着取经的喟叹,留给浓烟经久不息的心潮。
清晰的一幕,永远碎裂在车窗上。
子弹爬过的蜘蛛网牵动着右耳的痉痛。
虚伪的面容,犹然记得。
他死了,一个人轻道。旁边没有人,只有心底惶惑的心跳。
站牌上的时间表透支,在风中遥遥欲坠。
阳光在眼睁开的瞬间抽象成向日葵的颜色。
待机的电脑屏幕淬着蓝光,网由远及近地过滤视线,视线的尽头,漩涡赫然。
下意识捂了捂右耳,左耳在痛,宣泄后的意犹未尽。
帆死在漩涡里,手像断桨,扼住漩涡的喉咙。
什么东西哽在喉中,吐出来,整个世界在失色。
镜子里长着的相貌,和梦中一样,如果那算是梦。
你已经死了,我轻道。
镜里的唇紧闭。
淡蓝的氛围,典雅的装饰,投射在不和谐的枣红硬木地松上。
拽着风的袖口,紫风铃在窗台边飘摇。
一转身,硬木板吱的一声响彻耳中。我捂着耳朵坐起,憨厚的小熊被我的眼神扫落在地,俯声将他揪上来,腹中压抑着莫名其妙的空洞。
银色的窗棂在光滑的大理石上,正将大阳以内力的形式度我的体内,视线可及处,只有老树光秃秃的铜枚铁干,整整齐齐排列得一如迎宾的队伍,在阳光下闪烁其辞的阴谋。
忽然好想去看树下是否延揽落叶,掩盖坟头的荒芜。
我起身,毫不知觉地将毫无知觉的腿遗忘在床上,双肘是支点,身体的重量慢慢消逝,双腿终于滑下床。
终于重新坐好,正瞥见小熊的双眼,图谋宣告着越狱的错伤。
门口的栏干将精致的门切割成十二小块,一把锁沉沉地压住喘息不已。也许城市是一座监狱,当每个人有了越狱的念头。
狠狠地朝熊眼戳去,在越狱的时候没有人懂得慈悲。
清脆的铃声带来了清脆的衣袂翻飞声。
原来熊眼是按钮。
她就那样穿过狱门走了进来,影子被切成十二块后重新愈合。
“奉晗。”会说话的眼睛已将她的关怀抢先表达出, “你怎么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除了小熊之外,最有可能叫做奉晗的就是我,我叫奉晗？
额前鬓际的碎发醮着她的顾盼流连,跟着跳跃起来,淡紫轻衣内衬凝白衣饰,她半蹲在我面前,复古的牛仔筒靴昭示着修长的腿。
“妍澈。”两个字划过脑际,闪进嘴中。
姣好的容颜泛着异样的神彩,她似乎如释重负：来,我扶你躺下。
双腿的知觉唤醒在她的臂弯中。
“我的腿怎么了？”
“没事的,躺在床上时间头长,缺乏运动而已。”发拂过,遮掩慌乱的眼神,电脑屏幕刺痛她的双眼,她连正确关机都省略了,直接按了开关。
斜靠着床,视线平行处是她柔弱的下颌,微微缩着。
同一时间,我们都陷入沉思,我看着她,她看着屏幕,屏幕回避我。
眼神交织在那一瞬间,以一块冰的融化为起点,距离越来越远,仿若间隔着无止尽的冰雾,冰雾在扩散,筛过的眼神恹然。
“我想到窗前看看。”
一语既出,冰雾附着在她的睫毛上,灵动而沉重。
双腿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屈服在膝盖的诱惑中,跪倒。
她扶不起我,索性坐在我身旁,近得可以分辨头发和衣服上是不同牌子的香水。
头发上的香水比较好,这样想着,一缕调皮的发丝报复性地蹿过鼻间。
“你先扶着桌子走几步,先适应一下。”她的双眸重又熠熠生辉。
扶着桌子,拖着双腿晃到桌边,自以为可以站稳,依旧跌坐在地,感觉美人鱼的尾巴成为泡沫,冲淡在爱情的潮水中。
狠狠地捶打双腿……
终于不忍,因为她伏在我双腿上,同样的心跳在机械运动中平息我的怒气。
轻轻地将她的散发拢在脑后,指间上有一丝不轻意察觉的搐动。托起她的肩,终于看清迷蒙的眼,泪在心底荡开涟漪。
低语“他们骗我”。
他们是谁？骗她什么？为什么要骗她？
“他们说只是你的脑袋受了点伤……”
“他们说的是真话,刚才我才是骗你的,其实我真的可以走动了。”
脚步因了她鼓励的眼神不再虚浮,来到门口：还没开门呢。
“什么。”柔软的唇轻启。
我捏着右耳的耳垂,视线不再支离破碎成十二份,望了一眼门,陈旧的锁孔里长满暗红的锈,昨天的记忆疯狂乱长。
哪把钥匙能懂这锁的心,想的时候,脚迈出门,异常坚定。
“我可以自己走路了。”变得很想和她分享快乐,脸上是孩童刚学会走路时的得意,笑是落满沧桑的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死在梦醒时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