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言简意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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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体滚烫得像一只火炉，眼泪不间断地落在我肩上，犹如秋雨携裹着不清不楚的懵懂与成熟
打湿了我的身躯。如果说我傻得勇往直前，那倒也对，可我毕竟活了那么多年，能控制内心的感
受不被表情或肢体语言表现在外。
我觉得很不自在，因为我几乎都裸露在空气中，暴露无遗，癫狂已过，这使我非常不安，但她眼
中的哀伤和欲望混合出一股势不可挡却又悄无声息地缓缓浸透我皮肤上每一个毛孔的危险光芒，
那徒有其表的除魔者身躯仿佛变成一堆坍塌的废墟，塌倒在我的肩上。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可能哪天她也会像这样真正地塌倒在我肩上。
轻柔地梳理她的头发，顺带着一种抚慰，我知道她心里很苦，也知道她有多么踟蹰。我不明白，
为什么她说要保护这一方平安，这么一个崇高单纯的理想，而她却用最激烈极端的方式去做。我
很害怕，怕哪天她会失控，怕她的理想实际上只是种对自己内心暴戾与反抗的谎言。
那与扈青染翻脸的晚上，在第一次癫狂后她去了怡红院，因为那里有僵族的人，名叫姜与蓝，那
里也有魔，纠缠姜与蓝不休的魔。
她就站在屋顶，徒手将那魔的腹部撕开，尚未消化的残缺人类肢体倾斜一地，直到由屋顶落下，
落在围观的人们的脸上，滚烫的散发着热气的血腥味覆盖在已吓得呆若木鸡的人们脸上。而事
后，她只是消除了人们的记忆。
为什么需要观众围观这般的修罗场？
为什么。
她把姜与蓝被夺去的眼睛还给了她，姜与蓝称她为王。
僵族的王已归陵，她现在就是僵族的王。
这时候我才看见她的笑容。
这个笑容直刺到我的心脏上，这个笑容野心勃勃，时刻准备着毁灭。
我原以为她的心情能持续着好一阵子，可是那笑容真的很短暂。从此以后，又是没日没夜的冷漠
与苦闷。
“在想什么。”时迁冷不丁出声，把桃妖吓了一跳。
桃妖暗暗吸了口气，稳稳心神，“没什么。”
时迁垂下眼帘，却不追问下去。
现在的自己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小贼了，身居王位，权跨两界，血统非凡。可无能为力的感觉日渐
压在心头，半仙血统如何，殷家皇女如何，僵皇又如何。
以前总以为，要有一日不再做贼，带着扈青染四处玩耍将是极大的幸福。如今，若能求死则是最
大的幸运。
心动与甜蜜的紧张已不再有，取而代之是冷酷与淡漠的相待。
这人世间的安详宁静，一直以来要多少不为人知的牺牲换取，以后也还是这样吧。多我一个，并
不值得顶礼膜拜，少我一个，却是万万不得。进不能，退不能。能者多劳，但愿多多担待，这世
间，原谅我的罪恶。
废话，只是借口罢了。
殷红泉是殷红泉，她不是时酒，我的母亲不是殷红泉，是时酒。
殷红泉看中我而非我的兄弟姐妹，正是她看中了我的性格特质，我与她如出一辙，只是还要更胜
一筹。我的单纯与幸福已经割裂，现实摆在眼前，那就好好享受。
你本性如此，那就休怪他人。
将不适应而产生的愤怒迁就在桃妖身上，也是没办法的事。
多么怀念从前。
时迁扶起桃妖，起身穿衣，出了客栈，牵马出发。
殷羽接了报告，眉头挑了挑。
还以为时家的人单纯可靠，能给冷石幸福。低估了殷红泉的遗传了，不，是错估了时迁，不应该
把冷石的姻缘交给她，尽管当时是为了考虑了下一代的继承人。但无论如何，僵王与殷红泉生出
来的只有魔鬼，怎么可能爱人。是我要求的太多了，抱歉，冷石。
扈青染送的那趟镖，着实诡异，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是你吗，姐姐。
明明本是天女木兰般的出尘清雅，怎会似如今的红泉不得渡。
在我眼中，你始终不是现在般如同一场气氛浓厚的悲剧，尽管你有着天生的纤细妩媚，又有发自
内心一股强大的自我毁灭的力量，一种皇族遗风，九天弃仙般的颓废气质。
我早对你说过，九天之雷降临你头上之时，我会陪在你身边，你却出乎意料地对我勃然大怒。然
而天命如此，我能力所及也只走到现在。你认定的未来很遥远，我一路穷追不舍，却早已筋疲力
尽。而不知何时，你的气息传递给我，我的行事作风渐渐像极了你，包括那夜逼时酒交出时迁的
行为做派。
我想做回自己，姐姐。
而今晚，你又是在哪里算计着你的天衣无缝呢。
殷红泉淡淡地遥望自己的妹妹一脸愁容，露出了久违的笑。
皇宫中唯一的天女木兰，它的花朵时隔多年后重新绽放。
“温暖，可亲，安全，柔软，温馨。”时迁思考许久，蹦出这五个词。
“嗯？”桃妖困惑。
“说你呢。”时迁咬了咬牙，背脊僵直起来。
桃妖转移了视线，看见正午的阳光比一个时辰前亮了许多，浮荡的尘埃在树林间轻缓地旋转飞
腾。
“真是别扭的小孩。”桃妖毫不遮拦地评价。
时迁抿嘴，翻了个白眼。
桃妖心中暗暗高兴，时迁始终还是个小朋友，虽然心态与行事做派变化极大，但还有柔软的一
面。果然是需要好生照顾的小朋友，姐姐就收下了。
但还是很怀念当年那个被自己刺了一脸毛，哇哇大哭的小时迁。以及那个虽已长大不少，久久未
见，在桃林里从容而行，淡淡笑容的时迁。
时间过得从未有过的快，桃妖眉宇间是若有若无的愁容。
“我发现我的伤口愈合得很慢，比普通人都慢上许多，就算是最小的擦伤，至少要两周的时间才
能好完全。”时迁担忧道。
“你总是过分使用力量，经常杀鸡用牛刀。”桃妖答道。
“不这样，不放心。”
时迁真是个扎实的孩子啊。
扈青染近日来十分郁闷，一来是没了小贼，而来是面对向来喜欢得紧的，面容端正英俊人中龙凤
万里挑一的未婚夫，竟完全失了兴趣，已经达到了毫无反应的境地。
她也很惊悚地发现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了小贼，这问题她想了很久。
侠女毕竟是侠女，果断干脆。
那就喜欢着吧。
不知小贼知道扈青染大脑回路如此简单，是否会吐血而亡？偏执激烈地翻脸简直就是没任何意义。
往往生活很复杂，同时又简单得让人无话可说，无可责备。
扈青染想，只要护完这趟镖，就把小贼绑回来，管她是不是姓殷！
这位大小姐的性格才是真正的拦路虎，能把人生生呛死。
尽管有着端庄的气质，往哪儿一站都是正气凌然，可认定某事的时候，脑子就只剩一根筋吊着一
口气。尽管风度与修养好得无可挑剔，然做起事来，却是切韭菜般大刀阔斧嚓嚓擦。这种风格也
延续在她处理感情事务方面，因此送个好听的词叫豪爽，再综合一点就是女中豪杰。若是以时迁
的风格赠送，则是女中奇葩。
当即，休书一封，语气极为客气，歉意恰到好处。
内容以全方位多角度深度内涵地解释了再见二字是怎么写的。
又休书一封，热情洋溢，力透纸背。
内容以扈青染的风格诠释了对小贼的想念以及不计前嫌等等等等。待她写完，墨条已贡献完最后
一丝力量。
放在木桌上的两封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张纸薄情书与一叠情深似海的情书。
扈青染笑了，此时的扈家大小姐很自由，很轻松。
接下来，得护镖了，今晚会接到雇主指示的下一个地点。
看来这次的东西非同寻常，但愿能全身而退。
还能见到小贼吗，她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浴盆里吗？再来一次，不抽死她我不姓扈。
不过改成时青染或者殷青染也不错。
嗯？殷青染？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乌鸦降落在窗台，留下枚金属管，里面正是下一站的地点。扈青染不敢怠慢，急忙取了回来，思
忖了半晌，找来众人议事。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言简意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