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莫辨

2、第 2 章

　　我抬头看凌和然：“今天，我遇到她了。不，应该说，她找到我了……”
　　“她知道你是Smile？’
　　“我不知道，”我顿了顿。
　　“你……”凌欲说还休。
　　“我没认她。”我对凌笑笑。
　　“你……可以下得了手？”
　　“被Boss盯上的人，结果都一样。与其别人动手，不如让我来结束。而且，我的手更容易不是吗？Boss也看中了这一点吧。杀手，不应该有感情。”我想我笑得有些苍白。
　　“是么，说实话，你并不想她死吧。”
　　……
　　天微亮，我抚着太阳穴，感到有些疲惫。凌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拍拍我的肩，说：“结束后，我们会想办法劝Boss放你离开的。”“嗯。”我感激地对凌和然投去一眼，“我……”
　　“呀，肉麻的话就省了啊，借你客房用用。然，走走，睡觉去……熬夜皮肤会变差……”
　　看着两人卿卿我我地进房，我洗漱打理了一下，收拾收拾便出门了，还是出去走走好了。
　　刚出大楼，便看到未靠在一棵大树下，正对我笑。大清早，来这边吹寒风吗？我皱眉。
　　未向我走来，伸手道：“林澈，对吧？我叫苏未，可以的话我们做个朋友吧。”
　　我伸手握住她的，笑：“这么早么？”
　　“因为想早点见到你，澈。”未也笑，“这样叫，可以么？”
　　我笑着点头。开口唤出十年未曾唤过的名字：“未。”
　　未的眼角有些湿润：“你们很像。”
　　“末吗？”我装作无所谓地将手插进口袋，慢慢向前走。
　　未跟上来，说：“嗯，一模一样的。”说罢，拉着我的衣角靠近我，低声道：“末，不承认吗？”
　　“嗯？”我装作没听见。
　　未眼中明显流出失望的神色，说：“没什么，你要去哪儿？”
　　“工作。”
　　“工作？”未很感兴趣地问，“你干什么的？”
　　“有一家花店。”
　　“噢，呃……”未的表情有些微妙。我知道，未小时候告诉过我，她想开一家花店，里面摆满我们喜欢的花。取名叫“未末”，我们的名字合在一起。我的心情不禁好了许多。
　　“对这个工作有意见么？”我偏头问她。
　　“不，没有，很好的工作。远吗？”
　　“就到了。”
　　对过街上，一家温馨精致的店，WISH，还是爱着未的吧，取名为WISH,即希冀着未来，爱着未。未，你可以感觉到吗？打开店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顶叶彩色的马蹄莲，未最喜欢的一种植物。
　　我看到未进门明显露出兴奋的神色，笑笑，走过一边去摆弄最近弄到的红莲。
　　“这里好暖。”未抚着马蹄莲对我说着，“要配合这些花所需的温度么？”
　　“对。不同的花需要有不同的温度，大部分都是需要温暖的环境的。这里，喜欢么？”
　　“好喜欢。”未走到我身边，凑过来看，：“用血喂？”看着我的血滴入花芯，未不禁微微皱眉。
　　“没事的，这大概是我的特殊爱好，觉得这样，可以使它红得更艳丽。”我收回手，拿过纸巾擦拭伤口。
　　“好自虐的爱好。”未吐舌，“没有蓝玫瑰？”是么，你还记得我喜欢蓝玫瑰么，但是，未，已经过去了。
　　“你喜欢？”我转头看她。
　　“嗯，最喜欢了！”
　　我挑眉：“哦？”伸出手指向店里的一个角落，几支零落的蓝色被一片火红包围，几乎被淹没。“忘进货了。”
　　“那是……曼珠沙华，彼岸花？有人会买这个吗？”未看着那片火红。
　　“没有，单纯因为我喜欢。毕竟那个花语不怎么样。”我的表情淡淡的。
　　只是因为喜欢那句话：
　　彼岸花，
　　开一千年，
　　落一千年，
　　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因为果，
　　缘注定生死。
　　与我们像么……未？可是，我们相遇了呢。我，一如它的绝望。
　　我没有看到，未的眼中渗出的，无法抑制的哀伤。

　　接下来一段时间，未会时不时来找我。我就一直呆在花店里，静静地看着曼珠沙华，用血喂着越发妖艳的红莲。一天天数着日子。
　　新年到了，元旦伊始，我很有兴致地将整盆红莲都染红了，感觉不到痛，只有冰凉的血液从腕上流下，一滴一滴，浸透莲瓣。直到未冲进来一把握住我的手，用布将我的手缠了一层又一层，我才发现我的脸色是苍白着的，而未，更是面无血色。
　　“怎么回事？不要命了吗？为什么这样做？”未数落我。
　　我眨巴着眼，显得很无辜：“我没发现……”
　　“真拿你没办法。走，去医院。”
　　“不要，未，出去玩吧。”
　　“不行，你的手这样怎么可以。真是胡闹！看来我要好好管管你才行……”未扣住我的腰，倾身覆上我的唇。
　　我睁大了眼：“未？”
　　未动作一滞，之后更深地吻我。
　　直到不能呼吸，未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直视入我的眼：“你明白吗？我的心情。”
　　我看着她，嘴角扬起，轻啄她的唇：“嗯，所以，出去玩吧，未。今天是我们的生日。”
　　“你……？”未有一瞬的错愕。
　　我笑：“怎么？你不是一直觉得我是末吗？现在不敢相信了？”
　　“你……”未笑了，“我信，末。”
　　我点头，脱离未，拿来药箱。
　　“呀，你的伤口！我帮你处理吧。真不要紧？”
　　“不要紧的。”再重的伤我都受过。
　　……

　　“未，去看落日吧。”
　　“好。”
　　十指相扣，我们向山顶走去，一步一步，极缓。看着脚下的路，如果可以，我希望它可以走到永远。握紧口袋里小巧的枪，我如是想。
　　……
　　“末，你果然……是Smile……”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未哀伤道。
　　“你要抓我吗？”
　　“为什么？我们才相认不到一天……”
　　“只是有人要杀你罢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一颗能被随意摆布的棋子。”而你，其实亦是一颗棋子吧，只是，你是白子，而我，是黑子。
　　“为什么……我们是对立的？”未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我。
　　“为什么不抓我，既然你知道了。”
　　“抓你？我怎么会……”未低下头，喃喃道，“怎么会抓你……”
　　重新抬头，未笑了：“末，我爱你。”
　　残阳将天际的云朵染红，几乎滴血一般。巨大的红日正中，未美得令人窒息。
　　“我也是，未，我爱你。”我也笑了，同时，准确地扣下扳机。未坠下崖，黑发翻飞，仍对我笑着。未，请让我，带你远离。

　　【三年后】
　　一座中式古庭院。一片荷塘，九曲舟桥。
　　红莲盛开，湖心一方圆石，一块石碑，碑上只有一个字：未。碑前，开得最盛的莲，血染的妖艳。
　　一个人影，久久伫立塘前，凝视着那株红莲，腕上鲜血犹未凝结。
　　“澈。”一个声音从后传来。
　　我回头，看着与自己相同的容貌，笑：“末？怎么出来也不多穿一点？天凉……你身体又不好……”
　　“澈，我，想起一些事。”
　　“嗯。”我心中一紧，未，你想起来了吗？
　　“澈，那个未……”未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向石碑，“其实是我，对么？而你，才是真正的末吧？”
　　“你不怪我？”我问她，“不怪我伤你？不怪我就这样带你离开，将你与你原本的生活完全隔离？离开亲人、朋友……”
　　“傻瓜，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我眼眶微湿，但仍笑着：“未，明天再去医院检查下吧。”
　　“叫我`末`!你自己告诉我的！而且未已经死了！”
　　“可是你已经恢复记忆了……”
　　“不管！我就是喜欢`末`！”
　　“哇！你跟我告白啊~！”
　　……
　　看着两人嬉笑着进屋，凌靠进然怀里，笑笑说：“回去吧，他们过得很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