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雪樱》妖蓝

25、【24】百鬼总会

　　“白羽？”陆生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声叫道，但眼睛却始终盯着身前的地面，没有看身边的人。
　　身形不一样，头发不一样，声音不一样，陆生相信，即使是容貌也不一样了，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女人是白羽，没有为什么，就是知道，很清楚的知道。
　　“是的。”女人轻柔飘渺的声音说道，“我是白羽。但是……我不姓奴良。”说道此处她顿了顿，“我原姓天宫，来自永夜之地，是凤凰族的分支——金皇族。”
　　“凤凰族的分支——金皇？”陆生重复道。这一次倒是不用白羽来做解说了，他知道这一族的相关知识，虽然也是因为当年白羽总是在看这方面的资料他才有所了解的。
　　金皇的特征是纯金的三重瞳，相传这一族是凤凰族中的王者，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在神火中轮回，永生不灭的神明的侍从。
　　“这些之后再说。我先帮你治疗……”她说着，一手将陆生按着伤口的手移开，另一只手覆住了伤口，“还真是乱来。这个样子如果交给鸩，绝对又是无数天的‘苦口良药’。”
　　听到这话的陆生瞬间有种无力感，然而轻轻贴在伤口附近的冰凉手指却让他僵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会有点疼，忍着点。我会很快的。”伴随着这样的话语，陆生感觉身体里像是被点着了一般，穿透性的剧痛让他禁不住闷声痛哼。
　　事实上陆生的感觉没有错，他身体里的确是有一道烈焰肆虐而过，将那些被雪女的吹雪冻死的身体组织都烧成了灰烬，随后又是一阵令人感觉无比舒爽的冰凉感觉。在苍白冰冷的手移开时，陆生惊讶地发现那足够他被鸩“额外关照”至少半个月的伤口完全愈合了，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白羽，你……”陆生的话还没说完，仿佛是场景重现了一样，白色的身影无力地瘫倒在了他身上。几乎是下意识地，陆生将她紧紧抱住，让她躺在他的臂弯里。
　　这也是第一次，陆生见到了白羽真实的相貌。柔美清丽的脸，虽不能说天下无双，但也是世间罕有，而那纯金的三重瞳是她身份的最有力证明。并且，细看的话，其实也能在这张脸上找到过去的痕迹，比如微微上挑的眉尖，比如似乎总是带着若有若无微笑的嘴角。
　　而现在，银色的细眉间凝聚着淡淡的疲倦，连带着纯金的眼瞳也有些暗淡无光了。
　　“如果你想的话……”她仰望着陆生，淡淡地开口道，“今天傍晚可以召开干部会议，那时我可以给出我能给出的所有解释。”
　　“不过现在……先让我休息一下……”
　　说着，她在陆生的怀里动了动，靠着他的胸口就这么睡过去了。
　　依旧有些愣神的陆生直到抱着的人睡熟才回过了神，他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轻手轻脚地将人抱起，对着渐渐围拢过来的奴良组众妖怪说道：“今天傍晚召开干部会议，有什么事到时候一并说。”
　　“这样可以吧，爷爷？”陆生还是顾及了一下爷爷总大将代理的身份，没直接越权。
　　“按你的意思办吧。”奴良滑瓢倒是十分乐意当甩手掌柜，只是看着睡熟的女孩眼神复杂。
　　之后，四国的妖狸带着残存的四国妖怪回了四国，奴良组也跟在两位滑头鬼身后回了家。感觉气氛不对的柚罗自觉离开，没有在这里多掺和，不过她被陆生的实力打击有多深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回到了奴良组本家，鸦天狗组织众多妖怪处理战后相关事宜，鸩一派忙着护理伤员，失踪很久的奴良滑瓢继续当甩手掌柜，和牛鬼一目等他的原班下属喝茶聊天去了。
　　前院众妖怪在忙里忙外，后院属于白羽的房间周围却安静地异常。陆生和白羽在里面，一个在沉沉地睡着，另一个则当着人形床垫和枕头，静静地端详着怀中人柔美的面容，一看便是一整天。
　　傍晚时分，白羽在陆生的注视下睁开了金色的眼睛，对陆生的存在茫然了片刻，随即掩唇轻笑，坐直了身子，对陆生说：“马上要开会了，今天是正式会议，我得穿正式点。”
　　白羽还是那身长衬衣，根本不可能出席干部会议这种场合。陆生有点惋惜地放下了手臂，起身向外走去。“那我先出去了。”走到门口他停住了，“用我陪你吗？”
　　“不必了，会议厅见吧。”
　　对话还是过去的模式，但是，人不一样了。
　　陆生将身后的门关上，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整天他居然都没看够，真是……那种想要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陆生抚了抚心口，平复了一下因那轻笑而有些紊乱的心跳，也许，他本来想要的就是这个白羽，身为妖怪的白羽。
　　瞥了身后的门一眼，陆生也回房间了。他那身被玉章搞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也还没换呢，他得抓紧时间了。
　　片刻后，会议厅。
　　滑瓢老爷子和陆生坐在首席，奴良组的干部们在他们左右两边分两列坐下。而在他们的中间，是身穿华丽的深蓝色无地的白羽，她及地的银发在身后束成了一束，顺着衣服铺散开来，如同天悬银河。
　　“今天的会议主题。”作为会议主持者的奴良滑瓢最先开口，“就是老夫的孙女——奴良白羽的身世。”
　　“白羽并不是鲤伴的亲生女儿。”
　　尽管对这件事有了一定猜测，但听到初代总大将亲口承认养了十三的孙女根本不是奴良家的人，奴良组当年陆生出声时不在场的妖怪们还是议论了起来。
　　“安静一点。当年的具体情况，老夫也并不十分清楚，还是请白羽本人来说吧。”
　　“是的，爷爷。”白羽对奴良滑瓢微微躬身，随即开始讲述她的身世来历，“接下来我要说的，或许不可思议，或许难以置信，但是，请在场的诸位务必相信我，也许我不能将一切都说出来，但是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名叫白羽，姓天宫，是来自永夜之地的金皇族人。”
　　“所谓的永夜之地，就是三贵子之一的月夜见尊阁下所管理的夜之原，有关那里的情况恕我不能多言，这是那里的法律，即使是月夜见尊本人都不能违反。在两千余年前，月夜见尊的诸多下仆中，有一只狐妖名叫葛离，他娶了另一只名叫稻荷的狐妖为妻，生下了一个女儿，叫做葛叶。”
　　“生下葛叶后稻荷便重病不起，在葛叶三十岁那一年辞世了。葛离对稻荷用情至深，在同一天的夜晚共赴黄泉。留下来的葛叶，并没有留在父母生活过的夜之原，而是到了人世，在信太之森独居了千年之久。千年之前，葛叶和一名叫安倍保名的人类男子相恋，生下的孩子，叫做安倍晴明，也就是平安京时代最著名的阴阳师。”
　　“白天作为阴阳师，管理着人类，而夜晚凭借妖狐的血统，可以统领百鬼。这就是京都百鬼夜行的初代总帅，安倍晴明的真面目。”
　　奴良组的众妖怪一开始听得茫茫然，不过却也没有一个人插嘴，任谁也不会相信，那坦然自若坐在百鬼之中的凤凰王族，会在这种场合讲不相关的话题。不过到了最后一句话，他们集体惊呼了起来，在场有不少都是当年和羽衣狐的京都百鬼夜行打过仗的，他们已经基本猜出那个出身夜之原的狐妖的身份了。
　　“是的，想必当年跟随爷爷与京都百鬼夜行展开大战的诸位已经猜到了。来自夜之原的葛叶，就是那盘踞京都千年的魑魅魍魉之主——羽衣狐。”
　　“即使是拥有千年狐妖的血统，人类的寿命终究是有限。在总帅安倍晴明死后，羽衣狐接管了京都百鬼夜行，成为了他们的总帅。在那之后，羽衣狐次次于乱世中转世，附身在优秀的人类身上，不断地积累着自身的妖力，也壮大着她的百鬼夜行。就这样一直到四百年前，爷爷将之击败，没有了总帅的京都妖怪不得已隐藏了起来，等待真身未灭的羽衣狐的下一次转世。”
　　“在那之后，奴良组在父亲的带领下达到了鼎盛的时期，同时也为自己树敌不少。其中有一个组织，在座追随父亲的妖怪想必也耳熟得很，就是百物语组。”
　　无头鬼黑田坊等跟随鲤伴的妖怪暗暗点头，表示知道这个组织。
　　“在百物语组的组长山本五郎左卫门被父亲击败之后，不甘心的他与京都百鬼夜行联起了手，也就是在那时，我们才知晓了羽衣狐在谋划的事情。因为事关重大，我亲自前往黄泉国去求证，但是……”
　　说到了这里，白羽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奴良滑瓢和陆生，祖孙二人立刻知道她就要讲到重点了。
　　“接下来，就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奴良组的原因了。”果然，白羽这样说道，“在夜之原与黄泉国交界的山谷，我被百物语组与京都百鬼夜行联手伏击，我们纠缠了十数天，直到我力量耗尽，被赶来的羽衣狐给予了重创，向三途川坠下。不过，那些妖怪低估了我也高看了羽衣狐，他们并没有花太多力气来确认我的生死。”
　　“的确，坠进三途川的生灵，除了伊邪那美女神外，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活着。但是，我是凤凰族，而凤凰在将死之时，会燃血为焰，焚尽骨肉，然后在火焰的余烬中重生。羽衣狐千年积累提纯的妖力与我自身的属性不符，如果任之随我的涅槃之火散去，会污染方圆掉方圆数千里的土地，在那范围之内无论是生者还是亡魂都逃不过被这力量污染魔化的命运。所以当务之急，我需要一个容器，为我承载这力量让它不至于外泄，但是，只有妖怪才能够承载妖力，而只有人类血统的才有对不同种族力量的兼容特性，所以那容器必须是一个人类与妖怪的混血后代。”
　　“妖怪和人类很少会走到一起，混血的后代更是少而又少，其中最出名的就是……”
　　“奴良家。”陆生接口道，脸色微白。
　　“是的，奴良家。”白羽垂首低声道，“原本是要找父亲的，但是你却在那时出生了。新生的婴儿自身力量不强，并且更容易接纳来自外界的力量，所以……”
　　“别再说了……”陆生摇头，闭上了眼睛。
　　白羽轻轻叹气，她很清楚这是个结，如果不解开，也许她用十三年的时间和人世建立的羁绊，就到此结束了，不过即使是结束，这不能由她来结束。她不会认错，因为她没有做错，即使是一切重来，她的决定也不会变，只是会觉得对不起这个对自己着了魔的小滑头鬼而已。回想起了一切，她要是不明白陆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太对不起自己的种族了。是第一印象，那不可预测的、一旦出现便再难斩断的灵魂的羁绊。
　　看着心情复杂的陆生，白羽起身，在一众妖怪的注视下走到了陆生面前，伏在他耳边说：“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她又转向了奴良滑瓢，“刚刚我说的那些，爷爷您应该还有要和诸位干部继续讨论的吧？我就先退下了。”
　　随后两个人就离开了，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妖怪和必须收拾残局的奴良滑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