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队长你好》轻微崽子

57、第五十六章 一念成贪

　　千夜的早出早归，甚至常常一整天闷在自己殿里不出来，终究还是引来蓝染的怀疑。
　　这天留下她来，千夜随意地坐在他对面，趴在桌上看他写字。
　　蓝染最大的爱好，是写字，这个习惯并没有因为他从死神队长变成虚圈主人而有任何改变。所以无论人怎么变，习惯喜好存在于内心，却是不变的。
　　好一会儿，偌大的宫殿里没有说话，她安安静静地只是看他，看他看得累了，抓起旁边的文书看起来，也未必真的是要看什么，仅仅是为了让视线有个着落。
　　纤长卷翘的睫毛就在离他的手不远的地方，轻轻一碰，就像蝴蝶一样飞走了。
　　“蓝染。”
　　他看了她一眼。
　　“今天留我下来是有事吗？或者，只是想我看你写字？”
　　他运笔的姿势平稳优雅，“这重要吗？”
　　“如果有事，你可以早一点说，如果只是看你写字的话，我看过了，不想接着看。”
　　“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看我写字和回宫殿呆着，哪一个更加无聊？”蓝染搁下笔，一眼间千夜便觉被看穿似的，怕被他看到自己心里那一点微薄的系念。
　　虽然，微薄渺小得跟沙子似的。
　　“昨夜没有休息好，所以想早一点回去，补眠一下。”
　　“你可以在我这儿睡。”淡静的语气，一点不像里面有什么波涛将要涌出。
　　千夜打个哈欠，想想也是，她在蓝染宫殿里睡的时候也不少，多这么一次不多，索性自己趴到床上去，拉过被子盖上。
　　“晚安……唔……”
　　蓝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面前的她不知道，捏住她下巴的手带着淡淡墨香，是个很浅的吻，蓝染喜欢这样，不带一丝情色，仅仅是触碰而已。
　　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千夜略微咳嗽一声，“你想要亲上来，总也要说一声。”
　　“这样不好吗？”
　　“……”她转着眼珠想了会儿，摆摆手恹恹地闭上眼，“没有不好，蓝染大人想做什么不用和我打招呼。”
　　对，蓝染微微抬高的声调，是在提醒她自己的定位在哪里吧。
　　正要钻进被窝里踏踏实实睡会儿，忽然身上一轻，被子被拉到旁边丢掉，又是一沉，她睁开的眼还带着一丝丝没能完全清醒的惺忪迷蒙。
　　“怎么？”声音带着重重鼻音。
　　滑过脖颈的手，在颈侧轻微停留，捉起一丝发，骚动着皮肤。千夜痒得一缩，彻底清醒过来，作为一个合格的宠物，这时候应该讨好地竖起尾巴凑过去蹭蹭舔舔，感谢临幸吧？
　　然而，她显然是不合格的。
　　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
　　“小染想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想做的事，不用打招呼。”
　　嘴唇眼见要落到脸上，却陡然急转，贴上锁骨，沿着温热的肌肤，缓缓滑行至颈侧，刚才手指的触感还在，此刻换了更加柔软却更加火热的唇，让人难免不耐。
　　“蓝染……”还没说出什么来，她忽然痛叫一声。
　　被咬到的地方，估计已经肿了吧，那么重，她瞪着蓝染的脸，“你想谋杀我，不用这么费劲吧？”
　　“不这样怎么留下印记？”蓝染的笑意轻缓地滑出来，复低下头，舌尖在被咬出牙印的地方轻轻一勾。
　　湿润和热气扫过，几乎让千夜整个身体都绷直，若不是打不过蓝染，她倒是想一把推开他，至少要推出安全距离。
　　蓝染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满意地看着她颈侧的印记，像一朵温软美丽的樱花。然后直起身，说，“睡吧。”
　　千夜几乎要怀疑，蓝染是为了耍她玩的。
　　其实谁也说不清，蓝染诡异的举动是不是在耍她玩。反正宠物的义务就是要给主人提供乐子，说不上悲哀，她本来就没有情绪波动，把蓝染盖过来的被子拉好，继续睡。

　　然而，真正的麻烦，要到晚上和浮竹队长打算歇下的时候，才开始发生。

　　向来温柔亲切的浮竹十四郎，稍微有一点冷淡，千夜就立刻敏感地发现。她的五感实在好用到让自己唾弃。
　　“怎么了？”
　　浮竹没有说话。
　　顺着沉默的视线，他在看自己颈侧的印记，千夜说，“被狗咬了一口，没事的话，睡了吧。”
　　好像空气冷了几度似的，千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看见浮竹还坐着，也没有看她，仅仅坐着而已。但好像背脊有一点僵硬。
　　她凑过去双手环过他的腰，把这个人抱了满怀，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嗅着那种很特别的，说不好是什么香味还是体味之类的味道。
　　她不知道安心是什么，只知道这么做就会睡得特别好，不会做梦，不会惊醒。
　　他任由她抱着，直到身后有轻微的鼾声。
　　拨开她的手指，把这个人抱在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在她颈上的印记上抚弄，就像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生气呢，还是难过，或者，只是有一点麻麻的，不是痛也不是痒。
　　他低下头，在那抹殷红上落下唇，本来只是想轻轻地这么贴着，却没能控制好力道。
　　弄得千夜不舒服地皱起眉，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别闹，好好睡。”
　　脖子上的痒痒不仅没有停止，还渐渐有一点痛了，好眠被打扰，难免脾气会坏，“烦不烦啊，再闹就去沙发上睡。”
　　被拨开的手空落落地在半空里，她露出被骚扰的不耐烦，背过身去睡。
　　浮竹十四郎忽觉，面对的只是一片虚无的真空。
　　哪怕是身体恢复完全，他仍然没有能带走她的能力，他清楚地知道。所以跟在她身边，想慢慢捂暖这个人，让这个人习惯，离不得。
　　却难免忽视掉，她的心里早有一个空洞，不管塞进什么去，都会从另一端漏出去，什么都不留下。

　　第二天早上醒来千夜觉得冷，这才发现被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自己踹到地上去了。
　　捡起来以后，习惯性地看看身侧。
　　少一个人的床显得过分空旷，把浮竹十四郎带回来以后，她渐渐忘记曾经自己也是这么每天一个人睡着的。
　　“浮竹队长？”叫了一声没有人应，不会是出去了吧，他不知道以他的身份在虚夜宫乱晃，碰上任意一个破面，都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千夜顿时大为光火，正要冲出门去，发现了沙发上躺着的那个人。
　　她的脚步顿住。
　　走过去看见那个人的眉头正难受地皱着，也许是梦见什么不好的事，她低咒一声，把被子抱过来给他盖上。
　　手不经意碰到他的脸，这才发现有一些烫。
　　他的身体向来是比常人虚弱的，莫非说病好了只是在骗她？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啊，虽然现在他是她养的没错，可是他自己要到沙发上去睡的，因此而生病的话，他应该自己负责才对。
　　某人已经完全忘记是她让浮竹队长睡到沙发上去的……

　　“唔……”极低的声音，还带着沙哑。
　　千夜瞪大眼看着面前这还没醒透彻的家伙，因为发热而有一点红的脸，竟然有别样的诱惑。
　　“只是起来坐会儿，竟然睡着了……”浮竹十四郎坐起身来，按住微痛的太阳穴，没有注意到她神色里的扭捏。
　　没有注意到正好。虽然千夜还是忍不住咳嗽一声掩饰过去，她说，“你好像生病了，不是说身体没有问题了吗？”
　　“有吗？我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认真的神色让千夜憋了半天也只能说一句——
　　“那就好。”
　　“今天还要去蓝染那里吗？”不知为何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向来是不管她要去哪里的，独自静静在这间屋子里等待。
　　“不去，最近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他和十刃密谈的时间都不够，没时间理会我。”
　　“蓝染不搭理你的时候，你就呆在这里吗？”
　　“也不是，你没来的时候我常常会去外圈，抓个小动物什么的。现在你在这里，既然我把你带过来，就要负责任，陪伴不是相互的吗？你陪着我，我自然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千夜烦乱地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过虚夜宫确实很无聊就是，呆久了特别烦闷，好像身上霉得起灰可以抖下来似的。”
　　“你现在也可以去。”浮竹十四郎说。
　　“那你怎么办？”她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都很无聊，这个人被丢在这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跟着你。”
　　“哈？”

　　虚圈外圈是一片明晃晃的白沙，千夜带着浮竹十四郎在风里移动了好一会儿，因为沙地空旷一眼看不到边际。
　　所以特别适合练习“瞬步”，会有一种让人上瘾的爽快感。
　　“浮竹队长，如果蓝染入侵尸魂界的话，你会回去吗？”
　　没有漏过浮竹十四郎的迟滞，褐色的眼珠在他沉静的脸上打转。
　　“会。”虽然是迟滞了，但依然坚定的语气，让千夜知道这个人说的绝对是真话。
　　“那你会杀了我吗？”千夜问。
　　“为什么要杀你？”
　　千夜笑着摸摸脑袋后面的骨头，转过去，让他看到，“我大概会是破面啊，而且，如果和我交手的话，你会发现，我的战斗力不会比十刃弱。”
　　“你不是。”浮竹十四郎说。
　　“不是什么？”其实也可能不是破面，但她忽然就是想知道，这个朝夕相伴的家伙，会不会选择一刀了结她这个怪物的性命。
　　“你不是敌人，不管你是什么，但永远不会是我浮竹十四郎的敌人。哪怕有一天你成了尸魂界的敌人。”黑而深沉的眼瞳里，装着她小小的影子。
　　哪怕是没有心的自己，竟然也在这一刻，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是什么都好，只要在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