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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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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助理很快就来报道了,据说是从唐氏集团直接空降来的。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发际线还有点高,表情有点呆板。如果和季品川一起的话,说不定这个大叔比较像老板。不过季品川也并没有什么拒不签收的打算。
林静姝的新岗位也有了着落,她得到了一张总务课的桌子,以后大概每天都会和打印纸、灯泡、各种备品打交道了。
林静姝怅然若失地开始收拾东西,交接工作。下班后去健身室像愤怒的小鸟一样跑了不知道多久,累得像狗一样仍旧无法排解心中的苦闷,她开始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怎样才能出头,开始觉得生活像无头苍蝇一样,半死不活的……开玩笑!她可不是为了遭这份罪才重生的!
为了给自己打起,她觉得必须得找点乐子了。
走进J&J,林静姝颇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还没开始喝酒,脚步和心情就有点摇晃。
想当初这里是景行回国后最常泡的店,如今一切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座位上三两成群相聚的友人,吧台前灯光稍亮处寂寞地等待搭讪和邂逅的身影,吧台后第一酒保仍旧在安静地擦杯子,音乐细细地流淌。
这个时段就是这个氛围,如果再晚点的话,这里会有乐队演出,偶尔还有其他助兴节目,比如说某此他和黄岱远假期回国玩的时候曾在这里遇到一个男扮女装的梦露表演拙劣的脱衣舞。
曾经的过去就在眼前,唯独自己不见了。
林静姝叹口气,也同那些独行的人一样走到吧台前,坐下去,“一杯盐狗。”她冲酒保说。
酒保利落地调酒,心里琢磨这个女人的来历。
凭他多年在酒吧阅人无数,见多了失意的女人,却很少见到这一型的。泡吧的女人要么张扬洒脱要么妖冶放浪要么青春逼人,总之各有各出现在此地的理由和气场,而眼前这陌生的女客人则有点……格格不入。
她穿着银灰色套装,款式看上去应该是不错的,可惜她的身材不足以驾驭这身衣服,容貌平平的脸上也缺少一点女性的神韵,该怎么说呢……大抵单身女人来这里买酒的,因为明确地意识到周围异性的打量而有意无意地在举手投足间挥发荷尔蒙,酒保甚至会为她们的挥发系数打分,事情的发展也足以验证他对客人的评估。
而这位女客的荷尔蒙挥发指数为……零。
看上去她并不是为了男人而来,也不期待任何邂逅。她坐在那里的姿态和说话的事情简直像个男人。电影里有那种黑白片突然出现色彩的画面,而这里正好相反——一切都是彩色的,只有女人是灰色的,整个灰扑扑的。
第一酒保在调酒的时候就顺便不动声色地完成了对第一次见面客人的评估。结论是——这不可能是个常客,大概只是个在家里或者工作上憋闷坏了出来随便乱逛迷路走进来的普通女人,出了门就会忘记来这里的路。
这样想着,酒保只是将调好的酒推到她面前,便没有多说什么。他怕自己如果和女人说上话也会变成黑白色的。
然而女人喝了一口之后喟叹一声,“真是怀念的口味。”
第一酒保耳朵支着,却没有搭腔。
女人默默喝光了手里的酒,又点了杯Screwdriver,酒保微微有点意外,竟是个知道酒的。
第二杯结束,女人又要了一杯Rob Roy。酒保这时候无法保持沉默了,调好送过去之后说:“小姐,我们这里的规矩,单身女性最多只能喝三杯。这是你的最后一杯。”
女人说:“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规矩?”
酒保说:“小姐是第一次来不懂规矩也是自然。”
女人说:“不是第一次。我以前啊,算是常客。”
酒保就微微笑了笑,也不和她争辩,心里却想,只是门面话罢了,凭他在这里多年,从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出现过两次以上的客人。
“林小姐,好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林静姝闻声转过头去,却看到一个黄岱远,眼前一亮,招呼说:“你来的正好,这家伙说什么单身女人只能喝三杯,搞什么性别歧视啊!既然遇到你,正好就陪我喝酒。”
不知道是酒精在作祟,还是心情的关系,或者和黄带远的友谊太过根深蒂固,她不顾身份地大咧咧跟人家说话。
所幸,黄岱远不以为意,反而在她身边坐下,笑说,“这个可不太好办,说实话,我也不太赞成林小姐你喝的太多。”
林静姝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小气!放心,你的酒我请,这样总可以了吧?”
黄岱远笑说,“不是因为这个,我还没有到让女士请我喝酒的地步。不过你也知道我手臂的拉伤刚刚好没多久,现在还不能提重物。”
林静姝想了想,才有点怒了,“什么意思?”
黄岱远见调戏成功就呵呵不厚道地笑了,“开玩笑。我请你喝两杯无妨——算是为上次我没有体力支撑到最后道歉。”
林静姝说:“这个应该,不是我说你,你该多健健身,之前就说过你做律师念那么多书把肌肉都念萎缩了。”
黄岱远看住她,笑说,“哦?林小姐什么时候提醒过我?”
林静姝险些脱口说念书的时候我一直这么说来着。幸亏及时醒悟,几句支吾过去。
黄岱远也就罢了,并没有追问到底的架势。
“听说林小姐最近换了职位?”
“你的消息倒是灵。”林静姝叹气,一口气喝干杯子里的酒,又舔了下杯壁,“我马上要去总务科报道了。倒不是嫌弃工作不够好,不过你说我以后会怎样?总觉得有点前途渺茫……最糟糕的是我也不知道以后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怎么说黄岱远也是上辈子的损友,现在唯一能倾听心事的人也就只有他了,林静姝忍不住把心中的怅然说了出来,“以前多好……失去了才知道过去的好。”
黄岱远果真给她买了杯酒,笑说,“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没有明天的今天等于昨天,而昨天再美好也只能属于昨天。”
林静姝想了想说,“不懂你要表达什么。”
“……我是说也许黄小姐你应该谈场恋爱,结束单身生活,也许就会对明天充满信心了。”
“谈、谈恋爱?!和谁?!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反应过度地说。
黄岱远本来就是随便说说,见她这样深觉有趣,“why not”耸肩。
“我、不、需、要!”
“难道林小姐你……有性向上的困惑?”
林静姝一记眼刀飞过去,黄岱远用脸皮之盾截下来,面不改色,叹气说:“其实同性之间的爱也可以很美丽。你大可不必如此在乎别人的想法。”
林静姝简直想用酒瓶子敲他脑袋,“我说你除了这事能不想说点别的?我可是正经人!”
黄岱远低头闷笑,“开玩笑的。我是看你不开心想让你放松下。”
林静姝鄙视地说,“你根本就是寻我的开心!”
黄岱远就打个指响招来第一酒保,“来一瓶Eiswein,送给这位小姐。”
酒保就面无表情地把一瓶价格不菲的冰酒毕恭毕敬地送过去。心想,这黄少的口味够重的。
林静姝没什么不好意思地结果酒,掂了掂,“这还差不多。想让人开心就要有点态度么。谢了。”
黄岱远笑说,“我还要谢谢你,和你一起总能让我开心。”
林静姝略略侧目说:“喂喂,你小心别喜欢上我哟!我可是对男人、呃、还有女人,都不感兴趣的!”
“呃……你想多了。”
林静姝想,一点都不多,我可太知道你了!想起之前被他抢走的一系列女友,就觉得这家伙是个黄鼠狼什么的。
“不过,”黄岱远摸着下巴笑说,“如果林小姐你能减肥成功的话,我倒是希望届时能再和你共舞一曲探戈。”
“哦呵呵,我的舞技不错吧……什么叫减肥成功?!”
“姑且不说减肥什么的……这么说起来突然想起那个和你有些像的朋友的事情。”
林静姝有点不自在地用喝酒掩饰心虚,却忍不住直起耳朵听。
黄岱远远目地出了会神,叹气,“听说他身后留下的公司破产,大部分被你们季氏集团接手。从前他可是为这个烫手的山芋吃了些苦头……算了,人走了这些身外物也无所谓。”语气有点淡淡的伤感。
林静姝听在耳朵里却突然一亮,她突然有了个不错的主意。
黄岱远还在默默怀念旧友,突然见林静姝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起了电话,“喂季总,我是你的前助理林静姝,不打扰你吧……呃,我有急事想请你帮忙……嗯,我想去之前收购的那个玩具公司工作……就是、就是景先生不良资产抵债的那个玩具公司……不要酱紫说哟,看在我鞍前马后的份上BLABLA……”
挂断电话的时候林静姝已经眉疏目朗了,对黄岱远笑说:“我突然觉得明天还像还行,Tomorrow is another day!”说着从椅子上跳下去,就要走,不忘操起酒瓶子“谢谢你的酒。”
两天后,林静姝站在阔别已久的自家破产公司的办公楼下,抬头仰望。天公作美,一片风起云涌。
一度失去人生方向的她又再次看到了前行的路。
只是不知道这条路是开满鲜花,亦或者布满荆棘。
她想——我景行又回来了!这次我一定努力振兴爸爸的公司!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沙扬娜拉,季品川什么的,感谢你在我重生最初的岁月里给我提供了一点生活的保障,感谢你再次把我送回到这里,不过是时候跟一切说再见了,我将再这里开始真正的重生,开创属于自己的帝国!——有一种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壮士豪情将她仅仅攫取。
一股小风吹来,鼓起她的衣角,人立刻显得更大只,她很沉着地戴上墨镜。
两分钟后,林静姝有点慌张地跑进办公楼,擦着脸上躲避不及沾上的雨水,嘀咕着抱怨,“雨不要说下就下起来好不好?我还有很多感想没有事抒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