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花尽时》路漫索

34、第十三章 爱与恨的边缘（3）

　　“小姐，江横天究竟要干什么？这两天他送的礼物将我们的蒹葭院都堆满了。”绿绮不解地自言自语，“一下子残忍地将您丢进万灵窟，一下了又突然大献起殷勤来了。”
　　前几天，他送来了十八套洛阳仙织坊出品的精美衣裙，由里到外都是清一色的素白色，他知道正在守孝的她是不会穿着其它颜色的，可是难道他不知道她又何尝会穿他送的衣裙面对父亲的亡灵？于是十八套衣裙都被她狠狠地剪破了。今天，他学聪明了，居然送来了这么多名琴，除了“冰清琴”、“玉振琴”、“琼响琴”、“秋籁琴”以外，连蔡邕的“焦尾琴”也在其中。因为他算准了她不忍心暴殄天物，可惜他错了，陆娉婷冷冷地吩咐绿绮：“将这些琴通通拿去丢掉。”
　　“怎么，高贵的郡主又发小姐脾气了？”江横天出现在门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火气。
　　“如果你是要讨好我，请你不要再枉费心机了。”陆娉婷冷冷地怒视着他。
　　江横天抬手轻抚过琴弦，淡淡地说：“如果你不喜欢这些，我再让人去找别的琴。”
　　陆娉婷恼怒地打断了江横天的话：“够了，不要再玩什么游戏了，你到底想怎样?”
　　江横天轻轻扬起轩眉，用对付任性孩子的容忍口吻说：“聪明的郡主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对你有兴趣，我在追求你。”
　　“你是疯了，还是在说胡话，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恨你！”陆娉婷象看怪物一样盯着江横天。
　　“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我与你爹爹之间是公平对决，杀他那一刀不是我授意的。”从不向人解释所作所为的江横天破例地耐心解释道。
　　陆娉婷捂着耳朵拼命摇头：“我不要听，不要听！总之爹爹是因你而死的，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你。你没必要每天出现在我面前，对我那么好，我宁愿你折磨我，再把我丢进万灵窟好了。”
　　江横天一把扯过陆娉婷，盯着她狂乱的美眸喝道：“你以为折磨你我会很好过吗？你以为从万灵窟出来你每天晚上都做恶梦我就不知道吗？你想去万灵窟，好，我就带你去。”他拉着陆娉婷向外冲去。
　　“江教主，你不可以再把小姐关进万灵窟，你饶了她这次吧。”绿绮跟在后面苦苦哀求。
　　再次面对这个恐怖的地方，陆娉婷不禁浑身瑟瑟发抖。江横天扶着她柔弱的双肩，在她耳边柔声道：“你看到了吗？那些蛇都没有了，我一把火把它们都烧光了，万灵窟再也不存在了，所以你不用再害怕，没有人会在这里关住你，不要再做恶梦了，嗯？”
　　陆娉婷望着眼前熟悉的俊颜，耳边听着他温柔的细语，脸上泛起了一阵迷乱的神色。她用力攥紧自己的双拳，让自己清醒过来，不是，不是，他不是殷野哥哥，他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啊。奋力推开江横天，她飞也似地转身逃开了。
　　从月下听琴那次起，在陆娉婷的面前，江横天再也没有戴过面具。他喜欢她盯着他的脸时的神色，虽然是稍纵即逝，每次他都能抓住她那一瞬间无意流露出来的眷慕眼神。即便他知道这种眼神并非为他，而是为了另一个与他相似的男子，可是他一面嫉妒欲狂，一面又甘之如饴。她的一个眼神就可以又是苦涩又是甜蜜地折磨他几天几夜，而他对她的迷恋，就日以继夜地不断加深，达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再也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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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很好，你连峒崆派的掌门也干掉了。看来，你为了那丫头什么都肯干。可惜她不领情，不但误会你，恐怕现在还开始讨厌你了。”杨若莲纵声大笑。
　　郭傲岩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受伤的胸口火辣辣地疼痛。
　　“你的下一个目标是青城派掌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然有什么后果你很清楚。”杨若莲兴奋地转身离开，她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这样她那颗破碎的心多少会舒服一点。
　　郭傲岩一转身，赫然看到陆娉婷站在他身后，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痛心眼光看着他：“郭大哥，没想到你真的贪生怕死助纣为虐，为了灭神教去杀人。我看错了你了，你不再是我敬爱的郭大哥，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让我伤心？”陆娉婷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小姐——”，郭傲岩没能喊出声，因为一口热血涌上了喉咙，他没有让血喷出来，而是苦涩地咽了下去。他最心爱的小姐不会原谅他了，这种痛比他胸口的伤处还要痛一百倍。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可是为了对侯爷的承诺，为了小姐的安危，他会撑下去，直到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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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不可以再练下去了，你刚才已经吐血了。”绿绮焦急万分地说。
　　“不行，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我不试试，又如何替爹爹报仇。”陆娉婷从陆放歌那里接收了一部分残余的功力后，就开始自行修习洛阳侯家传的武功〖碧海潮生月夜歌〗的内功心法。虽然出身武林世家，可是她对修炼武功却是一窍不通，纵然她冰雪聪明，但只凭绿绮所知的一点粗浅皮毛，想要修习洛阳侯的高深武功简直无异是铤而走险。她只练了个开头，就几次险些走火入魔了。然而她不能放弃，这已经是她仅有的希望了。
　　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开始按照自己揣摩的口诀运功。然而很快地体内的真气便不受控制地左冲右突，四处游走起来，她只觉得浑身万箭钻心般的疼痛，眼前一黑，胸口发甜，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突然，一股暖洋洋的真气从她的背心缓缓地传来，一瞬间传遍她的四肢百骸，连她体内失去控制的真气也慢慢平复下来，这股暖意在她体内流动着，舒服得好象置身在阳春三月的和风之中一般。她睁开眼睛，看到江横天将她抱在怀里，手抵在她的背心正源源不断地给她输着真气。
　　“郡主你又开始玩火了，这一次是不是连小命也不打算要了？”江横天冷冽的凤眼中充满了不赞同的神色。
　　陆娉婷骤然推开他温暖的怀抱，倔强地说：“我只是在修炼自家的武功，谁要你来多事。”
　　江横天扳过陆娉婷的身子，秀眉紧皱：“你以为洛阳侯的高深武功是儿戏吗？如果刚才不是我来得及时，你连性命都没了。”他用拇指扫去陆娉婷嘴角的鲜血：“你要学武功，我可以教你。练内功要循序渐进，切忌急于求成。”
　　陆娉婷嫌恶地推开他的手冷笑道：“江大教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练武功？我修习武功是为了要杀你，你还要不要教我呢？”
　　江横天依然从容不迫地说：“郡主，你以为刺激我、撩拨我，我就会失去耐心、恼羞成怒吗？抱歉，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陆娉婷涨红了脸，怒瞪着江横天道：“不错，我就是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讨厌每天看到你。”
　　“错了，郡主——我的婷儿，” 江横天如同吟诵一首优雅的诗篇一般吐出这个对他来说很新鲜的称呼，“如果你真的想要杀我，我给你一个更好的提议。”他轻扯过陆娉婷的双肩，诱惑的凤眼闪动着邪魅的光芒：“我给你三次机会杀我，你可以用任何手段，在任何时间下手，不论我是死是伤都绝不会降罪于你，你要知道，在灭神教行刺教主可是死罪，所以这个游戏我们私底下自己玩就好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会更容易得手，嗯？”江横天话锋一转：“如果三次你都杀不了我，就要愿赌服输，顺从我，放弃仇恨，乖乖到我的怀里来，怎么样？”
　　仿佛中了魔咒一般，陆娉婷忘了挣扎，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三次还杀不了他，大不了到时一死也就是了。”于是她朗声道：“好，既然你要拿命来赌，我没有道理不奉陪啊。”
　　江横天性感的双唇掀起了一个近乎是愉悦的弧度，这个丫头也许永远也猜不透他深沉的机心。收紧拢着她香肩的双手，鼻端萦绕着佳人独有的诱人馨香，他清冷的心被渴望的狂潮淹没：“聪明的丫头，这么吃亏的赌约，我得先收点利息才成。”说罢，扯近佳人的娇颜，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佳人水艳的粉唇。
　　陆娉婷一片错愕昏乱，她没有想到一直彬彬有礼的江横天会突然发难，他冰冷的双唇与清爽的气息不但没有让她清醒，反而莫名其妙让她更加慌乱，她拼命挣扎却挣不脱江横天稳定的怀抱，她又气又急，胡乱生涩一招〖此情可待成追忆〗向江横天推去，这是她刚刚偷练的〖碧海潮生掌法〗中的一招。
　　江横天轻轻地化解了陆娉婷的掌法，顺便稳住了她被弹开的身子，回味着刚才的美妙感觉，他心情愉悦地说：“既然收了利息，这一次就算免费奉送不计在内，记住，你还有三次机会，不要再随便乱用了。”转身离开的他波澜不惊的凤眸里难得闪耀着一丝促狭的微芒：“我还要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要想成功，就要对我好一点，努力地诱惑我，只有当我意乱情迷、神魂颠倒的时候，你才会有机会。”说完他忍俊不禁地走了出去，留下又羞又恼的陆娉婷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从那天起，陆娉婷果然不再整天怒目相向嚷着要杀他了。虽然江横天知道这丫头的脑袋里正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她看似平静的眼神背后其实隐藏着复杂的风云变幻，也许那难得的轻浅笑容之后跟着就会是致命的一刀。可他心里却充满了莫名的兴奋和期待，因为他深信最终在这场追逐与征服的角力中取胜的人一定会是自己。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电脑有点问题，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