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野神同人）》静云临空

16、第 16 章

　　两个小时前，他们站在路边等着过马路。就在路灯变色的刹那，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地朝两个人所在的方向急冲过来——那是一辆明显超速的摩托车，上面的人也没带头盔，看得出是那些游离于城市边缘的暴走族之一。
　　急速而来的摩托车为了超过前方的轿车而往内道歪了歪，却没料到自己离人行道太近了，驾驶者一见到预定行驶的路上站上了两个行人，大吃一惊之余立刻刹车，但是因为方才的速度太快，一时之间也停不下来。
　　神谷和小谷几乎也在那刻发现了危机，但小谷和不知怎的整个人有些恍惚，所以只呆呆地面对直朝她而来的危险，丝毫没想起要躲避这回事。
　　而神谷浩史，则迅速反应过来，一手用力地把身旁的女子向后扯去，同时自己也往后退去。奈何仍然晚了一步，摩托车以极近的距离擦过他身边，而他也被那股风力带倒，纵使冬天穿着几层厚衣裤，神谷的小/腿和手臂上也不可避免地被坚硬的地面擦伤。

　　在冬天，人的动作总会迟钝僵硬那么一会儿，神谷摔倒在地上后也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情况，要爬起来也花了点时间。而那个肇事者却以为自己把人撞晕了，吓得六神无主，一踩油门又跑了。
　　小谷和忧虑地靠过来扶起他：“对不起……”

　　“没事，又不是你的错……啊痛！”神谷宽慰地朝她笑了笑，却在下一秒蹙眉呼痛：右腿那里隐隐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她知道如果神谷さん没有费心去拉她的话完全躲得开，而被撞伤的就是自己了。
　　有一瞬间她很想大声责备他，因为神谷浩史根本不用对她温柔。

　　多余的温柔只是假慈悲罢了。

　　但下一刻她就为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感到羞愧。处于掩饰或是补偿的心理，她蹲下/身，不顾神谷浩史尴尬地阻止，卷起了他的裤管。

　　小/腿外侧有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去医院吧。”放下裤管，她这么说道。

　　“诶？不用啦，回家用纱布缠一下就好了……”神谷浩史没能说完，因为小谷和已经站到马路上拦下了一辆车。

　　“伤口感染或是破伤风都是不容小觑的。”她口吻坚定地说。神谷惊讶地看着似乎与片刻之前有了很大差别的女子，乖乖坐上了车。

　　医院里的人并不多，神谷的伤口虽然看上去恐怖但并没有大碍。看着护士熟练地缠上一圈圈洁白的纱布后放下裤腿，神谷道了声谢后就要起身离开。

　　“等等。”小谷和挡在他面前，“先在里面的病房里等一会儿吧！”

　　“只是擦伤而已不用那么严肃吧？”神谷浩史有些无奈又有些疑惑，他觉得小谷和对他受伤这件事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对不起，但是拜托！”她双手合十，竟用了恳求的语气。

　　神谷无法拒绝了。
　　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但本性就十分温柔又对她有着愧疚情绪的神谷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反正也没什么坏处，他想，却突然记起自己曾经跟某个天然死蠢的家伙约了一起过圣诞夜的，那家伙还信誓旦旦地说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神秘兮兮地搞得自己也期待起来。

　　思及此，他不由得失落起来。但对上面前的女子时，他还是斟酌着开了口：“那个，本来我和小野君约好了今晚有些事……现在这种情况，我想先通知他一声。”

　　自己不是个守信的前辈啊！他苦笑。

　　小谷和点点头：“神谷さん不介意的话交给我吧，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对他说。”

　　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坚毅。他同意了。

　　小谷和出了病房去打电话，而他，就顺势躺倒在空余的病床上，思绪茫然而空白。

　　两个人坐在咖啡馆里面对面地摊牌，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最后跨出店门时，寒风把她的呢喃送进了自己的耳朵：

　　“我想，分手。”

　　其实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谷并不意外：如果是青春年少的孩子，可能还会不顾一切地去争取、去挽回，但对方也已是年近而立的成熟/女子，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唯一的渴望就是与人组建一个家庭。至于爱什么的，虽然很渴望，但毕竟不是必须的，她也没有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来挽回一个人的心。
　　神谷只觉得有些遗憾，是那种对理想状态没能实现的遗憾。他知道自己天真过了头。小野大辅与小谷和结婚，自己身为他最好的前辈笑着祝福，然后一起努力工作，偶尔埋怨下各自的事务所，彼此相安无事，也许过几年自己也会找到另一个善良的女子，也许并不会很爱她，但总会对她好，最后就这样延续着平凡而不突兀的生活。
　　这样，不是很好吗？没有人会被伤害，即使有各式各样的缺憾，但对每个人都是最好的。
　　美好的理想总不会实现。

　　人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当他看到小野挂着满脸的心疼和焦虑朝他扑过来时，即便不知道缘由，心脏还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然后甜蜜而微酸的感觉就这样不顾理智地萦绕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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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谷和在小野出现后没多久就离开了，注意到她消失后神谷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之前还说要送她回去，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那条马路上。

　　算了，以后再拿吧。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后辈：“呐，虽然晚了一点……你还去我家吗？”

　　“啊？当然！诶……可以吗？”

　　神谷无奈地拍了拍显然大脑混乱语无伦次的某人：“那就走吧。还有，扶我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靠上了身材壮实的某人身上。虽然腿上的伤口不严重，但如果施加过多的重力还是会很疼的，因此神谷就紧紧抓着小野的手臂，试图借点外力好让自己的伤腿轻松些。

　　“诶！神谷さん！没事吧？啊啊当心点……痛！”小野手忙脚乱地搀住往自己身上倒过来的神谷，一面紧张地大声嘀咕，好像神谷是个正在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样。最后神谷忍不住敲了他一记：“乱嚷什么！又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小野摸/摸鼻子，闭上了嘴，但手上的动作仍旧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一个闪失，那个依赖着自己的人就会像玻璃般摔碎。

　　神谷侧头看着小野大辅的脸，上面毫不掩饰地写满了忧虑担心，扶着自己的手掌即使隔着厚实的衣物也依然能感受到那份滚烫。
　　看惯了对方天然的傻笑不正经的玩笑，突然认真起来的瞬间便会让人惊艳，继而沉醉。

　　神谷开始思考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骗到的。

　　小野在医院门口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谨慎万分地帮助神谷浩史坐进去。
　　“小哥骨折了吗？”司机在前面关心地问道。
　　“是的！”神谷抢在一头雾水的小野之前干脆应声，然后把对方也拉进来。
　　“那可真是倒霉啊……”司机嘟囔了一句，开始开车。

　　如果让人知道自己只是一些擦伤，那就太丢脸了！

　　幸好那个一向没大脑的家伙没有再问一句来拆自己的台。

　　车厢里放着让人心情欢快的圣诞歌曲，虽然从下午开始就没啥愉快经历，神谷还是勾起了嘴角，不自觉地哼了几句。

　　小野在一旁看着，也宽了心。想想之前自己被耍的过程，竟也不怎么生气：重要的是神谷さん没事。

　　“那是什么？”身旁人忽然出声，小野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到那个被自己一路蹂躏的礼物，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啊，这个……是给神谷さん的礼物，可是包装……”
　　他还没说完就被神谷浩史的动作给打断了，后者带着满脸惊喜的笑意从他手中夺过那个皱巴巴惨不忍睹的盒子：“包装无所谓啦！看得出本来是挺漂亮的，不过重要的还是心意吧……哇！”

　　神谷拆开彩纸，在窗外霓虹灯光的照射下眯起眼看着内里盒子上的文字：“彩虹的……尽头？！”上扬的声音明显宣示着主人的不敢置信，小野看着一向稳重的前辈此刻像个小孩子似的翻来覆去地确认到手的礼物：“真的是‘彩虹尽头’诶！你竟然买到了？那可是第一天就断货了啊！”

　　“啊哈哈，运气好吧……”小野干笑了两声，不想告诉对方自己究竟花了多少力气才搞到——因为神谷さん肯定会心疼到内疚的。
　　他还是喜欢看神谷さん喜孜孜地察看礼物的样子。

　　“神谷さん喜欢吗？”
　　“废话，当然喜欢啦！我盼了很久啊！”神谷抚摸着游戏盒的塑料封面，笑意盈人，“谢谢啊！”他毫不客气地给了小野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野大辅傻傻地愣在原处，直到神谷松开手还没反应过来：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