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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长夜漫漫(中) ...

  •   享受着芦荟轻摇的蒲扇风,邵明辉闭着眼,哼着歌,孤家寡人,生在哪里又不是生呢。
      芦荟侧头看着从墙上慢慢腾升起的明月,想着又是一个寂静良夜时,只见一道黑影陡的从天而降,黑暗中一个手刀落下,正要呼喊出声的芦荟便瘫软倒地了。
      这一切快的让邵明辉只来得及刚刚从躺椅上起身便被黑衣蒙面人捂着了嘴巴,拖进了房里。
      房中,烛影飘摇,落得一室清辉。
      看身形,很健硕,看身手,很强悍,所以邵明辉在被黑衣人捂住嘴之后只稍一权衡便决定百分百配合对方的动作,以至于从院子到屋子再到关上门这一系列的动作在黑衣人利落的身手和邵明辉的完全配合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惹人生疑的声音。
      “不要出声!是我。”静静等了一刻,发现屋外并无异动的黑衣人说完这话,便慢慢放开捂着邵明辉的手,却并未退开一直抱着邵明辉的怀抱。
      就算黑衣人不这么说邵明辉也不打算在这么近的距离妄自行动,眼看着对方将面罩换换摘下,邵明辉看见了今天才刚刚嫉妒完的一张脸。
      难怪声音这么熟悉,“铁将军?”邵明辉小声确认道。
      铁清修苦笑,“风儿...”你是在责怪与我吗,再相见,却只用如此生疏的三个字来称呼自己。
      邵明辉缩紧全身且不自觉的抖了三抖,风儿...?被怀抱已经够让自己难受了,如今还加上声音的摧残,邵明辉就算是处在弱势,理性告诉他要挺住,他的男性自尊也够他不自觉恶寒几分了。
      看着邵明辉低下头,全身紧缩的模样,铁清修心口一紧,呵,责怪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怎么样,始终是自己没有信守诺言,不是吗?
      “风儿,是我对不起你。”说着收紧怀抱,恨不能将怀中之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邵明辉觉得快喘不过气了,后脑勺还多了只制造瘙痒的手,好想挠啊,他大爷的!我忍!
      靠着门框,抱着心爱的人,铁清修线条分明的喉结上下浮动几下,那薄唇才缓缓开启:“假使早知赢得胜利换来的却是你离开我,当初我必不会请命...”本以为只要建立了功勋,就能名正言顺的请求国主将你赐予自己,可谁料等我醒来之时,你已远嫁他人!
      “风儿...”
      这一个‘风儿’喊得很有股百转千回的味道,只可惜在邵明辉这个从没恋爱过的直男听来只觉对方婆妈,直在心里摇头:想不到一个如此英伟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如此婆妈之人,果然上帝为你打开一扇门必定会给你关上一扇窗啊!
      铁清修蹭着邵明辉的头顶,想着当初的竹林之誓,“如今...你可还愿意跟我走天涯?”
      通过铁清的解释和动作,再结合这个特殊时代的特殊癖好,邵明辉分析,这个铁清修肯定跟自己这壳子的原主人有一段缠绵悱恻的恶俗故事,而且这个故事的结局注定是个悲剧,谁让主角之一已经先去了一步呢。
      摇摇头,叹叹气,想明白了之后,邵明辉算是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看来自己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铁清修见怀中之人既未如之前那般回抱自己也未回复自己,心里不安起来。
      拉开距离,捧起怀中之人的脸庞,仍是自己熟悉的脸庞,可那眼里分明多了一分陌生,“风儿?”
      邵明辉很想说我不是你的那个什么风儿,你的那个风儿早见阎王或者其它壳子去了,但听这人激动到声音都在颤抖,邵明辉不由得担心一个不好使,这人发起颠来,被其他人发现堂堂一国妃子居然夜会神秘男子,估计自己会死的很爽很难看。
      近距离的看着,铁清修的五官更显深刻,眼眶下还有一片青色的阴影,邵明辉叹了叹气,怪只怪你运气太差,“铁将军深夜到此就为了说此番话?”
      说着,邵明辉推开铁清修,拉开距离,这段没有结果的恋情只有靠倒霉的自己传达了。
      铁清修愣了愣,“风儿,你...”
      邵明辉整了整衣衫,打断铁清修的话,尽量模糊道:“以前的事情,我已记不得那许多。现在我过的很好,并不想有什么改变,你走吧。”
      那一字一句的蹦进铁清修耳朵里的话语,是自己日夜回想过千百次的声音,可自己似乎怎么也不能明白它们是代表什么意思,“风儿,你说甚?”
      邵明辉看了眼似在做垂死挣扎的铁清修那无力的微笑,决定重症下狠药:“不管曾经如何,现在如何,我,只想呆在璞玉身边。”
      说完垂下眼,邵明辉在心里狠狠的呕吐了一把,璞玉?啊呸!吃了吐。如来佛祖、观音娘娘等众位神仙请原谅我邵明辉的童言无忌,实在是迫不得已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铁清修就算是再怎么想糊弄自己,在听到如此露骨的拒绝时,也差不多该明白了。但是,风儿绝不是那种易移情别恋之人,于是,铁清修眼内决绝,“是否是景帝威胁与你?你若担心轻国,我可助你夺下景国,除去景帝!”此也为国主派自己来的嘱托之一,商议打败景国之法。
      邵明辉不想向主角命运妥协(牵扯到什么国家重任之类的,也忒过狗血),于是干脆道:“非也,他对我很好,从未威胁过我。只是我本是自私之人,对于国家大事,我并不关心,此刻,我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便好。”
      铁清修难以置信,眼前之人明明才月余未见,为何,为何无论是他说出的话,还是他的神情都那么陌生,陌生到自己已无从分辨真假。
      “风儿,你这是在惩罚我吗?”铁清修抬腿走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似乎越离越远的人儿。
      “铁将军,”邵明辉抬头,打算来个最后一击,“经历的种种我已不想多说,如今,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伤痛了。请放过我吧!”
      刚刚快要触及的手在那一瞬间僵硬,就算是见惯杀场血雨腥风,看来也抵不过‘时事境迁’这四字残忍的打击力。后退着贴到门框,铁清修感觉脑中嗡嗡作响,胸中一直抑郁的闷气更加沉重,以前的种种闪现,再看着眼前毫不看自己之人,陡的眼前突然一片鲜红,然后,终于看见了冲自己微笑的风儿,在那一片熟悉的竹林中。
      看着铁清修突然吐血,邵明辉暗叫一声糟糕,玩大了,赶紧的把铁清修扶起,拖抱到床上。
      看着那个大个子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邵明辉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想起芦荟还躺在院中,刚奔出去几步又折回房里拿了一杯茶才跑到芦荟身边,两巴掌甩到那小圆脸上,果然没醒,赶忙喝了一大口茶向芦荟脸上喷去。
      芦荟刚颤抖的睁开眼,就看见一阵雾气,然后眼里脸上都是水,彻底清醒了。
      忙感叹起电视剧的高杆(对晕倒之人只要喷之以水都会醒的手法)的邵明辉显然是没注意到芦荟在他喷之前就已经醒了的情况的。
      见芦荟清醒,邵明辉才放了些心,将他扶起,“芦荟,你怎么样?”
      芦荟觉得除了脖子有点疼以外都还好,于是点了点头。
      见芦荟没事,邵明辉才把芦荟扶进房里,指着嘴角还有鲜血的铁清修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听了大概经过的芦荟同情的看了眼自家公子和铁将军,“公子,您真不后悔?”
      “后悔什么?”有轻微洁癖的邵明辉把铁清修的鞋脱了,然后在床上摆正,考虑要不要把他的外套也给脱了,不过,这厮身材还真不是盖的。
      “真不跟铁将军走?”对于国家大事,芦荟不清楚,可亲眼看见公子是如何心如死灰般的活到现在的芦荟不忍心看公子再次错过幸福。“当初国主以铁将军的性命逼迫公子,如今铁将军已安然无恙的到了公子面前,公子...”
      “额,什么安然无恙,他可是刚刚吐完血啊!”邵明辉有点担心,要是这铁将军就这样死了,自己算不算间接杀人了?
      芦荟扶额,“公子!”铁将军受了那么重的伤,算算也才大伤初愈罢,急忙赶来却还被气到吐血,公子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邵明辉拍着芦荟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芦荟,一切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所以你就别在为难我了吧,芦荟老大!
      “眼下,如何安置他才是要紧。”邵明辉坐在床沿,探了探铁清修的呼吸,虽然微弱,但还是持续的。
      听完,芦荟也不再多问,公子的眉头已经锁的够深了。“等天亮了我边去找莫御医来。”
      邵明辉点点头,是青玉的话,应该能够放心。帮铁清修盖好被子,又掖了掖,才又坐下。
      果然最难是拒绝人,看着昏睡过去还一脸愁眉的人,邵明辉只感觉沉重的闷,原来进入到这壳子,重生了,却并不单单是生命的承接,这壳子所连接的,这壳子所欠下的,自己能顾得了,还的了么?
      乌云遮月,室外清风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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