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岁的死亡》观墨染碧

15、Play Chicken

　　Play Chicken是一种游戏。两人驾车对面而驰，在相撞的一瞬调转方向，擦身而过。玩游戏的两人有胆气、有自信，明白这个游戏的最终结果必然是错身而开。

　　姚奕是“锔伤”的常客。戴着眼镜，秀气的下巴，微薄的唇，干净斯文，看着象一个稚气未脱的学生。
　　所有人知晓一件事，姚奕不能随便招惹。姚奕曾经提酒泼面，摔碎杯子在吧台上。面上温文如常，目光却冷冽异常。
　　他是狩猎者，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猎物。圈子里有传闻，姚奕从来都不躺在下面。姚奕的身边的伴换了一个又一个，来了又走，和人玩着暧昧的游戏，可对方一旦认真，姚奕就会调转方向。暧昧无限靠近，可终究变不成爱情，姚奕的每个伴都知道与姚奕的交往就像是在玩Play Chicken的游戏。

　　刺激，危险，误以为可以全心依靠对方。

　　×××

　　墨云是姚奕交往最久的伴，一年零七个月。
　　墨云青梅竹马的朋友告诉墨云，他，青色爱上了墨云的哥们尹石，然后墨云看着青色飞蛾扑火，撞得头破血流。他，墨云百感交集却无话可说。
　　墨云第一次去酒吧，无视于年轻酒保担忧的目光，点了一杯最烈的酒。一个俊秀的男人用手遮住杯口，笑着问他需不需要一个伴。

　　墨云曾对姚奕说，墨是黑的，云是白的，象棋盘上的黑白双子。
　　姚奕对墨云说，墨有朱墨，云有乌云，墨云你别傻了。

　　姚奕总是这样用最温和的言语，述说一个残酷的意思。
　　墨云告诉自己别对这个男人有所期待。
　　有孩子问墨云，怎样才能在姚奕身边呆得久一些。墨云回答别再从姚奕身上要的再多。

　　每个人都以为姚奕是玩世不恭，包括墨云自己。可是，他却发觉自己错了。
　　墨云进门，灯都灭着，开灯才发现原来姚奕在家。墨云从未见到过姚奕这般模样，皱巴巴的衬衫垮在身上，下巴的胡渣都冒了出来，眼下带着青黑色的眼袋。斜倚在沙发上，憔悴而狼狈。
　　不同于外表的糟遢，姚奕的眼神清醒而明亮。姚奕说：“墨云我们分开吧！”坚定的无法让人以为这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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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奕接陆鸣晨出院，车上陆鸣晨和渣猴谈起遇到了旧日的同学。陆鸣晨的态度雀跃的让姚奕生疑。旁推侧敲下才知道是陆鸣晨说过的曾用镜子偷偷去窥视的那个，只是没想到会是个男人。姚奕只觉得可笑，原来陆鸣晨可以喜欢男人，那这几年自己的忍耐又算什么？陆鸣晨重遇了初恋的对象，自己本只想静静的守着，如今却图增了变数，真是个傻瓜。

　　姚奕对每一个身边的伴说：我们分开吧！
　　有人很干脆，有人纠缠不清。让姚奕吃惊的是墨云竟然会是那个不肯断绝的人。墨云是自己交往最久的伴，一年零七个月。当年的搭讪是因为墨云有一双与陆鸣晨一样害怕寂寞的眼睛。姚奕一直知道墨云很聪明，即使是试探也懂得适可而止。以墨云的聪明又怎么会不懂得胶着的愚蠢？
　　可是墨云说：我不和你分开。
　　对墨云，姚奕有愧疚。他是墨云的第一个伴，他明白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有怎样的意义。歉疚让姚奕对墨云的反应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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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以前有人说，姚奕是个痴情的人。那这人会被认为脑壳被车轧过，症状轻些也是被门板夹过的。
　　现在，这话墨云实在无法当作是一个笑话来看。姚奕并不是一个无情无心的人，只是他把这些早给了人。
　　对陆鸣晨的了解全是来自于别人的口中。从“锔伤”的年轻酒保到“锔伤”的小老板。有人说陆鸣晨是云姨的侄子，有人说他是云姨丈夫的私生子，恶意的说他是云姨养的小白脸。墨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但是知道谣言不会对姚奕有任何的阻碍。
　　一旦不屑于掩饰，就变得肆无忌惮。墨云从不知道姚奕可以用如此热烈的眼神去看一个人，热烈到灼伤周围的人也在所不惜。所有人都看的出姚奕对陆鸣晨的变化，只有陆鸣晨迟钝没有感觉。在认识墨云之前，姚奕已经和陆鸣晨熟识许久。墨云佩服姚奕曾经能把这份炽热藏的如此的深，深得乍一泄漏就不可收拾。

　　无法忍受的烦躁，墨云以为那是嫉妒。给姚奕打电话，去酒吧在陆鸣晨的面前故作亲密。姚奕极力的闪躲，而陆鸣晨无动于衷。对姚奕，陆鸣晨没有情绪。墨云不知道在姚奕的心里做何滋味，为一个对自己没用情绪的人付出，到底值不值得？墨云知道姚奕对自己用足了耐心，也让自己觉得两人之间还有情份，只是这情份不足以动摇姚奕任何的决定。

　　所以，姚奕又说：“我们分开吧。”
　　当时墨云开着车，两人刚一起吃过饭，车里飘扬着优美的轻音乐，墨云的心情看来很好。

　　听到姚奕的话，墨云的心情骤降。烦躁的情绪又涌上了心头。
　　“与其和你分开，那我还不如和你一起死。”这么不理智的话语，墨云简直都不信是刚才是自己说出口的。
　　“墨云你别傻了。”仍是一派温和的语气，好像刚才墨云的威胁毫不关己。
　　墨云的心跟着姚奕的话更加的狂乱，踩着油门的脚下愈加的用力，眼看笔直的冲向围墙。
　　“墨云，你不爱我。”终于从姚奕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焦急。
　　在撞到围墙之前，墨云松开了油门。巨大的冲击让墨云眼前一黑，昏迷前，意识却异常的清晰，原来自己不爱姚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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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奕见到了蒋靖。戴着眼镜，白皙俊秀，从骨子里散发出清淡的味道。姚奕有些明白陆鸣晨喜欢上蒋靖的原因。这人感觉太过于轻柔，轻柔得让人以为他可以包容一切。姚奕给蒋靖硬留了电话，姚奕觉得总有一天他们三人之间会需要彼此面对。其实姚奕很想今日就能把话都谈清，只是在手术室里躺着的墨云让自己无法安心。

　　墨云的伤势并没有预想的严重，车祸没有伤及到墨云的内脏，虽然有多处骨折倒也不会致命。第二天就清醒了。是真正的清醒，墨云的眼神恢复了原本的清明。

　　“姚奕。你知道我爱他？”

　　“嗯，我知道。”

　　“为什么呢？”

　　“因为你看他的眼神就如我看陆鸣晨一样。”

　　“压抑吗？姚奕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因为你是和我一样的人啊……”

　　“墨云，我也很喜欢你。你很聪明。我希望和你仍是朋友。”

　　“姚奕，你的叛变让我无所适从，失了常态。临近死亡那一刻我突然想明白了，姚奕有些事情想明白了，连暧昧都留存不住了。”

　　平静，聪颖，知进退，这才是姚奕认识的墨云。

　　两人相对一笑，一切的暧昧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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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奕明白墨云的慌乱不是为了爱情。两人是太过相似的个体，相似到以为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姚奕行为对墨云来说是一种背叛，背叛了旁观的立场，扰乱了墨云的原则。原来这个立足点并不是稳稳的扎在地上，是如此的轻易的就能动摇。害怕从姚奕身上看到的也许就是未来，也许是不幸的结局。墨云陷入了迷局，付出了脱身的代价，面对真正的死亡，未知不足以让人恐惧。

　　姚奕与墨云玩了一场Play Chicken的游戏，投入得忘了调转方向，差点两败俱伤。只是最后明白不属于彼此，于是险险相蹭而过，小小的伤口是醒悟的证明，让人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