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黑心肝》五月之殇

3、年少知冷暖

　　华山人少，加之都是师兄弟几个，鄙夷的话含在了嘴里，裹几口痰全当看猴吐了出去。日日吃饭，大有先取两幅碗筷，让大师哥吃一碗，自己再小口扒饭。若是哪次大师兄不够吃，正巧饭烧的少了，大有必装作撑着，摸摸挺着的肚皮，将米饭推给令狐冲。一次两人吃完，大有将宝剑忘在那饭桌上，独自一人回来拿时，听得屋里有人呸道：

　　“也不瞧瞧自己那耸样，自己吃剩得也好给大师兄吃”

　　大有一惊，后几次推饭时，仔细瞧了令狐冲的眼神，真发现令狐冲微蹙在一起的眉毛。原来自己的好心给大师兄当了驴肝肺。如果换了别人枉顾自己的心意，他必然是要拳打脚踢怒斥那人不识相，可换了大师哥，又能怎样？

　　人大了，心眼忒得多了起来，跟在大师兄身后的时候，师姐眼里的怒意看得分明，暗地里的刻薄话也句句都到了心里。一日，跟令狐冲采办时，卖草药的掌柜笑着对他说：

　　“你家公子长的真是一表人才，可有婚配？”

　　大有的心里像灌了冰水，脚底踩在了棉花上，浮浮沉沉得，又是痛来又是羞。他年少时尚可占着自己年纪小，不辨是非。可如今长大，再也没办法舔着脸跟在人后头。

　　自此，大有在众人眼里变得很识相，比如看到师姐来找师哥，就立刻蹭蹭得跑开。再比如，哪里磕着碰着，也不哭着鼻涕找师哥擦药。

　　一起练武，一起吃饭，令狐冲也察觉大有跟以前很不一样，至少是不会再用沾了口水的筷子给他拣菜。令狐冲先是有点失落，可日子一长，就习惯了。

　　“六师弟，这招叫平地起月”令狐冲挽了一串剑花，手里的宝剑上下翻动，迎着日光和冷冷的湖水，正是美人如玉剑如虹。

　　大有看完从怀中掏出帕子，扔了过去。趁令狐冲接帕子的当口，一个剑花刺了过去，笑道：“大师兄，这招叫兵不厌诈”

　　两人宝剑绞在一处，发出叮咚脆意。令狐冲手下用力，一个螳臂挡车将大有的宝剑挑开，笑道：

　　“六师弟，你这兵不厌诈都用了好几回了，师兄再笨，也不会总上当”

　　“要是换了大师姐，师兄被骗多少次还是输”

　　大有见令狐师哥也不反驳，笑的坦然，胸中隐隐的不是滋味。强作笑颜道：

　　“师兄，我刚看见大师姐去灶房做了糯米糕子，大师兄等会可有口福了”

　　大有收拾好自己的行头，便要离开。令狐冲将他拦住，说道：

　　“别急着走，留下来一起吃，你大师姐少不了你那份”

　　大有遥遥头，执意不肯，笑道：“我要是在这，师姐还不把我皮扒了”说完，就一溜烟跑开了。

　　令狐冲望着大有远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六师弟小的时候，就是赶也不走，粘自己粘的紧，师父师母说了好几回，也不听劝。如今倒好，饶是他想将人留住一起吃个饭，六师弟也不愿。令狐冲的心中猛然涌现一种，孩子大了再也不亲爹的感觉。嘴角轻轻一扯，打算待会留几个团子给大有。

　　“师哥，师哥！”远远的，令狐冲就看见珊妹急冲冲的跑来。忙迎了上去，说道：

　　“珊妹别急，发生什么事了”

　　岳灵珊喘了口气，拉着令狐冲就往回跑。令狐冲听珊妹断断续续的说道：

　　“刘正风带了几个弟子来华山做客，爹让你赶快回去”

　　说是做客，实则是带着几个弟子上华山来切磋武艺。令狐冲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整理发冠，就听得屋里面传来一个俏生生的声音说道：“师傅，往年你都是派其他师哥师姐上场，这次定要派我”

　　令狐冲定睛一看，好个俊俏的少年。年纪与大有相似，生得是唇红齿白，漂亮异常。令狐冲走上前去，对着自家师傅和刘正风道了句：

　　“徒儿来迟，师傅怪罪”

　　刘正风打量了令狐冲一眼，朗声道：“我本以为自家这徒儿长相已是少有，不想岳兄的爱女爱徒，更是人中龙凤”

　　岳不群，拈了拈胡子，笑道：“刘兄说笑了。我徒儿愚钝，怎比得上令徒这般能言善辩。”说完，岳不群打了个手势，让令狐冲和岳灵珊往后。他和刘正风两人又说了些江湖事。

　　大有缩在人群里，隔了许多人，远远的瞧了那里站的三人，心里想上去叫声师哥，可脚下却迈不出步子。江湖儿女何拘相貌，可站在那三个人跟前，还没说话，就已让人生出自怜自卑。大有也知这刘正风此时前来，绝不是拜访友人这么简单，听几个师姐说要比武的。不自觉又往后缩了缩，就他那功夫，上去怕是丢了师傅的脸。

　　刚刚说话的少年，即是刘正风爱徒。见岳不群得徒弟具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偏生一个不起眼的人一直低着头往后缩，照他看，都能缩到墙根那了。觉得有趣，心中记下，等会定要让那人与他比试一番。

　　岳不群和刘正风叨扰了会，便直奔主题。只见刘正风取了一个玉笛，笑道：“岳兄知我是个乐痴。今天我便以我前些日子让人做的玉笛为彩头，若是谁赢了我就送他了”

　　众人望向玉笛，暖暖生出熠熠莹辉。

　　岳不群也命人取来刚得来的利剑，说道：“这是岳某上月得来的宝剑，用精铁打造，削铁如泥。一同作彩头，刘兄以为如何？”

　　众人再看那宝剑，泠泠然冷意生辉。

　　比试开始，刘正风的大徒弟和令狐冲对决，令狐冲本可大胜，却仍装作费了好些功夫与对手周旋，最后一刻一记漂亮的雪山登日，斩了那人的剑身。

　　“承让”令狐冲抱拳。本以为接下来必是刘正风的二徒儿，却不想是刚刚说话的俊俏少年，那少年眉目一动，笑说：

　　“我今日不想与你比，你让那个人上来和我比试”

　　仓青食指一指，众人讶异的望着已近躲到了最后头的大有。大有苍白着一张脸，惊的说不出话来。怎么就找上他了，这里这么多人，他怎么就找上自己了。

　　大有双股打颤，慌里慌张的走上去。岳不群见他鼠头蛇尾，还没上台就丢人现眼，怒道：

　　“把你平日所学使出来就是，这么慌张岂非丢了华山的人？”

　　“莫怕，输了也不打紧。”令狐冲上前拍了拍大有的肩膀。大有循着令狐冲消瘦的下巴往上瞧，就看见令狐冲眼里的信任和包容。

　　大有点头，慌的取出宝剑，还没出鞘，就慌的将手里的剑鞘掉在地上。惹得众人一阵取笑。大有朝令狐冲望去，那人依旧是温温润润的笑着。心中鼓起勇气，抱拳说道：“承让”便挥起宝剑，向仓青冲去。

　　本以为仓青敢指名道姓的点人比武，必是身怀绝技，哪想他与大有根本都是半吊子的水，众人看两人比武，起先还有招式可言，到最后却都如小孩打架般胡闹。

　　“够了！”两人的师傅齐声出口。再打下去，脸都要被这两个不学无术的小鬼丢光了。

　　大有面上遭到呵斥，面上无光，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仓青却一脸无所谓，笑道：

　　“师傅，不要生气，我武艺不高，您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你觉得看不过眼，不如请岳伯伯让这位小师弟，带我出去玩玩可好？”不等两人答应，便拉起大有的袖子冲了出去。

　　刘正风虽是被气的不轻，可毕竟还在华山，也不能当众教训，只好对岳不群苦笑道：“我这徒弟被我惯坏了，岳兄可别介怀。”

　　“哪里哪里，我那徒弟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岳不群应到。

　　除了逃走的大有和仓青，剩余的人缓了神，继续刚才的比武。令狐冲望了不见踪影的两人，担忧的皱了皱眉头。

　　再说大有和仓青两人出了门，仓青找了一处四周无人的草地，大喇喇的躺下，携了一根草往嘴里一含，笑眯眯的看着过往的浮云，听耳畔重叠的鸟叫，心情大好。笑道：

　　“你华山比我们那好多了，我要是在这习武，便天天遛鸟打渔，也是乐事”

　　有风拂过仓青的脸颊，吹起他额头间的一缕乌发，大有愣愣的看了一会，躺在仓青的身边，说道：“有什么好的，我们在这里习武，不能下山，山下什么事都不知，整天不是鸟啊，就是鱼啊，一点乐趣都没有”

　　仓青转脸，瞧了旁边苦着脸的大有一眼，眨巴眼睛说道：“可巧了，我们那里消息还算灵通，我给你说几件大事，可好？”

　　“真的？”大有兴奋下凑到仓青的跟前，憋起嘴说道“你可别骗我”

　　“我要是骗你，等你以后下了山，找人一问不就知道了。到时候你再去找我寻仇，我不说二话。”

　　仓青见大有糊里糊涂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江湖上最近出了几件丑事。一嘛邪教东方不败不知练了什么功夫，变得阴阳怪掉，学做女人的模样整日跟情郎厮混。这二嘛，就是大淫贼田伯光到处作恶，迫害了许多女子。听说那些被他用强的姑娘不是跳河就是上吊，啧啧，真是可惜啊！”

　　大有听的云里雾里，他年幼时跟在令狐冲身后，令狐冲在男女情事上尚且是稚子，更何况跟在他身后的大有，他只知道男女间若是情投意合便可在一起，却没想过世上还有这种强占的事。至于东方不败即是男子又为何会有情郎？大有听了稀里糊涂，料想仓青胡说，便说道：

　　“你定是骗我，田伯光为何要强占别的女子？”

　　仓青古怪的看了大有一眼，心中恍然，嘴角一撇，笑道：

　　“这个嘛，男人有需要的时候，身边又没有愿意和他干那事的女子，自然要用强了。”仓青见大有耳根陡然变的通红。又笑道：“你要是有喜欢的女子，他要是不愿意，你就没有那种想法？”

　　嘭的一下，大有脸红到了眼角。支吾说到：“你别唬人了，我大师兄喜欢大师姐，也没有像田伯光那样”

　　仓青嘴一撅，哼道：“你懂什么，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就想法子让你大师兄喝一大碗鹿血，看你大师兄会不会那样！”

　　大有瞧见仓青一脸自以为是的得意样，心中怒火顿起。大师兄在他心里端得美好无比，怎么可能像田伯光那样？大有猛的站起，扬起脸，鼻孔朝天，哼道：

　　“我明天就让你看看，大师兄是不是那样的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