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少年听雨歌楼上（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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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6点闹铃准时响起，姜采薇不情愿地半趴着关掉了闹钟，脑袋昏昏沉沉地想要再睡一会，就一会……
昨天失眠太久，此刻身体虚软，恨不得软在床上一辈子。然而……
全家的早餐任务都在自己头上，更何况今天还是考试日，如果她不起床，迟到了，她是选择为全家做早餐还是赶紧上公车去学校？只有在充足的时间下，她才能将两者安排在一起。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纠结却一直在屈服的。
迷糊中突然一个惊醒，姜采薇弹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起身去拿换的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几分钟后，她梳洗完毕地走出来，目标直奔厨房。开小火，煮了锅米粥，姜采薇打着呵欠关掉煤气，为自己盛了一碗晾着，这才走进母上大人的卧室。
推开门，母亲依旧睡着，毯子被她抱在怀里，姿态像是寻求安慰和陪伴的女子，姜采薇内心酸涩，想要说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想，还是等一会回家了再说吧……
只是时间真的到了傍晚，姜采薇才发现，母亲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家吃饭，她的那些话又该从何说起？
还有，她依旧要和姜采萧两人共进晚餐，每每她抬头夹菜，总感觉姜采萧的目光在这边，不禁更是尴尬，就连夹菜都不敢了，草草结束了晚餐，吃了大半的白米饭。
姜采薇越是如此，姜采萧看她的眼神越发诡异。最后他突然开口，变声期少年的声音嘶哑地几乎吓了姜采薇一身冷汗，他说：“我是鬼吗，你怕成这样？”
“我没有……”条件反射地反驳，惊觉自己话语里的心虚，姜采薇佯装放下碗筷，尽量平静地解释：“没胃口而已。”
“和我吃，你没胃口？”姜采萧步步紧逼，目光咄咄逼人。
“姜采萧！”恼羞成怒，姜采薇怒视着眼前的人，“我说你够了！我考试期间没有胃口很正常，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套！我做什么，一定要和你相关吗？”
此话一出，姜采萧原本晶亮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良久，他扯着嘴笑了笑，说：“嗯，我知道了。”
内心懊恼自己伤了弟弟，又觉得自己的话并没有说错，姜采薇最后直接掉头奔进书房，既然越说越乱，那就别说了吧。
姜采萧看着姜采薇慌乱逃开的样子，突然无措地丢了筷子用双手捂住眼睛。
他并不想变成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就，僵持成这样了呢？
躲进书房关紧门，姜采薇的背紧贴着门，喘了喘，然后冲到书桌上的电话机，提起话筒就是一连串地拨号——那一串熟悉，却很少拨出的号码。
“喂？”温婉的女声在电话那头传来，周围依旧是嘈杂的人声，姜采薇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就鼻头一酸，哽咽着叫道：“妈……”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妈，你可不可以一直在家……妈，我想爸爸了……妈，我……好怕……
然而上述话都只是姜采薇内心所想而已，她早学会了不那么天真地要求不可能成立的要求，所以她只是说：“妈，工作累么，早些回家休息吧。”
女人在那边笑了笑，声音满满都是疲倦，不过还是安慰着自己女儿：“不累，妈妈在这边认识了很多好人啊。一定早些回家，这不好久没抱抱我的采薇了么？”
上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姜采薇不敢想，她怕一想，就是泪如泉涌。
上一次的拥抱，是在父亲去世那天。她、妈妈，还有姜采萧就在火葬场抱在一起，互相说着：“别哭，没事。”却各自哭得泣不成声。最后还是姜采萧第一个脱开拥抱，用冷静的语气说：“妈，姐姐，别哭了，我们回家吧。”
现在，她早就不奢望能够再一次全家拥抱了。
“对了，你打电话来什么事呀，妈妈这边工作有些急，恐怕……”母亲在那边欲言又止，姜采薇立刻平复下情绪，说：“嗯，有件事，就想和妈妈说说，你觉得我下学期住宿如何？毕竟高三了，坐公车赶去会浪费很多时间。”
半响，母亲开口了：“好呀，挺好的，高三确实需要抓紧时间……那妈妈先工作了？宝贝亲一个。”
姜采薇对着话筒亲了一口，直到电话被挂断，她才呆滞地放下话筒，双目空洞地盯着电话机。
以后自己真的住宿了，早上的早餐谁来做？母亲……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姜采薇为什么选择住宿，理由，她不想去想清楚，只是遵循心中本意地去做。然而现在，没有考虑清楚的后果就是，家里早餐怎么办？家务怎么办？
是了，家里还有一个劳动力，姜采萧。
姜采薇走近门口，手放在门柄上很久，才轻轻打开门，走到姜采萧卧室，敲了敲门，没有人作答。
开门进去，就见姜采萧带着对着电脑戴了耳机，在打网游。
姜采萧的卧室是兼书房的职务的，靠墙的是书桌，书桌背后就是床。此刻姜采萧蹲在椅子上打着网游，背后的床上凌乱一片。
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姜采萧键盘摁的“啪啪”作响，姜采薇扶着门框看着里面，眉头越皱越紧，目光担忧。心里，甚至是有不安的。
如果她走了，家里靠姜采萧，真的可以吗？
走上前，摘了姜采萧头上的耳机仍在一旁，姜采薇说：“别玩了，我有事找你。”
“啊？”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偷袭弄乱了手脚，电脑里操纵的小人顿时被击毙，他摸摸脑袋，乖乖地摁了“Esc”退出了游戏。
“怎么了？”他问。
“去厨房，我教你做早餐。”
“哦……”站起身，姜采萧转身，却正好和姜采薇撞个正着。原来他坐着，所以姜采薇走近并不会碰到他，而现在两人都是站着……他又是转过了身子，于是撞上了。
姜采薇脑血一冲，推开姜采萧就走，快走了几步后才慢下来，僵硬地说：“快上来。”
姜采萧没应声，走上前距离姜采薇3步之遥地跟着。
简单地告诉姜采萧要如何做早餐，就在她准备教他如何做家务时，一直没吭声的姜采萧突然问：“你这么急着教我这些，为什么？”
被问到一直逃避的问题，姜采薇尴尬地撇开眼，说：“我下学期要住宿了，家里就你和妈妈……”
“为什么？”姜采萧依旧这么问。
“快高三了，我要抓紧时间学……”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姜采萧冷笑着说：“是为了逃开我吧？”
正欲开口，姜采萧就脱下手上戴着的袖套，淡淡地说：“不用了，你呆在家里吧，我走，我住宿。”
然后他就走了，徒留下原地的姜采薇，望着桌上被丢下的袖套，愤愤地把袖套扔进了垃圾桶，还是不解心中的不爽，姜采薇把垃圾桶盖子狠狠阖上，才气呼呼地进书房关上了门。
姜采萧，你越来越自作多情了。
……
最后经过周末和妈妈的协商，最终决定姜采萧住宿。理由是，家里距离学校并不是很远，而姜采萧住宿可以给姐姐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如果姐姐住宿学校里学生晚自修吵闹更是得不偿失。
姜采薇不知道姜采萧是如何和妈妈交涉的，反正最后的结局，就是他离开。
反正只要不让自己看见他就好……只要不是他和她两个人，就好……
两周后，姜采萧中考成绩出来，顿时全家都是惨淡一片。谁会想到……成绩优异的姜采萧竟然连第一志愿的姜采薇的学校都没有录取，而是进了第二志愿，一所更二流的市重点，几乎可以算上区重点了。
被问原因，是不是考试紧张？姜采萧闭口不答，面无表情地把自己关进房间没日没夜地打游戏。
姜采薇隐隐猜到原因，更是心里愧疚成一片，但是又一想，这并不全是自己的错吧？更不知该如何相处，姜采薇借高二接高三的补课，远远地避开了姜采萧。
直到暑假结束，姜采萧住宿，偶尔周末回家看看妈妈，即使和姜采薇对上了，也是寥寥几句话，说过就过了。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不，是单薄。
高三紧张高压力的学习生活又让姜采薇抽不出时间去解决这些乱七八糟地问题，只是一心忙于高考，就连母亲也是更忙了，据说是有望提拔成部门经理。
全家人几乎不再交流。有人是没时间，有人是不愿意。
没有人过问姜采萧，你最近学习好不好？生活好不好？住宿生活有没有不习惯？会不会想家？
没有人。
一年后，姜采薇高考结束，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同被这所大学录取的，还有肖宁。
彼时，姜采萧高一升高二。
成绩，不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少年听雨歌楼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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