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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北方的阴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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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此事实在不妥,在开封府难免会遇到危险,要是让长公主家的小王爷受到了牵连到时担待不起。”对于皇室宗亲这种自说自话的脾气展昭是一向有点头疼,就象现在,这皇上久未回京的姑姑一回来就给他们添麻烦。她家的宝贝儿子对府衙办案感兴趣那是她家的事儿,干吗非让这小殿下到他们开封府里待着,嫌他们不够忙还是怎么的。这开封府碰过的行刺案件可比皇宫大内要多了去了,万一在府里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还不是他们担着。
仔细想想也就三天前吧,还碰见个胆大包天的小贼夜探开封府,没见过有人当贼当的那么嚣张的。不仅一身潇洒飘逸的白衣手里更是提着个小酒坛子喝的开怀,还笑的得意洋洋。不管他看上去再怎么正大光明但是展昭职责所在也不能不管不顾只好一板一眼的问他,“来者何人,为何夜闯开封府?”可谁想自己这一问对方就好似来讨陈年老帐一般狠狠的瞪着他,接着象是后面有什么妖怪追着他似的一溜烟就没影了。当时展昭就楞了,他到底是到开封府来干吗的,就为了站在屋顶上喝酒不成,当然什么都没干他这当差的也乐的轻松。所以说连这么大胆的都有过了,开封府实在说不上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光保护大人就够他忙了,哪儿来的闲工夫照顾金枝玉叶的皇家子。不过最让展昭不舒心的是他自己,他一定最近太忙了才会那么不正常,不然为什么自那天夜里以后他就一直在盼着再看见那张得意漂亮的小脸儿呢。
赵桢早就听包拯说过展昭这三年来有时有些不正常的举动万一要是冒犯了圣颜还请见谅,自己一直都没见过也就没当一回事。原来是真的啊,一本正经的御前四品展护卫现在竟然当着他这个皇帝的面走神,真是太少见了。说起来那件事以后展昭就忘了某个折磨人的小恶魔的样子,打击够大的啊,也许当年他不该听自家表弟的话下那道圣旨的。不过当时某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儿恶狠狠阴森森笑给他看,他不下也不成啊,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玩儿死。
“咳,咳……这点展卿家大可放心,我那表弟是绝不用他人分心照顾的,自保这样的小事还不劳操心。怎么说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锦毛鼠不是,一般的小贼他还真看不入眼。”他自己可就是大贼,英明的仁宗在心里暗暗的补充着。
“小王爷是陷空岛五鼠之一的锦毛鼠白玉堂!”展昭原本想的是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奇闻,可是真的动了念头想到的却是“为什么只是听过名字的陌生人,却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很熟悉”,果然是忙昏了头了。
“正是如此,现在按理说他也该到了开封府了,应该是刚才跟下朝的包拯一同回去的。”然后我这个可怜的表哥被吩咐跟你这个唯一失去记忆的解释,为什么我要那么听话,朕是天子没错啊!
“那臣就告退了。”这分明是先斩后奏,人都已经跟包大人回去了自己还能多说什么,只要不打扰他们办案就成了。
展昭干回开封府前脚刚踏进大门就听见王朝冲他直喊“展护卫可回来了,大人等你好些时候了”展昭当然知道包大人找他跟前面皇上说的事儿脱不了干系,无奈的想想手头上积压的工作向书房走去。一进书房刚看见包大人身边的白衣人展昭就呆了,“这不是那天夜闯开封府的小贼,该不会他就是……”未察觉展昭神情有异的包拯接下来的话彻底的证实了他的猜测“展护卫,皇上应该都跟你说了,这位就是小王爷了”果然,这个无法无天的就是白玉堂了,以后的日子不会很麻烦吧。
“笨猫你发什么呆呢!”脆生生的音里含着明显的不耐烦,三年不见死猫越发的呆楞起来了。
“啊……臣失态,还请王爷见谅。”笨猫……还真喜欢给人起花名,才见他一次就给起好了,听这口气江湖上传言陷空岛五鼠对自己“御猫”这个封号颇有微词的事应该不假了。他也无辜的很呢,又不是他刻意的去求来的,要真是得罪了他们改日该好好的致歉了。不过他倒不讨厌被面前这人这么唤他,觉得他这不是在骂自己倒反而是一种亲密的表现,心里还挺高兴的。想到这里展昭惊觉自己又犯糊涂了,哪有人会这么表示友好的,更别说自己跟他只能算是陌生人何来“亲密”的感觉。
“少给我打官腔,白爷爷最听不得人一本正经的喊我什么王爷了,给我改听见没有!”没良心的混帐猫,谁要你作揖鞠躬、恭恭敬敬的了,看了就心烦。
“那展某称王爷白兄可好?”好大的脾气,他哪里能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干吗一副什么都是他错的样子。连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拿埋怨的眼光看着他,难不成还真是自己的错了?
“你个蠢猫……算了,随你怎么样我不管了!”现在就这么算了,以后等你想起来了看我好好跟你算这笔帐。
“大人,时候不早了,还是先用午膳吧。”
“啊,是,公孙先生说的是,大家先用膳。”看着眼前两个一个摸不着头脑一个就快气炸了,公孙策和包拯赶紧转移两人的注意,一人拉起一个一边谈一边向偏厅去。好好的一顿午饭吃的气氛尴尬,开席到收拾谁都没出一声,就在包拯和公孙头痛接下来给如何缓和时才放人回来没多久的皇上急急一道圣旨把包拯及展白二人都招进了宫。白玉堂本就心情不佳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这该死的唱的是哪出,早上不把话一次说完,这时候跑来穷折腾。其实仁宗也不想,只是就在刚才他接到一封边关守将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为了这文书他不仅请来了在开封府里的他们三人同时还召见了八贤王和白玉堂的娘祥瑞长公主。何以如此紧张,只为那文书上写着“天圣元年巳月己卯日辽圣宗耶律隆绪病死于大福河北岸,十日后将举行国丧,望陛下于辽人国书相告之前早做打算,以防辽人诡计。”
辽国国主过世到时国书一到大宋就必定要有所表示,还必须有身份得当的使者去参加国丧,如此不早做打算若辽人有意晚送国书他们就没有时间去想适合的人选,势必要草草行事。
“把我们找来就是已经有了打算了是吧?”恩,这冰糖银耳羹清甜润肺加了雪莲清香入味倒是不错,这宫里的御厨还算过得去。悠闲的看看面有难色的皇侄儿,小子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不成,八王爷和辽人有些交情出席国丧的代表当然是非君莫属。叫我这个皇姑姑跟开封府的小包来还不就为了借人,有那展昭跟我儿在当保周全不是,反正天下除了这里几个也没多少人知道玉儿的小王爷身份,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不瞒皇姑姑,朕想让八皇叔走这一趟让玉堂同展昭陪着去,还望姑姑和包爱卿成全。”真是老狐狸,光当他笑话看,他这计划有什么不好。
“那姑姑再给你提个醒儿,这次去辽国不如再请包大人多包涵一点儿,让公孙先生也一同去。”关键时刻不去个通晓来龙去脉的这俩孩子还不得僵死。
“姑姑说的是啊,早听闻人说开封府的公孙先生精通医理,这万一有个闪失有他在也就放心多了,只是不只包卿家意下如何?”把身边的得力助手都抽走,包拯他不会生气吧?
包拯看到雪姬对着他的方向不易察觉的微微点了下头,再看向仁宗严肃答到“臣无妨”,既然殿下如此示意就表示她有自己的主意,他当然不会回绝。无论如何她终是为两个孩子好,反正本来就看不惯玉帝的一番作为,帮忙又有什么不对。
仁宗觉得终于解决了这件烦心事心情大好,没想那里展昭心里颇为苦恼,他走了包大人的安全谁来负责,怎么能放的下心。正在焦急听见身边冰质的嗓音无波的轻语“包拯的周全我自有安排,你展昭做好份内事即可,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好准时启程”。颇疑惑的看着身边的长公主,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突然觉得另一边身侧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肩。一转头看见包大人安抚般的微笑“长公主既然都这么说了,你就快些回去吧,万事放心就好。”仍有些不解的展昭无奈施礼离开没来由的觉得怎么包大人看上去跟这久不回京的殿下是熟人的样子,不过最不解的是为什么自己看到长公主那么不符合年龄的长相竟会没有一点奇怪,好似早就见怪不怪一般。
随着展昭离去包拯跟着看了一眼在跟仁宗发脾气的白玉堂觉得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开口询问“殿下叫公孙同去,这次辽国那里有不妥之处?”
“不仅叫他同去,还要让喜妹也跟去。”反正上次小玉兔闹着要上京完婚的时候喜妹一急就把从吕岳那里弄来的药丸给用上了,好歹是瘟神大帝给的东西就算本身还有些仙体也撑不住。丁月华一场重病在床上躺了小半年,现在还虚着呢,最近是闹不出什么名堂了,喜妹不看着也没关系。
“不放心的话殿下何不同去?”让胡喜妹也去就是说这次要牵连上天上人了,这样说来就可以无所顾及直接出手了,为什么不自己去。
“玉帝他也是急过头了,不过我喜欢轻松的解决问题,那就须回一次天上界拜访一下雷部的那位大人了。”狗急跳墙了呢,派了他们来,这次是你自找的了,偏偏对这几个下了命令。
包拯听了这一句便不再言语了,真是这样玉帝身边能叫得动的人就该不多了,差不多是时候了结一切了。该要变天了,心里不禁如此想。突然御书房里“砰”的一声响动将包拯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闻声而望只见白家小朋友的脚边一地的奏折,还真是好大的火气嘛。
“赵祯你有毛病是不是,当年逼着你老爹签下澶渊之 盟的不就是这个耶律隆绪,他死了开心还来不及,竟然要我们跑去给他奔丧,开什么玩笑!”这么些年因为澶渊之 盟大宋交了多少“岁币”,百姓吃了多少苦,给这种家伙去奔丧,白爷爷可没长这种软骨头。
“玉儿,为娘的答应让你陪你舅舅去这一趟可不是光为了让你去奔丧的,给我睁大着眼好好的去看看这北方的异族到底是怎么本事才能把我们这泱泱大国逼到这个地步。再去看看那即将即位的年仅十六的太子耶律宗真又有多少的器量,能造成多大的威胁。”最清楚自己孩子的脾气,对黎民苍生他并非是不闻不问的,远远要比他嘴里说的关心的多。
白玉堂听了这话安静下来,心中想若是此去真的看到辽人皇帝是个有本事的,又对我朝心存觊觎的话就真要好好说给这个糊涂皇帝听。省的他这金銮殿坐的浑浑厄厄的迟早亡了国,谁做皇帝他觉得无所谓,可是要让百姓卷进战火受到牵连他不准。苦了子民的天子枉为天子,无知更是最大的错误,娘说的对这的确是个了解敌情的好机会。
“算了,我说赵祯我就看在你刚才那么求我的份上走一遭,看你也怪可怜的。”仁宗苦笑着想这位表弟大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嘴硬,明明是自己动了心想去还故意说这话赖他,跟他说话那么没规矩又不客气的也算是第一个了。
自公孙策与展昭陪同八贤王离京已逾一日了,包拯看着身边一副闲人模样的冯夷叹了口气,原来这“保他周全”是这个意思。河伯在这里守着当然周全,只要他不要因为太无聊这种理由惹出什么事就好。正好他在,有些话在心里憋久了问问也好。
“为什么是展昭不记得?”殿下的理由让他觉得不自然,就算最重的惩罚是最心爱的人的痛苦,可是什么都不记得又怎么会有感觉。更何况以殿下宠自己孩子的程度怎么舍得儿子平白的受苦、心痛,要不是别有隐情绝不会如此做。
“雪儿是怕你日后告诉紫微星君坏了她跟儿子的承诺,比干大人你要是能保守这个秘密的话那我告诉你也可以。”看着大闲人眉开眼笑包拯合计了下向冯夷点了下头以做回答,是不告诉紫微星君而已反正他们不熟,他告诉展昭不就成了,被自己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的是个叫展昭的人而不是叫伯邑考的神仙。
“原本赌局输了的代价是他们互相忘记对方,今生不遇、永世无缘。不过这是紫微星君的赌局,玉儿对此并不满意,他跟她娘说‘让某个脑子很死板的呆子的选择来决定太危险了,他的事情凭什么让别人的选择来决定。他自己的事他要自己负责,不可以一个机会也不给他就全部结束了。’所以他也跟雪丫头定了个赌约,若他日紫微星君输了赌局给他一个修正的机会,他不仅要让忘了他的人再记起他而且要把某个笨蛋的死脑筋改掉。”不愧是他们家养大的小孩啊,天命这种事不会看在眼里。
“那代价是?”原本的代价那么大,要是这次再输了不就更可怕。
“还要什么代价?独自承受被忘记的痛苦已经是很大的代价了嘛。”雪她早知道以自家小孩的脾气肯定会有这出了,当时不过是因为生人家伯邑考的气故意说的很严重罢了。“要是会听天由命就不是她的儿子了”做娘的可是相当自信的这样说的呢,这句话里同时也有如果她的玉儿真的会不争、不求就这么妥协那就活该永世相隔了。
在包拯和冯夷谈论当年的同时八贤王的车队正顶着炎炎烈日赶路,他们一路北上至此一日有余天气不见一丝清凉持续炎热灼人,白玉堂开始怀念起江南夏日的梅雨季节,这北方的夏天竟然会连雨都下的那么少。其实也并非他想的如此,今年恰逢大旱,即使江南现在也是一片迷朦湿热犹如蒸笼。
“少爷你别急,等到了辽国都城上京临潢府就好了,辽国一年四季都热不起来的,就算现在是夏日到了他们那儿也就跟春天里差不多。”所以才让你带些厚衣裳,不然以为是没事找事不成。
“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妹姨娘你自己看看我们现在的速度,这要多久才能到啊!”好热,好热他快热死了,从小他就最怕热了。这在喜妹看来也颇无奈,她当然知道少主有多怕热,前世里跟主子一起住在琉璃宫里,天之极北终年冰雪不化,在那儿住惯了当然热不得。可惜主子现在不在,不然以神器冰魄的力量解暑这种小事当然不在话下,说实话能让主子用冰魄做解暑这种用途的除了少主也没别人了。
“白兄莫再焦急了,如此只会更觉炎热,定定心才是上选。”他说的是实话这么热的天白玉堂要是再这么又急又气的非中暑不可。
“臭猫,给我闭……”话未尽却是眼前一花身子也不听话的软了下来,展昭看他坐在马背上身形一晃就斜斜的栽了下去,心中一急一个纵身捞人入怀做了肉垫子。冲击过后看向怀里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小老鼠已经紧闭了眼失去了知觉,还真让他言中了竟然中暑了。看着张漂亮苍白的脸展昭心里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很心疼,这时候应该担心才对。难道因为觉得中暑没什么可担心的,即使如此也没理由心疼他啊?
回过神看见公孙先生已经在身边为怀里的人诊治了,展昭看他抬头微笑的对着已经围过来的众人说“没事,白少侠中暑罢了,展护卫你把人抱到王爷的马车上去,喜妹姑娘你好生照顾着,一会儿我回自己马车上拿些药送过来。”语毕展昭立刻照办身边跟着有点儿不高兴的喜妹,终于心直口快的雉鸡精在展昭放下人要转身离开时拉住了他准备发泄心中不快。
“你这死小孩笨死了,他已经因为天太热生气了你就别再火上浇油惹他更恼火了,说什么定定心光听就心烦了。”天一热他是格外脾气大,可展昭你知不知道你那句话才是让他最恼的,以前你知道他最怕热总会想尽法子的帮他驱暑,现在你跟他说“心静自然凉”这一套不是惹他更烦闷是什么。虽然你现在不记得了也不该怪你,可是看到这样的状况就是很想生你的气,谁叫你三年前自做主张想要一个人承担,你就不能多分担一点多相信少爷一点吗?你怕他有危险难道他就不会担心你的安危,这两个气死人的小笨蛋。
展昭并不介意喜妹对他发火,天气炎热现在白玉堂又这副模样,她想找人发泄也在情理之中。然而展昭又一次的无法明白自己的想法了,听她这样说好象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自己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