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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五十一】噩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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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凌晨,安锦没有离开小舟的房间,看着她的睡颜,听着她沉稳的呼吸,还有她可能因为做梦时而皱起的眉头。
香港之行的意外收获,他可能要和他的小助理交往了。仔细想来,也不算意外,虽然他也不清楚怎么会对小舟这种天然的过了头的女孩拨弄了感情,也罢,感情从来不是用来算计的,想到以后小舟的单纯、害羞、不知所措都将成为他的专属,安锦久违了的占有欲瞬间就被填满了。
原来没有谁是永远不会被取代的,在他以为仍旧对周北黎陈情难忘的时候,蒋小舟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他希望小舟可以把他压抑已久的心打开、晒干,重新涂上颜色。
安锦正想的出神,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安锦掏出来看,心里抱怨谁会半夜还来骚扰。
安锦看了来电显示,妈?怎么会半夜打来?走出房间,安锦担心的按了接听键。
“妈,怎么了?”
“小锦……小锦……儿子……”宋蔼云声音颤抖,断断续续,语不成声。
“到底怎么了妈!你冷静些,慢慢说。”安锦的心开始强烈的不安,一定是家里出事了。
“你爸、你爸出事了……刚刚、大使馆打来电话,说,你爸搭乘的飞机、迫降失败,坠……坠毁了……”宋蔼云勉强表达完,在电话那头开始泣不成声。
“什么!”听完母亲的话,安锦顿觉五雷轰顶!迫降失败坠毁?空难?他爸爸?
“小锦……你爸爸遇难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宋蔼云情绪已经失控,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我爸去了哪……”安锦忍着悲痛,艰难问出口。
“乌克兰……我不该让他去的……我知道……”
“妈,在家等我,我马上回去。”
这突来的噩耗太让安锦措手不及了,心脏有些承受不了刚刚得知的消息,挂了电话,手都在颤抖。
他现在必须立刻回丘海,和妈妈一起去乌克兰处理爸爸的善后。可小舟还依旧在房里熟睡,他不能现在把她叫醒,他也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小舟,丧父之痛,小舟要比他经历的更早。
安锦重回小舟的房间,拿起小舟的证件,定睛的看了一眼床上睡的安稳的人,沉沉的叹了口气:我必须得先走一步了,回来,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刚走进下楼的电梯,安锦拨了周北黎的电话,等待了很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周北黎被吵醒后慵懒的声音,没等周北黎抱怨吵了她的清梦,安锦着急的先开了口:“北黎,你家在哪,我有事找你。”
“啊?现在?”周北黎在睡梦中被吵醒,更被安锦的话弄的一头雾水。
“嗯,急事。你家在哪!”
“我在西半山这边,缙城峰知道么?你来吧,我马上下来,我在业主会所等你。”周北黎听出了安锦话里的焦急,便不再废话,立刻起床穿衣服。
周北黎收拾好在业主会所等了一会,安锦终于出现了。
“什么急事?一定要半夜来找我?”周北黎探究的看着慌慌张张的安锦,问道。
安锦用手扶上额头,沉默了一下说:“蒋小舟在红磡的海逸酒店,701房。我有急事要先走,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她,她脚上有伤,我现在把她的证件和房卡给你,最好明天帮她办下离港手续,帮她订下机票。北黎,拜托你了。”安锦认真的交待,紧盯着周北黎的眼睛。
“你还没说你有什么急事,用不用我帮忙?竟想着别人了。”周北黎心里不舒服,安锦半夜找来竟是托她照顾蒋小舟。
安锦没有开口回答周北黎,眉头紧拧着,胸口因为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好……不想说我不强求你。东西给我,你放心走吧。”
安锦点点头,把东西交到周北黎手上,转身欲走,又慢慢的回头,朝周北黎说了句:“谢谢。”
在香港安锦没什么深交的朋友,找到北黎照顾小舟,也是不能选择的选择。没有考虑到北黎心里会不会觉得尴尬,他还是自私的这样做了。上了计程车,安锦直奔机场,买了最近起飞到丘海的机票,安锦上了航站楼,等待他的,将是对他完全陌生的生离死别,他痛苦的闭上眼,父亲的音容笑貌,如今成了凌迟他心脏的利器,“空难”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有可能父亲会惨烈到遗体不保,死不见尸……
……………
安锦到达丘海,看见母亲憔悴的像瞬间老了十年,眼睛红肿的如同核桃,见到安锦,更是崩溃的哭昏了过去。安锦心里顶着悲痛,还要照看备受打击的母亲。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组织好几个华人遇难者家属,在飞机失事第二天晚上飞往乌克兰办理善后。
安锦看着乌方最新列出的遇难者名单,父亲安胜荣的名字,列在第三位。父亲就是丧生在这架基辅飞往辛菲罗波尔的死亡航班上,机组人员无一幸免,全部遇难。
安锦想起今年春节时,他同妈妈开的玩笑,“妈,以后把爸爸的护照藏起来。”
他明知道父亲总是一个人出国,他明知道自己对父亲不放心,但是他却没有付出实际,离家几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父母建议过他把事业重心挪到丘海,他却充耳不闻,父母期望他组建家庭,他却觉得不堪其扰。都说百善孝为先,孝顺,他做的太失败了。
听着乌方空难善后工作人员的解释,安锦彻底的心凉了。飞机起飞后左翼引擎发生故障,并起火冒烟,火势很迅速。迫降过程中,发生爆炸,机身炸成两截。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父亲,死不见尸。
遗物认领处,安锦看到了父亲携带的简单的行李,他记得,那是他前年去米兰回来时买给父亲的蛇皮旅行箱。如今它被浓烟熏的发黑,静静躺在那里,从旅行者的行李,变成了遇难者的遗物。
签好了字,安锦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不大的箱子,箱子被封在透明塑料袋里,他抱着它,一步步走了出去。
宋蔼云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她精神萎靡的昏睡在宾馆里,一闭上眼睛,全是丈夫的脸。她真想一下子睡过去算了,何苦这样醒来还继续受生离死别的煎熬。
办理好赔偿的细则,安锦带着母亲离开了伤心的乌克兰。落叶没有归根,安锦并不想给父亲操办声势浩大的葬礼,只邀请了父亲生前的好友、学生。安锦除了夏柯,没打算找自己圈子里的朋友或者同事,葬礼拒绝一切媒体采访,一切低调从简。
“谁也不想这样,安锦,冷静点。”夏柯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安锦身边,帮忙安锦打点到场吊唁的来宾。有几个不请自来的拍卖行老板,来吊唁都来的心怀鬼胎,安锦心里清楚,他们是觊觎父亲手里的珍贵藏品,以为父亲一走,作为继承人的他就会大量兜售!安锦不想看见他们,隐忍怒气紧握拳头。夏柯见状上前按住了安锦的肩膀,悄声在他身后说出那句话。
就算和安锦闹过多少次不愉快,兄弟就是兄弟,拳头掰的再开也照样能合到一起。当安锦通知他安叔叔罹难的消息后,他的错愕和心痛不比安锦少多少。他立刻推掉了所有通告,第一时间赶到了丘海。
葬礼司仪朗诵着安胜荣生平记事,宋蔼云听着一件件和丈夫有关的事情,伤心的不停流泪。安锦低头默默听着,脑中像电影一样放映着从小到大他和父亲的点点滴滴,这一刻,他真正的感觉到,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安锦想说服母亲搬到上京和自己住,但母亲拒绝了。
宋蔼云希望儿子能把事业挪到丘海来,而不是常年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的分隔两地。安锦答应了母亲会考虑,便一个人回了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