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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终章 ...

  •   失踪了几个季节,无论派出多少情报员也收集不到他们的消息,想不到他们会以一种无所不知的姿态一起回宫,长生扶着额叹为观止,“除了飞行,水路陆路也被你们包下了。”
      “……”
      陶米觉得她一直很低调。
      卓司说完那句话便倒下,一直没醒过来,抱病加上舟车劳顿,又经过一天一夜的追捕,他筋疲力尽,陶米让他躺在床上休息,自己则守在旁边陪着他。
      臣民聚集大殿开会,她不知道他们商议的是什么,今天卓司真身曝光,他不再是夜逆第一等,或许他们正在商讨拉下他这个王……她没有去看,留在寝宫里,长生已经命侍者传召老黑,正赶过来。
      “这些日子去哪了?”他问。
      “我们在森林里住了几季。”她把在森林第一个月所遇到的事说给他听,直到遇上每天包养她的神秘人那里才打住,陶米反问:“城里可安好?”
      “过得很平静。”
      老黑匆匆赶到,这几天他在宫里发现一个偏僻的小地方,长满了从没见过的新草药,一时高兴在那留了两天,回来便听见夜逆王回宫。

      进来之时,卓司悠悠醒转,老黑的目光正好对上他的大Boss,他年纪大了,有点老花,怔了一怔把狼头凑近去看清楚,是一头气场很强大的神兽,非夜逆两百等以内生物。
      陶米看到老黑的尾巴明显地一僵,直直抬起,连脸上的胡子也一根根竖立着。
      呃,卓司有那么可怕吗?
      他定一定神,想忽略他,强自镇定地移过目光,他在陶米旁边放下药箱,要为她把脉,陶米却道:“老黑,治的不是我,是他。”
      卓司主动搭在老黑的爪上,让他把脉。
      老黑冰封了。
      生硬的声音故作轻松地响起,“今、今天是个好日子,听说我王回宫了。”
      “嗯。”卓司淡淡地说:“有劳你替本王把脉。”
      寝宫一时凉风习习,陶米囧囧地看老黑的尾巴放不下来,一直僵着,哎,老人家不能受惊吓的。
      长生陷进无语状态,他支着腮看向窗外。
      他知道卓司会进化,可是不知道他会进化成神兽。
      还闪闪发亮。
      素来清冷的表情有点无法自持,肩膀不厚道地微微抖动。

      疗伤的地方换了王宫,比起森林的日子要舒适很多,陶米不用再为了生存的基本需要而烦恼,老黑每天也挑战心脏地为卓司开药,给受了重伤的王补补身子。
      宫里一年一度的种族新勇士比试即将展开,那时候必需要有王来主持,然而卓司的康复进度仍然很慢,陶米忍不住问:“要多久才能复原?”
      老黑安慰,“阿米不要忧心伤神,王很快便能痊愈。”
      “大概多久?”
      “情况来看至少还要几年。”
      他是宫里的第一名医,什么奇难杂症也见过,然而遇上他们这些一个比一个奇怪的疾病,老黑连作为大夫的信心也失去。
      他崩溃了。
      卓司知道难为他,把脉完了,看他眼睛吓得发直,让他退下去熬药休息。

      陶米安顿以后,她的病一直没再发作过,她推断为环境比森林时优越而不容易熬病。
      无法上殿的日子,卓司流连西山的藏书楼,陶米跟着他为他整理书册,每当经过西山河,她也会习惯性地趴在船边看看河面,水质清澈,能看见水中乱长的草,就是找不到当日沉到河底里去的笼牢。
      “灰飞烟灭了。”她静静地说。
      卓司在藏书楼里翻译卷册,陶米也一卷卷地找来看,看不懂,她只认得其中一卷上刻着的米字,好像从前也曾看过,后来卓司没空翻译,她兴冲冲的跑过来在案前摊开。
      “卓司,这卷内容是关于什么的?”
      卓司看了一眼,“记载时间。”
      很深奥,她期待地问:“翻译成能看懂的要多久?”
      得先了解那种文字,卓司想了想:“快的十年。”
      呃,那算了,陶米放好。
      她无聊地再去悠转,居然给她找到一卷绘满小动物画像的书册。
      夜逆居然也有漫画。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取过一根蜡烛,俯身凑近照着看,卓司看了她一眼,什么看书姿势!他咳了一声,唤:“陶米。”
      陶米茫然地回首,手上的蜡烛拿不好,不小心燃点起抱在腿上的书册,意识过来时,已经起了一团小火,卓司脸色僵住地看那糊涂的家伙跳起来用脚去踩,她尝试扑灭小火,平常迟钝的身手变得略为敏捷,身旁不明显的微风,在她跳动时变得越来越大,卓司看了一眼案前放着的烛台,明明晃晃,短短的一根蜡烛立刻被烧光。
      这根蜡烛至少要再烧一两小时……
      陶米的火扑熄,她停顿住了,一切不显著的变化又回归平静。
      “没了大半……”她可惜地叹了一声,藏书楼里难得找到的书册就这样没了。
      一旁的卓司却开口:“阿米,刚才的书给我。”

      他开始着手翻译记载时间的内容,毕竟是从未看过的文字,先从了解文字开始,陶米无聊地在旁陪着,她手肘压在案上看他埋头苦干,“卓司,你的翻译能力是从前学习来的吗?”
      沉睡的时候,曾经有很多不同语言的人在他耳边说话,他发现自己听得懂,甚至把它们一一记录下来。
      成了一种天份。
      陶米听后惊讶地说:“如果当时在你耳边说……”她想起前段日子那场大病期间所做过的事,讷讷地说:“在你耳边说还钱还钱还钱,你醒来也会还钱吗?”
      他醒来不久只做了两件事,逃走,遇上她,然后就到夜逆了,卓司很冷静:“夜逆没有那种古老的东西。”
      哪有人嫌钱古老。
      “不,我是说……”
      她想整理思绪,长生来到。

      最近都是他这位小Boss代替大Boss处理夜逆的事,毕竟卓司正在养病之中,而且经过真身曝光,夜逆王身份是否将会受到动摇暂时也不清楚,陶米只知道南山顶峰,卓司的真身吓到那群小动物后,他们就神神秘秘的在忙什么。
      是策动兵变么?
      长生把城里修道的事交代清楚,便要离开西山。
      陶米追了出去,长生正要上船,看她气喘吁吁的跑上来,站住和她说话。
      她知道他也学习过医术,直接地问:“长生,有没有令到卓司尽快复原的方法?”
      “身体的愈合不是一朝一夕能好,就如月圆月缺,一切皆有其时间规律。”长生打住了,他似乎就没有跟随时间生长过,由他来说这话未免有点厚颜,他咳了一声,简言:“没有。”
      陶米现起失望,“我明白。”
      即使是她的小菜园,种子下土也不可能一天收成,要施肥灌溉,等它一天一天慢慢长大。
      “除非,”在她低着头时,长生忽然开口,出神地说:“除非卓司遇上当日改变时间的人,或许能够浓缩时间。”
      “就是害你一把那个萝莉?”
      “是她送我到夜逆。”
      “她死千多年了吧。”
      现在应该是干尸了。

      陶米唯有试做各种有益的食物,王宫比起森林物资更丰盛,她每天乘船去不同的地方采摘,然后在藏书楼烹调,卓司翻译书册,闲时教她写夜逆的文字,从前藏书楼有侍女居住,卓司住下来后,陶米把她们调到别处,免得他别扭。
      毕竟他是夜逆从来没有被记录的物种。
      臣民在背后窃窃私语的人。
      就连老黑,他本来就知道卓司不是夜逆的生物,然而看见真身后,每次为他治疗时也胆战心惊,差点臣伏地上抖抖抖。
      有次他溜走时还掉了一包草药,陶米亲自把草药送回去,不见老黑,倒看见大殿回来的长生。
      她把草药放下,老黑对这些最宝贝。
      陶米没有走远,满怀心事地在长生的寝宫前徘徊了半天,又冲了进去。
      “长生。”
      陶米决定了,要是有一天,这里的臣民摒弃他这个王,他们便回到森林里生活,以天地为邻居,他们不要他,天地还是不会辜负他的。
      “王宫会有兵变么?”她大着胆子问了。
      长生正在研碎草药,他抬头:“我夺位的?”
      呃,她说:“卓司的真身……”她明明觉得百姓们都在背后议论着他。
      长生展开笑容:“南山顶后,经常有臣民讨论他们的王到底是什么种族?不同观点的还大打出手。”
      “……”
      “因为大家所看到的都不一样,大致认同──猫族,进化得太雄伟,还会发亮。”
      “……是狮子。”
      这形容不能被卓司听见,不然异常抗拒的他一定生气。
      长生一笑:“的确比较类似狮子。”
      夜逆没有狮子,森林之王在这遍国土灭绝了,仅是非常博学的才会在古书上见过,例如老黑。
      陶米恍然大悟:“难怪老黑那么怕他。”有时候无知无畏更好啊。

      卓司的病变得反反覆覆,只看了半天书便感到疲倦,他在宽大的床上休息,陶米来到时他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走近,抚摸发出喘息声的他,不管做任何食物,似乎对他的病情也没有多大帮助,陶米灰心地把手里的篮子放到一旁,替四周的火盆加了柴枝,然后躺在他身旁静听他的呼吸声,卓司感受到她的到来,他拉着她睡,胸膛传来的火热感觉在雪花降下的同时慢慢消减,或许是天气冷,熄灭了那股难受,这一觉他睡得特别的深长,梦到第一次遇见陶米,被她撞得找不到逃走的方向……
      西山保存着太阳消失前留下来的古老文明,当日的疯狂也随着铁笼沉淀于西山河底,他睡醒时怔看着瀑布,感受到埋在他胸膛前的温暖,她睡得很酣,嘴角带着笑意,隐约可见眼低下有一片睫毛紧合的小阴影,卓司抬起指尖轻轻触碰,陶米缩了一下,有点被打扰而惊醒的茫然。
      她刚梦见森林里的松鼠,还以为是小动物在整她。
      原来是卓司。
      漂亮的眼眸近在咫尺,当日她就是被这双眼睛电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没想到已经嫁给他一年了,还是会被电到。
      她的目光往下滑,脸色刷地涨红,不愧为夜逆的大Boss,除了美貌,身材还很不错。
      她不解地问:“卓司,你怎么不穿衣服?”
      不对──
      似是有一根箭直射过来,把她定了在那,陶米眼眶渐渐涌现雾气,她无声地抱拥着他,她的卓司终于回来了。

      一年一度勇士赛,夜逆王重新执掌王宫的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战服,站在大殿为不同的种族训话,大臣们的出席率盛况空前,把大殿都挤破了,除了看各种族选出来的勇士,更是为了一睹他们的夜逆王卓司的风采。
      只可惜南山顶上惊艳了一把以后,卓司再没让子民看见他的真身。
      连陶米也忍不住建议:“月圆之夜给他们看看呗。”
      卓司听后抬手轻抚着她的头,笑容里温柔得诡异,“行。”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除非我死了。”
      “……”
      这个国家还有一位每逢月圆便躲在被窝里睡觉的王后,惹恼了他被揪出来示众很丢脸的。
      陶米识时务地闭嘴,但是别的孩子却好奇心颇重,不时讨论他们的主人。
      有八卦的:“主人的毛发为什么闪闪?”
      也有纯粹瞎起哄的:“闪!闪!闪!”
      更有霸气侧漏的:“我王想闪就闪!”
      陶米觉得如果被卓司知道台上他一脸正经地讨论着勇士,台下他们认真地讨论着他的毛,必定抓狂。
      之前寝宫里,她曾听侍者们谈论勇士将在大殿上展示各种兵器,陶米一直期待凑热闹,但又担心长生也出席,派侍女去打探,她回来报告:“长生王不出席。”陶米才松一口气,淡定地过来观看。
      当然,她被忽悠了。
      长生分明就在大殿里检视着他手中的剑。

      大Boss勉励完各族勇士,宣布今晚在王宫的草原摆开筵席,吃货们听见有得吃喝,立刻搬来桌椅,草原上架起上百火台,食物如流水,热闹非凡,各处都有选出来的勇士展示他们的实力,大刀、尖矛、棍子,整晚刀光剑影,陶米原本跟着卓司坐,后来他穿梭于不同种族之间,陶米回过神时,她的护身符已经不见了。
      卓司的书册仍然未曾翻译完成,古文明时期,也就是陶米存活的现世留给异世的秘密,无法尽然了解。
      但对于其中三卷“武器”、“不死”、“时间”,他已经找到所记载的对象,他几乎断定地对陶米说:“你是时间。”是回去为他换药,让他从沉睡中醒过来的人。
      从她浓缩了他的治愈时间来看也没搞错。
      “……时间。”
      侍者为出神的她斟酒,陶米拿着碗,她喝了一口,目光转看长生,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她是把他送到这里来的凶手,身份曝光后她一直不敢见他,今晚还是狭路相逢。
      距离太远,陶米看不清他眼眸里的情绪,会是风雨欲来的杀气么。

      还是换个位置坐得远一点,陶米想悄悄离开,走没两步光影一闪,一把剑抵住了她的脖子。
      “……”
      背后有道声音冷冷地说:“王后也想比试不?”
      “……不想。”
      “难得故人相见,来比一比。”
      陶米慢慢地转身,剑是比不过了,反正是要被他刺几个窟窿,陶米不做无谓的挣扎。
      不过,她还是挣扎一下,搬出罩她的Boss大人,“如果你杀了我,卓司会替我报仇的。”
      亲王的日子过腻了,他显然不在乎被贬,“或许他乐得清净。”
      算了,毕竟出来穿总是要还的。
      尤其不慎把人家穿了,还得更严重。
      陶米闭一闭眼,耳边传来勇士们铿铿锵锵的刀剑声,鼻子嗅到烤肉大饼的气味,脸上是寒风擦过时的触感,她等了几十秒没有动静,睁开眼,长生脸上现起温和的微笑。

      他把剑尖挪开,转身去跟部下们喝酒,夜逆臣民尽兴了两天才结束宴会。第二天长生整顿好他的军队准备返回领土,卓司将陶米抱在马前,他们两人一骑送行,天上乌云厚重,看来酝酿着一场随时落下的大雨,陶米木然地看着长生的部下先退离夜逆城,她几度想开口,又几度把话吞了下去,终于还是长生的马车先停顿。
      卓司让她下马,陶米走近,提声对他说:“长生,对不起。”马车上的长生只是一怔,他没说什么,将手里的一个小木牌交给他,然后便由士兵护送下出城。
      他这个人还是不善于表达自己,把想说的话都刻在小木牌上了,她误打误撞地将他送到这个连食物也没有的地方,想来长生必定恨死她,木牌上刻着的说不定是生气、愤怒、怨恨。
      好半会,她深呼吸地翻开,进入眼帘的两个字叫她意外,卓司曾教过她简单的夜逆文字,她认得这两个字的意思是“感谢”,鼻子忽然一酸,没有怪她。
      长生没有怨恨她。

      现世有阳光却不温暖,他也不曾想过今生能够离开那座笼牢,夜逆只有黑夜,反而是最适合他的世界,马车徐然行驶,长生看着窗外的夜空,老黑在他沉默时唤了一声“主人”欲言又止,老黑的心事长生自然明白,他把一个小布袋交给他,打开,是几株枯干了的草药。
      “这种草药具有麻醉作用,我们行宫估计也有。”
      老黑错愕:“这个……”
      “总不能以别人作为食物。”
      今后每逢月圆,夜逆里选择睡觉的或许不只是陶米了,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起四周,他放下粗布帘。

      陶米一步一步踩在水上,这里的气候虽然变态,住久了慢慢也就习惯,她抬手按着胸襟,从小到大她也以为难受的感觉是心脏病,做梦也不敢想像她被换进了操控时间的原素。
      不过直到今天,仍然是不懂得运用。
      回去的路上她想得出神,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发现不对劲、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陶米抬起头──果然没人。
      出来送行的家伙看下雨全都跑了,闪得比雷电还要快,真是的,把她也丢下了。
      看来只好走路回宫,陶米抱着头,雨水越下越大,有如当日越过马路时目测着前方的距离,三二一……她一口气往前冲,毫无预警的雷声乍起,震撼得像要把整个世界分开重组日与夜,一匹马停在她不远处,陶米举头,是个以白巾蒙脸的男人。
      不管经过多少年,那心跳的感觉依旧存在,有点像心脏病。
      他朝这个被落下的人说:“上来。”
      呃,“头晕。”
      她被电得没力气爬上去了。
      卓司蕴起深浓的笑意,没办法,谁让他娶的夫人动作迟慢,也正因如此,属于她的能力受到封锁,没法启动,他头痛地伸手拉她上马,陶米回看卓司沾了雨水的眉眼,淡定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没等他开口,她便先说。
      ──“不说也无所谓,叫你卓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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