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九重天》弥泪

13、鲜血以及变故

　　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一道黑影从头顶上方掠过。日光被那影子遮住的一瞬间，是一片青白色的光芒。

　　那人的刀毫不留情刺入虚头顶，从上而下将那头虚劈成了两半。它甚至没来得及哀嚎一声，就如尘埃般散在了空气中。

　　其他的虚见状，纷纷动起来。那身穿黑色死霸装的少女却不为所动，轻轻一脚踩在刚靠过来的虚爪上，抓着刀的右手已向上抬起：“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鲜红的火球以侵袭之势砸上对方面具，那头虚惨叫着向后倒下，地面又是一阵剧烈晃动。

　　谏山清花落在地上，浅色茶发迎风而动。她微垂眼睑，脸上仍是在笑，却没什么温度。“啊……果然还是一口气解决吧。”说着，就见她双眸一抬，慢悠悠举起了手中的刀，刀尖指向面前蠢蠢欲动的三头虚，“开启吧，阒夜。”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霜看见那把刀上忽地闪过一抹黑色光芒，刀身没有任何变化，而那些虚的脚下，却凭空出现了一个圆点。黑色以那点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那三头虚甚至还没来得及意识到什么，下一秒，就穿过它们脚下黑色的区域掉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悄然无声。

　　“解决！收工！”少女高兴地一转手腕，刀回鞘中，刚才虚所在的地方早已恢复了原状，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转过身来，笑容灿烂地冲霜和其他人挥挥手，“已经没事了~”

　　惊呆的众人总算松了口气。
　　冬狮郎扁扁嘴，别开脑袋哼了一声。

　　谏山清花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半途，她抽了下嘴角，下一秒便捋起袖子咬牙切齿道：“不教训你真的很对不起我自己啊……”

　　“小白！”雏森急忙跑过来劝架，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片阴影突然出现在冬狮郎身后。最开始被霜砍倒在地的那头虚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动了起来，仅剩的爪子高高抬起，目标正是下方的银发少年！

　　清花目光一凛，当即拔刀冲上去，但还是来不及了。

　　锃亮的锐爪呼啸着砸下来，冬狮郎只来得及抬头，还没看清楚什么，下一秒，身体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推开。

　　“危险——”
　　耳边掠过一阵风声，他感觉背后猛然溅上一股温热的液体，随即狠狠跌坐在地上。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清花一刀砍在虚身上，然后转回身来，接住了倒下的少女：“喂！”

　　冬狮郎瞬间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一字还未说，已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冲了过去：“小桃！”

　　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要不是雏森推了他一把，日番谷冬狮郎大概已经被切成了两半。所以可想而知，雏森现在的情况显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的背部被虚爪斜斜切过，皮肉绽开，几乎能看见里面惨白的骨头。鲜血汩汩涌出，一下子就将衣服完全染红了。

　　霜比他先一步赶到雏森身边，在察看了下伤势之后，一脸凝重地抬头对清花道：“你先给她止血，我去找悠。”顿了一下，她又转头对冬狮郎道，“你带奶奶回去。”

　　清花难得紧皱着眉：“不行，这个地方不适合疗伤，万一伤口被感染……”

　　“你们都要回去。”霜认真看着她的脸，斩钉截铁，“我一定会把悠找回来。”

　　清花沉默了一瞬，点点头，便抱着昏迷的雏森先跑了出去。

　　冬狮郎绷紧了下巴，整张脸看起来毫无血色，眼睛却睁得格外大。他看着霜，深吸了口气，扶起千草婆婆，又转过头来：“你知道他在哪里？”

　　女孩子脚步一顿，侧过头，下巴微微向上抬起：“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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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带着沢城出现的时候，清花正在给雏森作急救。千草婆婆被他们劝回屋里去休息了，冬狮郎则留在外面，时不时帮忙换洗干净的毛巾。

　　看见他们回来，少年眼中顿时溢出光彩。不等他说话，沢城已迅速上前，一手拍了拍他脑袋，便放下医药箱跪坐在了雏森身边。

　　听清花将情况简单解释了一遍后，他笑笑，安慰道：“放心，小桃会没事的。”说着，手中已开始聚集起灵力，“你们先去外面休息一下吧，结束的时候我会叫你们的。”

　　“可是……！”冬狮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被清花半拖半拽地拉了出来。霜跟在他们后面，顺手合上房门。

　　出来后，少年立马不满地一掌拍开清花，瞪着她低吼起来：“你干什么啊！”

　　清花看他一眼，耸耸肩：“如果你想打扰沢城君的话，我是无所谓。”

　　冬狮郎被噎住，半天没接上话，最后赌气似地往门口重重一坐。

　　霜暗自叹了口气，低声道：“悠一定没问题的。”

　　少年闻言，看她一眼，双眉仿佛颤抖般皱了一下。他别开头去，不再说什么。

　　清花看看冬狮郎，又看看霜，无力地往门柱上一靠，抓了抓头发：“说起来，刚才沢城君的那个手势……他做过死神吧？”最后的问话是对着霜的。

　　女孩子抬眸看她一眼，沉吟道：“悠说以前在四番队呆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就回了流魂街。”

　　“这样的吗……”清花眨眨眼，像是正思考着什么，“好奇怪。虽然也见过最后不做死神的人，不过因为身体原因还真是不多见。”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就见她勾了下嘴角，但大概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笑容有些勉强，“我只见过一个例子，就是白哉的父亲。他一直多病，最后在某次任务中殉职了。”

　　霜突然虚了下眼眸，语气隐约变得不悦起来：“清花，你想说明什么？”

　　“啊，抱歉抱歉，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少女急忙摆摆手，有些歉意道，“我只是单纯觉得好奇而已。”

　　刚说完，房门就打开了。

　　三人瞬间起身面向门口，沢城慢慢走出来，脸上带了丝疲惫之色。他朝屋内望了眼，转身关上房门，对着他们笑了笑：“已经没事了，不过现在小桃需要休息，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冬狮郎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再次坐回门边，但脸上凝重的表情还是不见丝毫舒缓。

　　沢城弯腰在少年头上拍了拍，正要起身，却听见手掌下传来微弱的说话声，不由微微一怔。

　　冬狮郎低垂着头，整张脸几乎都要埋进双臂中去，被刘海遮住的脸上仅露出倔强抿起的双唇。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压抑着什么，出口的声音微微颤抖：“谢了，悠。”

　　沢城没有接话，缓缓睁大的棕眸里映出少年单薄的身影。他再次揉揉那一头银发，轻声笑道：“不客气。”说着转过身来，这才注意到霜看他的眼神，“怎么了，阿霜？”

　　女孩子一眨不眨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青年虽然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但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也许只是因为太累的缘故？
　　她敛了下眼睑，再次抬头时，淡淡笑了下：“没有。悠看起来有点累。”

　　“嗯……稍微有点吧。”沢城抓着头发，笑得并不介意。他看看清花，又看向霜，“清花小姐很久没来了，你们好好聊聊，我回去先休息一下。”

　　“嗯。”霜点头应了声，见沢城往门口走去，便又回过头来，“清花，……”

　　然而话才刚出口，忽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就像是什么物体毫无预兆砸在了地上。她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在面对着她的清花眼中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青年身影。

　　这个瞬间，大脑忽然一片空白。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猛然席卷而来。她想也没想，一转身冲了上去：“悠！”

　　“冷静点！小霜！”清花来不及拉住她，只能紧跟而去。

　　冬狮郎正要跑上前，但在听见霜的声音时，动作陡然凝滞。

　　女孩子的呼喊中夹杂着恐惧、慌张，完全失去了平日里惯有的清冷淡然，他从来不知道她也会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沢城躺在玄关口一动不动，似乎还忍受着什么痛苦，双眉紧紧皱起。霜跑到他身边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停顿了许久才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推他：“悠？”
　　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她忍不住摒住呼吸，又更用力地推了下。紧接着，手臂就被拉住了。清花低头看着沢城，抬头对她笑了笑，安慰道：“应该只是消耗太多灵力了，没事的。让他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说着，朝冬狮郎使了个眼色，“小鬼，有没有干净的毛巾？”

　　冬狮郎回过神来，二话不说跑回里屋去拿毛巾。清花俯身扛起沢城，将他的手臂拉过自己肩膀，小心翼翼地往隔壁走去。

　　霜一声不响跟在后面，出来时冷不防被外面明亮的光线晃花了眼，不由闭了闭眼。再次睁眼时才发现，太阳不知何时已经落山，一地红色漫到脚边，残阳如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朝西边山头延伸开去，被一点点染成火焰似的颜色。
　　盛夏的傍晚，空气中却尽是寒意。

　　沢城被搬回房里后，由清花简单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大碍。霜这才冷静下来，沉默地帮他把满头冷汗擦拭干净。

　　几人又忙了许久，等到清花因为队里的命令必须离开时，天已经黑了。冬狮郎原本打算留下来帮忙，但想到家里还有个重伤的雏森，也只能回去。

　　一时间，屋里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沢城仍在沉睡，但脸色看起来明显好了很多，也不再冒出虚汗。不过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双眉一直微微蹙起。

　　屋里没有点灯，霜就那么一动不动坐在旁边，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明亮剔透。

　　许久，她终于缓缓伸出手去，掌心落在青年手背上，停顿了片刻，牢牢握紧。
　　“悠，不可以这样的。”
　　她俯身将脑袋抵在沢城胸膛上，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握着他的那只手更加用力。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你不可以反悔。”